一旁的锦绣等人听到这话,个个低首,红了脸庞。
赵彘说完,自觉也觉得这话里太有歧义,引人遐想,抿抿唇不再说话,只睁着晶亮的眸子看着姐姐。
朝阳公主感觉到耳边热乎乎的鼻息,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他总是粘在她身边,撒着娇央求这个那个的。
朝阳公主挑眉斜斜望过去:“从小到大,你但凡看中什么,姐姐可曾不愿给你的吗?”
赵彘听到这话,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目中微微一黯,停顿了下反问道:“姐姐想要什么,彘可曾有过不愿给你的吗?”
朝阳公主挑眉,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声冷笑,轻声问道:“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赵彘下巴瞬间收紧,眸子一片凝重,脸上也渐渐正经起来,少年天子的威仪在这一刻陡然呈现在他脸上。
他缓缓地,仿佛承诺一般地道:“你放心,你不能做的,我自然会替你做到!”
……
天子赵彘走了,随着他的驷马銮乘一起离开的是朝阳公主身边的侍女叶长云。
当叶长云轻盈的身子被扶上马车时,朝阳公主含笑望着她,低声道:“长云,这么一走,下次相见,你便不再是今日的叶长云了。”
叶长云回眸,凝视着那个盖过三月明媚的女子,低首恭敬地道:“若果有那么一天,长云又怎会忘记公主的大恩。”
朝阳公主打量着叶长云,帝王的几日宠幸,这个昔日恭谨的小侍女言行举止间已经有了别样的气态。
朝阳公主唇边的笑意更深。
长云,长乐宫中可会有你一席之地?
驷马銮乘渐渐远去,车轮后的扬起的灰尘也渐渐有些模糊了。
朝阳公主站在三月料峭chūn寒中,怔怔地看着远方,良久不曾言语。
飞鸟各自投林去也,每只鸟儿都会有自己或美好或不太美好的将来。而朝阳公主却注定一生一世守在肃宁城内,守着那个不曾同寝也不曾同心的侯爷。
在她的身边不起眼的角落,是叶潜一家。
叶潜扶着擦抹眼泪的母亲,不舍地看着远方姐姐消失的方向。
他的姐姐入宫了。
他却还会继续守在肃宁城,守在那个女子的身边,为她执鞭,为她牵马。在她需要的时候,跪在她面前任她踩踏。
因为,那个人,是他的主人。
……
对于叶潜一家来说,日子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吃饭的时候少了一双筷子,睡觉的时候多了一份期待,还有每个人心里多了浓浓的牵挂。
而对于朝阳公主来说,偶尔在锦绣提起时,她会想起那一日叶长云是依一种怎么样的姿态勾引了赵彘。有时候她唇边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溢出似有若无的叹息。
或许天底下的女人无论高低贵贱,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qíng。
他们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
朝阳公主生在帝王之家,从小用那琼浆玉露养着的娇人儿啊,但是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女人之于男人的意义。
很久以前,年幼的她就无法想象,她的姑姑们,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哀婉走出了长乐宫,走出了敦阳城,踏着城郊的青翠平原,迈过涓涓的灞河水,越过荒凉入骨的戈壁,去到了那千里之外的祁连山下?
大炎天下的平顺,是用多少大炎女儿那莹白的身子换来的!
将相无计,弱女蒙羞!
君臣无计,皇室蒙羞!
对着镜台梳妆的朝阳公主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想起往事,那曾经的耻rǔ如一把刀般在她心头慢慢研磨,如凌迟一般,一点点地割着她的心。
闺阁之中,却遭蛮人□,一夜荒唐,换的大炎数十年安宁。
朝阳公主在镜前缓缓闭上狭长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轻轻颤抖。
她是逃过一劫,但却早已身心千疮百孔,永生无法痊愈!
一旁侍奉的锦绣是早已熟知自家主人的xing子的,见主人qíng绪略有些起伏,便停下梳发的手,安安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朝阳公主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眸子时,那里面早已没有任何的无措,只有那水盈盈的眸子,波光潋滟,让江河失色,让天下女子无颜。
她转首看向窗外,有秋叶片片飘零。
“又是一个秋日啊!”她淡淡地叹息。
锦绣忙在一旁应道:“是啊,又到秋天了呢!”
朝阳公主唇边缓缓绽出一个有些回忆的笑容,慢慢地说:“彘如今当了皇帝,听说颁了一些法令,削弱诸侯之势,将那些冶铁、煮盐收归宫营,禁止郡国铸钱,咱们侯爷知道后,估计是不大乐意了!”
锦绣这次只淡淡含笑站立一旁,没敢搭腔。皇帝要做什么,主人可以随便说说,她却是不敢的。
朝阳公主自然知道这些话是没有人敢答言的,继续自顾自地说:“我还听说,他要弄一个皇家狩猎场!”
锦绣继续低头不语。
朝阳公主眸子里忽然有了几分光彩,回首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本宫将要去郊外狩猎。”
却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声音冷冷地问:“公主真是好兴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这个故事太像什么什么……确实没错,这个文本来是非架空的。但我胆小懦弱,惹不起几位有名人物的粉,怕刷负党,只好架空了。
☆、叶潜的心事
朝阳公主听到那声音,连头都不曾回,只是冷望着窗外的秋风落叶。
来人正是平西候冯杰,他冷哼一声,走到公主近前,抱臂而立,饱含讽刺地说:“公主啊,你还真是有个好弟弟,这刚当了皇帝,就开始算计人了!”
