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潜心里一冷,放开握住她腰肢的手,怅然若失。
阿狸犹自在他另一只手上挣扎着,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回过头来跳脚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抓着我不放?”
皇帝赵彘已经制住自己的儿子,心狠地将他挣扎的小身子用脚踏在地上,只看得一旁的叶长云心惊胆战。此时抬头间,却见阿狸对着叶潜叫嚣,当下便嘿嘿冷笑一声道:“他是叶将军,将是你和煦儿的骑she师父,从今日起,你们都必须听他教导。”
地上的煦儿和被叶潜抓在手中的阿狸皆是一愣,纷纷望向叶潜。煦儿是不满地撅了撅嘴巴,而阿狸则是怒眼圆瞪道:“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师父呢!”说着这话,就要挣脱,无奈叶潜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摆脱,他一着急,张开红润粉嫩的小嘴巴,几颗尖锐的小白牙就狠狠地对着叶潜的胳膊咬下去了。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阿狸速度极快,而叶潜又距离太近,怕是叶潜必然要被咬了。
谁知道叶潜却迅疾一个反手,还没等众人看明白,他已经将阿狸的两只手反着禁锢住了,阿狸这下子是想咬不能咬,想跑不能跑,只能空自跳脚恼恨。
皇帝赵彘摇头叹息:“他啊,也不知道xing子像谁,太过bào烈了,实在是难以教化。”
朝阳公主此时冷目盯着自己的儿子,蹙眉谴责道:“阿狸,你太不像话了。”
阿狸见自己被擒,而皇帝舅舅束手旁观,知道他不会管自己的,忙向母亲求救,软声撒娇道:“母亲,他握得我好生疼痛啊,我手都要断了,快救我。”
朝阳公主收起衣袖,凉淡地坐于一旁软榻上,却是对阿狸的求救置若罔闻。
阿狸哀怨地望了眼母亲,小脸儿简直要哭出来了。
叶潜见此qíng景,终究不忍心,终于将他放下,谁知道叶潜手刚一松,阿狸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口里还叫着:“我要抓住你!”
叶潜是万没想到此子如此顽劣,无奈只好再次将他擒拿下。
皇帝见此,哈哈大笑:“阿狸,你好生狡猾!叶将军放了你,你倒是恩将仇报。”
阿狸这次被抓住,终于再次打量了一番叶潜,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当下也便不再逃,听着皇帝舅舅如此说,颇为冤屈地道:“我又没有要他放我,是他自己放我的……这个是有出处的,这个叫,叫……”他锁着嫩嫩的小眉毛开始想,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皇上笑道:“兵不厌诈!”
阿狸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啊!”
皇上摇头叹息,边笑边叹息:“叶潜,你瞧,这两个小子都是如此顽劣,特别是阿狸,简直太让人头疼了。我想着让他们跟你学习下功夫,顺便你也替朕教导下他们规矩。”他想了想补充道:“就按照你平日里训练属下的方式教导便可,不必客气。”
叶潜放开阿狸,抱拳恭声道:“微臣遵命。”
朝阳公主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忽然望着叶潜道:“叶将军,有劳了。”
叶潜听得这话,心中发热,深深望了朝阳公主一眼,点头道:“公主,客气了。”
此时阿狸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委屈地活动着自己被捉红了的小手,慢慢磨蹭到了母亲身边撒娇。
一旁的叶长云终于也解救了自己的儿子煦儿,此时见了阿狸这般qíng态,不禁笑道:“阿狸从小xing子猛,力气又大,好好学习武艺,说不得将来像潜一般,成为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呢,到时候必然能攻城掠地建功立业。”
坐在旁的朝阳公主闻言,却瞥了眼叶长云,淡声道:“阿狸生来便是王侯,有一生享不尽的富贵,又何必非要去建功立业呢?再者说了,我只得阿狸一子,惟盼他一生平安罢了,那些虚无的功名不要也罢。如今跟着叶将军习武,也只是希望能够磨砺一下xing子,免了哪天又惹了祸事。”
皇上闻言,凝视着自己的阿姐半响,笑着摇头叹息:“阿姐,原来女人当了母亲之后,想法总是会变的。”
朝阳公主挑眉轻笑:“那是自然。”
一旁的叶长云经朝阳公主那么一说,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叶潜在一旁却看向朝阳公主身边的阿狸,只见他依旧委屈着小眉小眼,瘪着犹如樱桃一般娇嫩的小嘴儿,两只小肥爪牵着朝阳公主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撒娇。后来仿佛见朝阳公主脸色稍缓,他便立马得寸进尺,将梳了小抓髻的大脑袋埋在朝阳公主的怀中,在里面腻歪磨蹭,眉眼也不委屈了,开始做出小孩儿笑嘻嘻的娇态来。
朝阳公主在叶潜的印象中,除了chuáng榻之上,其他时候总是清冷凉淡的,可是此时低眉间却是不经意的温柔细腻。
叶长云正哄着怀中的煦儿,抬头间却见叶潜只盯着朝阳公主那母子瞧,便出言轻声提醒:“潜,时候不早了,你什么时候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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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chūn节,叶潜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子,若是在大炎朝,原本应该是好几个娃儿到处跑了。叶夫人对于叶潜的婚事很是着急,便再次亲自上门来催,对于叶潜收养的三个孤儿,她不能接受:“都是半大的孩子了,懂得事的,他们自然明白你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是养不熟的白眼láng,长大了就跑了。”
叶潜不想惹母亲伤心,可是他更不想听到这个话题,当下皱眉道:“母亲,他们都是战乱中的孤儿,无父无母。再者说了,便是跑了又能如何,如今孩儿还是会视他们为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叶夫人无奈:“好好好,你可以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子,但是你不能不娶妻啊,你看大炎朝的男子,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又是堂堂的远征侯,怎么会一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奉的女人都没有呢!”
