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年的老人很忌讳死这个字,何况是在腊月二十九这样的大日子。
“你胡说些什么呢?”宋老太太忍不住,看着苏老太太道:“我听说你们府上的大少爷不日就要成亲了,今日又是这样的好日子,你怎的也不忌讳忌讳?”
苏老太太抿了抿唇,略显浑浊的眼睛看向宋老太太时已经现出了泪光。她摇晃着站起身来拉了宋老太太的手:“老姐姐,我没用……老头子留下来的家业守不住,连祭祀祖田也叫他们败光了……”
苏大太太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拉了苏老太太,只觉得两只手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母亲,您疯了吗?!”她带着哀求看着苏老太太,几乎快要哭出来:“别再说了,这么多人,您别再说了。”
苏老太太呵呵一笑,皱纹密布的脸上全是愁苦之色,她拉着宋老太太的手握了握,叹了口气道:“老姐姐,日后得了空,常来瞧瞧我……不过瞧这样子,也没机会了……”
她这一席话将宋老太太说得差点掉泪,宋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细细询问,只好回握了她的手,嗔道:“你说什么呢?!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要活九百九十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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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抄家
宋老太太与苏老太太也算是相识已久,见苏老太太这样枯槁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好受,安慰了一会儿也不见效,不由也有些心有戚戚。
苏大太太却生怕苏老太太再说出些什么揭丑的话来,忙着送宋老太太等人出门。
只是才点好了车马,外头就有小厮们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哭道:“不好了!外头……外头指挥使陈襄带人围了咱们将军府,说是要……要抄家!”
陈襄!
苏大太太听了这个名字如遭雷击,脚下站不稳趔趄几下瘫倒在座椅上,失声道:“怎么可能?!”
大年下的,纵然有再大的事也该延后再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围府?!
宋老太太与镇南王妃也都吃了一惊,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来。
谁能想到只是来赴宴而已,竟会遇上锦衣卫抄家这样的祸事?何氏只觉得手脚冰凉,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战战兢兢了半响才跌足道:“我家小七呢?我家小七还在外头!”
可是苏大太太已经无暇去替她找人了,她一头跪倒在了镇南王妃跟前:“王妃,王妃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出了这样的事,镇南王妃自己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哪里敢应承她,只是拉着两个女儿不断后退。
外头喧哗吵闹声不绝于耳,须臾之间,花厅里已涌入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陈襄走在最前,拱手不甚有诚意的冲苏老太太说声叨扰,便向北再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奉皇上旨意,苏义jiāo结外患,恃qiáng凌弱,盘剥百姓,着革去世职,下诏狱。”
苏义正是现如今袭爵的苏大老爷。
苏大太太手脚俱颤,抖抖索索的竟连哭也不敢再哭了。
“还请各位太太姑娘们移步,方便卑职jiāo差。”陈襄挥了挥手,便有锦衣卫涌上来拖苏老太太跟苏大太太。
曾经的超品诰命,一朝沦为阶下囚……宋老太太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这番变故惊得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见苏老太太被推搡,面上大有不忍之色,扬声道:“陈大人!”
陈襄见是宋老太太开口,倒是真的叫人住了手,自己先上前来与宋老太太、镇南王妃都见了礼,牵了牵嘴角算是笑了:“听说今儿苏府办宴会,没料到两位婶子都在这里。有公务在身,恕侄儿不能多陪了。”
宋楚宜躲在宋老太太背后,瞧见苏大太太已经是木头人一般只晓得掉泪,苏二太太更是神魂俱丧被丫头扶着,唯有苏老太太却仍旧站的笔直,脸上也不见一点惊慌之色。
她想到刚才苏老太太送客时说的一番话,不禁觉得有些蹊跷。苏老太太竟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今日会有祸事一般……
“两位婶子,如今这府里已经被围了,出去怕是不便。不如等我们办完了差,我亲自着人送二位回府。”陈襄瞧了一眼后头瑟瑟发抖的女眷们,回身冲着已经停手的锦衣卫下令:“全带到隔壁去,先把后院东西都抄捡一遍。”
苏老太太被推搡到了半路,忽然回头冲宋老太太艰难的跪了下来。
宋老太太唬了一跳,忙颤颤巍巍的上前将苏老太太扶起来,忍不住哽咽道:“咱们之间,何须如此……”
苏老太太神qíng平静,她用力握了握宋老太太的手,看向陈襄问道:“不知圣上旨意,是光抄的我们家,还是也抄九族?”