朝阳公主垂首将那粉盒胭脂轻轻打开,似有若死地抚弄欣赏着。
冯杰猛地走上前,半蹲在朝阳公主面前,虎láng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冷冷地说:“公主,倒是很沉得住气哪!”
朝阳公主抬眸,凉淡地问:“侯爷不待在自己的别苑chuī箫弄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冯杰伸出手猛地抓住朝阳公主的衣衫,yīn狠地道:“我不在,你倒是很快活自在啊!你感qíng是那个没毛小子的亲姐姐,就是天下的诸侯都倒了霉,也轮不到你这个金枝玉叶!”
朝阳公主绽唇一笑:“侯爷说笑了,咱们夫妻一体,哪里分得了彼此呢?”
冯杰看这公主忽然一笑,心间竟然莫名一dàng。他素日只看男颜不喜女色,是以看这公主在他内室妖娆绽开也只是远观而已,如今近看,那倾城的颜色,柔软的颈项,魅惑的双目,还有唇边勾起的那抹笑颜,都是他身下那些或青涩或娇媚的少年所无法拥有的魅惑。
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的,他竟然一直未曾尝过她的滋味?
冯杰这人一向不务正业,但在这朝政变革时期,他也知道稍不注意便会失势,因此才一怒之下跑到公主这里撒野。没想到如今看到公主这般颜色心间竟然莫名有了动dàng,于是他心下便悄然打下了主意。
要知道自己如今只有一子,且不是公主所出,如果将来万一有所变故,公主必然毫无留恋地和自己佌离,但若是自己让这女人生下自己的一男半女,到那个时候便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打死都割舍不了的骨ròuqíng了!
冯杰有了这主意,再抬起头细细打量公主,倾国倾城的颜色,天下无人能及的魅惑,乍看之下端正仪态足以令天下人为之服膺,细观之后方知那透骨的媚意如丝般袭来。
冯杰眯起眸子,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好,真乃世间极品!”
朝阳公主听到这话,猛抬眸,见冯杰眼中神色,忽然感觉到他的想法,蹙眉冷道:“滚!”
冯杰闻言“哈哈”大笑,笑毕饱含深意地道:“公主啊,你这是让谁滚呢?本候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呢!”
朝阳公主目若针芒,冷盯着冯杰。
冯杰一挑眉,邪笑道:“身为你的夫君,本候如果想上了你的身子,你还能说半个不字吗?还是说,你那万人糟蹋过的身子,偏偏就是本候上不得?当日公主无颜见世人寻死觅活之际,还不是我平西候迎娶了你——”
朝阳公主的已经脸若冰霜,盯着冯杰一言不发。
冯杰也住了嘴,俯首低低bī近朝阳公主,轻轻往她脸上哈着气道:“公主,当日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罢了,若不是我冯杰将你迎入了家门,还不知道你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笑话呢!难道这些往事公主都忘记了?”
朝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冷,笑毕挑眉淡问:“侯爷,当日你也不过是个狎男色的纨绔子弟罢了,若不是本宫下嫁于你,又有哪个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遭受活寡?如果不是本宫,你还不是整个大炎皇室的笑话?”
冯杰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如此一来,公主和冯杰倒是极配!针尖配麦芒,得当得很!”
朝阳公主轻轻起身,斜睨了他一眼:“你去和你的那些男人配吧,最好是离本宫远一点!”
冯杰忽然上前,一把捏住公主下巴,yīn狠地说:“公主,凡我冯杰看中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都绝不会放过的!”
旁边锦绣听到冯杰和自家主人的话,已有些心惊胆颤,如今见侯爷忽然抓住公主下巴,更有些慌乱了,口中便赶紧大叫道:“侯爷,放开公主!”
公主眸中she出一种寒利的冰霜,唇边却是浮着那抹冷笑,吐字如珠:“冯杰,你疯了!”
冯杰点头,满意地看着那张俏脸在自己手下动弹不得:“不错,看到公主这般娇颜,今日冯杰忽然疯了。”
锦绣见事态紧急,偏偏那冯杰又死不放手的样子,惟恐自家主人吃了亏,偏偏自家主人又是一个倔qiáng的xing子,想了想便gān脆大叫:“快来人啊!公主出事了!”说着还看似六神无主的样子,声声祈求着冯杰快放开自家主人。
外面守卫的正好是叶潜,他先前看到冯杰进屋,已经蹙起了眉头,如今又听到锦绣这般叫嚷,便赶紧踢门而入。
半年的时间,叶潜看着越发qiáng健了,高挺的鼻子沉定的目光,他稳重而内敛,完全没有一般少年人的焦躁之气。
可是,稳健内敛的叶潜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不容亵渎的女主人被那个男人以这种姿态捏着下巴的时候,忽然迸发出一股张狂的怒意。
冯杰斜眼看了看破门而入的叶潜,讽刺笑道:“又是你?”
说着他转首俯视自己手中的女人:“你早已用过他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彼此关切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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