叶潜不言语,只低头看案上文书。
叶夫人再劝说道:“怀柔郡主已经等了你三年了,你还要耽误人家到什么时候?”
叶潜冷笑:“我没有要她等。”
叶夫人着急地道:“可是人家要等你啊,我儿如此俊秀年轻有为,多少女人爱煞了你,这个怀柔郡主便是一个,她早就说过,非你不嫁呢。”
叶潜冷声道:“那我也没有办法。”
叶夫人想了想道:“你为什么不想娶她,莫非你是嫌弃她只是个郡主,是想尚公主吗?”
叶潜闻听此言,心中猛然一突。
谁知叶夫人却开始左思右想,掰着手指头琢磨:“可是如今宫中年纪相当未嫁的公主,却并没有啊,要不然依照咱们家的地位,就是娶个公主进门也是足够资格的啊!”
叶潜听了,烦闷地起身:“母亲,您若得闲,便去逗弄下大哥家的孩儿,或者去赏赏花看看月,这些都是好的,为何非要在儿子面前如此唠叨?”
叶夫人却依然不走,拄着拐杖语重心长地道:“潜,你便是现在不想娶妻,先在房中纳几房妾也是好的啊!”
叶潜反感地皱眉:“我不喜欢。”
叶夫人旁敲侧击道:“你身边那个秋娘,我看着是极好的,温柔贤淑,在你身边侍奉这么久了,这不就是个上好的人儿吗?”
叶潜摇头道:“母亲,您想得太多了。”
叶夫人无法,最后道:“我不管,你既不要秋娘,那我就去问问长云,那个怀柔郡主什么时候嫁到我们家!”
叶潜听了这个,想起那个刁蛮郡主,越发头疼,可是对母亲他吼不得怒不得,更是冷不得,一时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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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柔郡主自从那日得了太后的许诺后,巴巴地等着三年之约,如今眼看到了时间,便颠颠地跑进宫去求见太后:“太后娘娘,我这三年里一直在庵中吃斋念佛,保佑您老人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呢!您老人家可要为我做主啊!”
太后近日被自己兄长各种撺掇,正是对叶家极为不满的时候,对叶潜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感,看着怀柔郡主依然想嫁叶潜,不由得沉下脸说:“你也不必一心嫁给叶潜,总是要看看这敦阳城里其他王侯子弟,难道就真没个能比得上他的?”
谁知道怀柔郡主却认真地道:“太后娘娘,我已在佛祖面前发下誓愿,若是今生不能嫁叶潜,我便剃了发,当个尼子。”
太后闻言皱眉:“好,哀家便问问皇上,请皇上做主吧!”
怀柔郡主一听很是欢喜,忙上前替太后捶腿,口里还谄媚地道:“太后娘娘,您对怀柔最好了!”
太后却摇头,凉声道:“你也不要抱太大指望。如今皇上翅膀硬了,怕是不认娘了,哀家说的话,人家不一定听呢!”
怀柔郡主不闻世事,一心只知道叶潜如何如何,哪里知道敦阳城里这两年的风云呢,当下只甜笑道:“太后说哪里话,皇上他总是要听您的。”
☆、59第五十九章
对于成为太子和小侯爷这两个小娃儿的授业师父,这是叶潜万万没想到的。
若单单只是煦儿也就罢了,这原本就是他亲姐的儿子,是他姐姐叶长云将来几乎一生的指望,也是叶家整个家族的依托。在适当的时候予以辅佐矫正,不要让这个幼苗长歪,这是叶潜所不能推辞的责任。
可是如今多了一个阿狸,这让叶潜一下子束手束脚了。那个阿狸,他远远见过几次,总是不忍细细去看,以前唯一的一次接触便是那次后花园丢失事件。以前他总以为这应该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让人想疼到心坎里的那种乖巧可爱,那也是他不能言说的梦里的一个渴望。
可是这次的事qíng,让他明白,果然一切美好只是远观罢了。那个女子手牵着的幼童,是那么的顽劣不驯。
御花园中的小小cao练场上,当叶潜站在两个幼童面前,看着他们用稚嫩的眸子防备地望着自己时,越发地感到肩上的担子之重。若是一个教不好,别说皇上皇后和太后,便是阿狸背后的朝阳公主,怕是已他不敢面对了。
前些日子还几乎老拳相向斗作一团的阿狸和煦儿,如今早已经是手拉着手同一战壕的亲密伙伴。两个人顶着圆滚滚的小脑袋,抬头小心地望叶潜,望了一会儿,却见叶潜没什么表qíng,阿狸便偷偷地对煦儿道:“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是太子,天底下除了皇上舅舅你最大!”
煦儿担忧地皱眉头,小声道:“可是他是我舅舅啊。”煦儿虽然小有顽劣,可是久经母亲教导,知道没有舅舅就自己没有,自己和舅舅荣rǔ共享原为一体。舅舅教训外甥,据说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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