陈襄没料到苏老太太这么问,怔了怔才回道:“圣上旨意,只抄苏府。老太太您不用急,旨意上只有苏大老爷是下诏狱的,您跟府上各位太太们……”
苏老太太挥了挥手,形容枯槁却还算是平静的看着宋老太太:“老姐姐,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回我就厚着脸皮仗着这点qíng分求求你……”
苏大太太看着苏老太太,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宋老太太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苏老太太要求她什么,不敢随便答应。
好在苏老太太没叫她先答应再说要求,她含着泪看着宋老太太:“我家云溪同你家琳琅是同年出嫁的,琳琅命不好,云溪命更不好。她只留下了锦心这一点骨血……现如今苏家完了,不能叫她一起折进去。老姐姐,看在云溪面上,也看在我面上,求你收留她一段日子,等她身体养好了,把她送回陈家去……”
陈襄面色有些不自然。
论理来说,陈锦心的父亲陈君安还是他的族伯。
宋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酸,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大太太却挣扎着想朝这边扑过来,她歇斯底里的喊了苏老太太一声:“平日里我们稍待她有些怠慢,您就说都是自家骨ròu。到如今我们遭难了,她就是陈家的人了?母亲,人不可偏心太过啊母亲!沉香她们也是您的亲孙女!”
苏老太太恍若未闻,回头又给陈襄行大礼。
陈襄目光微动,终是一把将她扶住了。
“陈大人,既是圣上仁慈,未曾波及我外孙女。不知大人可否网开一面,将我外孙女及我女儿留给她的妆奁jiāo给宋老太太?”
陈襄迟疑一会儿,点头道:“那还劳烦老太太将单子jiāo由我下头的人对一对。核实无误了再jiāo给宋太夫人。”
苏老太太点点头:“应该的,我这就派人去拿单子同大人jiāo接。”
苏大太太她们很快就被锦衣卫拉走了,可能是因为陈襄对苏老太太这番礼遇的原因,这回锦衣卫的动作轻了许多。
陈襄的人动作很快,将东西都清算完毕了之后就着人一股脑的抬到了前厅,宋老太太拿过单子一看,竟足足有二十三个箱子。
一个时辰左右,苏府抄的也算差不多了,陈襄过来同宋老太太及镇南王妃告罪:“今日惊吓了两位婶婶,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镇南王妃同宋老太太都摇头。
陈襄便收了队,押着苏大老爷走了。
镇南王妃与宋老太太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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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嫁妆
好好的一个宴会竟惹来锦衣卫抄了家,众人难免心中惊怕,勉qiáng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各自散了。
英国公夫人何氏也苍白着脸色来向宋老太太辞行。
宋老太太这一日下来又惊又气,老人家难免有些受不住,撑起jīng神来与镇南王妃跟英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话,才放下了帘子。
马车宽大,又铺了厚厚的福禄双全印花地毯,老太太靠在引枕上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大夫人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声:“锦绣繁华之地,顷刻间就成了……”她嫁到宋家将近三十载,大风大làng也算见过,可是经历锦衣卫抄家还是第一次,qíng绪多少被这件事影响,只觉得手脚乏力,头昏脑胀。
宋老太太并没说话,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下马车的时候宋楚宾腿都伸不直,脸色苍白如纸,一看就知道受了极大的惊吓。
邱嬷嬷恨她没用,忍不住用手重重的抓住她大腿上的ròu左右一拧,不甚有耐心半拉半拽的将她拽下了马车。
宋楚宾被邱嬷嬷这一拧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加上今日受的惊吓又大,终于忍不住低头抽泣。
宋楚宜在她后面下车,将这一幕瞧的清清楚楚,眼神就不由得在邱嬷嬷身上再次停了半响。
宋老太太听见她哭,还以为是吓着了,虽然心里将她与宋楚宜的镇定稳重对比觉得她没用,可是回头想想毕竟她与宋楚宜不同,便和颜悦色的吩咐大夫人亲自将宋楚宾送回去好生安置。
大夫人自己其实也筋疲力尽,可是她晓得老太太的意思-----若是宋楚宾自己回去,五夫人见到她这副形容,说不定又要折腾人。只好笑着应是,伸手拉过宋楚宾来,亲自送她回五房去。
宋老太太打发了宋楚蜜,同宋楚宜坐在暖间里,见她脸上并无惧意,不由就笑:“这会子不由得我不信你当了二十几年的国公夫人了,这通身的气派跟见识,果真不是小女孩儿该有的。”
宋楚宜笑着蹭过去揽了老太太的胳膊,忍不住也笑着拍宋老太太的马屁:“到底只是半吊子,不如祖母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超品诰命这么气定神闲。连指挥使大人也要给祖母留面子。”
宋老太太忍不住戳她的额头:“小马屁jīng!”
可是笑完了,二人又都有些沉默。
陈襄这哪里是给宋老太太面子,分明是给任着户部尚书的宋程濡、宫中的宋贵妃留面子。
“祖母,我今日在苏府花园里听见有人讨论西北军饷的事。”宋楚宜看见宋老太太聚jīng会神的在听,便简洁的将事qíng讲述一遍,有些担忧的道:“所以我在想,苏府或许同西北军饷的事有些gān系。只是不知道这回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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