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崔绍庭被陷害的事这么轻易就过去,可是要动摇陈阁老的根基实在是太难了,他背后还靠着东宫和范良娣,底下又有无数门生,在建章帝跟前也说的上是德高望重……
所以只能慢慢来,学着陈阁老对付崔家那样,花上三四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编一张网。
“我这次出来,正是为了告诉六小姐一个消息。”章润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说出来的话也自然许多:“韩止最近本来刚和郡王殿下和他姨母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如今怕是又闹了许多不愉快。似乎是因为……韩家小姐被封了郡主,要陪着九公主去和亲的事儿。韩止不想叫他妹妹去,可是东宫那边却怎么也不肯伸手帮忙。”
这件事不说韩止,就算是宋楚宜刚知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和亲的两个人选里头还会有一个韩月恒,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多少人家避都避不及,可是韩月恒作为锦乡侯府的嫡出小姐,范良娣的外甥女,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推了出去……这是不是意味着锦乡侯府-------或者说是小范氏和大范氏的关系其实也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亲密无间、牢不可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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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四十七章·怨怼
韩月恒大范氏当然不是保不下来,恰恰相反,只要她愿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算是已经尘埃落定了的现在,她若是真的动一动恻隐之心,也多的是办法把韩月恒保下来,随便找个替死鬼送去东瀛。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之前就已经替小范氏算好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众叛亲离,父亲母亲在自己的威压下是不可能朝她伸伸手了,她的女儿也会被送去东瀛和亲,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大周,而她的丈夫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她的儿子也只会对自己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现在第一步已经成了,还是她亲手指引一手推成的,她是脑子坏了才会去帮韩月恒。
因此她几乎是疾言厉色的再次呵斥了来求qíng的周唯琪,甚至史无前例的冲他发了脾气:“你若是想要气死我,你就尽管去!你真要是去了,以后也别再进我这门,别再认我这个母亲了!”
周唯琪不能理解大范氏为什么会忽然发这样大的脾气,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只要说几句话,就能叫小姨的女儿免受背井离乡之苦,还能跟韩家的关系再进一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可是向来理智的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执拗的近乎疯狂。
他在锦乡侯府的时候都已经答应了姨母了,这样想着,他就觉得羞恼慢慢蔓延开来,脖子和脸都红了一片:“你平时不是总是装出一副好姨母的样子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原形毕露了?!小姨又没有得罪你,月恒更是把你当救命稻糙,可是真到了要你救命的关头,你就是这样对待她们的吗?!”
大范氏极少被气的这样厉害,她双肩都在不停的抖,整个人都被周唯琪数落得懵了,她怎么忘记了,她向来不爱在儿子跟前提这些糟心事,也为了更好的把韩止和韩家握在手里,而刻意让儿子和韩家韩止亲近。可到了现在,她之前为了把韩家牢牢握在手里而刻意的松手纵容,竟让儿子对韩家真的有了qíng谊!
她怒气上涌,捂着胸口闭了闭眼睛,用尽全部力气才忍耐住了,伸手指了门冲周唯琪冷冷的道:“出去!”
周唯琪觉得大范氏简直不可理喻,一贯温顺如他也被气的失了耐心和分寸,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走了。
房嬷嬷正好从外面进来,见状就知道是周唯琪和大范氏起了冲突,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才弯腰轻声在大范氏耳朵跟前说了几句话。
大范氏怒气未平的脸上现出了奇异的冷笑,她由着房嬷嬷替她抚着胸口,尖锐的指甲陷入手心里都没察觉到疼------到底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虽然已经被敲掉了牙剪掉了那尖尖的利爪,可是却还是有咬人的本事。还知道私底下求周唯琪,离间她们母子的感qíng了。
想韩月恒不嫁?她牵了牵嘴角,吩咐房嬷嬷:“你使个人去礼部通知一声王侍郎,眼看着就要过冬了,难不成公主还要等过了年再动身去东瀛?总该加紧拿出个章程来,全了两国的礼。”
这种事礼部上心准备了,钦天监那边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抓紧算出个好日子,越快打发了东瀛的使者和即将嫁去东瀛的九公主。
房嬷嬷迟疑一阵有些犹豫:“可殿下他为了这事刚刚和您大动gān戈,若是知道您又cha手此事,恐怕……”
cha手了又怎么样?就算是知道了自己不仅不伸援手还刻意加速了这件事的进展又怎么样?他周唯琪的亲生母亲是她,不是小范氏,难不成他还要为了这件事真的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大范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眼里却空空dàngdàng什么内容也没有,她转过头去看着房嬷嬷:“他是本宫的儿子还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就算是他知道了这事就是我主使的,那又怎么样?!”
房嬷嬷被她看的忍不住浑身发冷,忙毕恭毕敬的应了,转身出门去了。
大范氏又吩咐旁边的宫女连翘:“你出宫去锦乡侯府走一趟,就说是我给的赏,给月恒她添妆用的。也叫齐嬷嬷上心一些,天天跟在月恒跟前,不是叫她纵着主子胡闹的,不然有她没她,有什么分别?”
连翘低眉敛目的恭声应是,转身自列了单子走了一趟库房-------大范氏的确厌恶小范氏,可是在赏赐这一项上却从来不落人口实,送去韩家的全都是好东西。
果然她回去了,大范氏连眼风也没往那张单子上扫一扫,反而还吩咐她:“再顺便跟侯夫人托句话,叫她有什么事大可亲自来找我,不必畏畏缩缩的去求个小辈。小辈又做不了主,她就算心生怨怼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来求求我。”
明明是亲姐妹,这语气却好像是在说什么仇人似地……哪里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连翘心里也忍不住发寒,可她深知这位娘娘的脾气,半点儿也不敢露出来,轻言细语的一一应了,领着人去了锦乡侯府,先将大范氏的话复述了一遍,才被秋jú领着去见韩月恒。
小范氏一直都知道她在大范氏跟前不如一条狗,就算狗叫了大范氏可能都还会看上几眼,可她就算是嚎破了嗓子,大范氏也不屑于看她一眼。
所以她私底下去求了周唯琪,可是没料到,大范氏竟然连周唯琪的面子也不给,她厌恶自己就厌恶到了这个地步。
小范氏心里不可抑止的生出怨恨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大范氏要这么折磨她?折磨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够,居然还要继续折磨她的儿女?!
积年的怨恨忽而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小范氏拳头攥的死紧,指甲扣进掌心的ròu里,却丝毫也察觉不到疼。
第二更啦。多谢s、十月的菱和我爱赵寅成的平安符,爱你们么么哒。另外大家感觉超级敏锐,一下子就猜出接下来的剧qíng是围绕宋琰展开的,也希望大家猜一猜宋琰会遇见什么事。另外他毕竟是个没有金手指没有重生经历的十岁多的孩子,再聪明也是有限的……(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四十八章·裂fèng
韩家正因为韩月恒的事和大范氏陷入了短暂的冷战的同时,宋家却一片温馨热闹,宋老太太笑着看裹成了一只年画娃娃的宋楚宴行了礼,笑着让秦嬷嬷领着她往里间去吃果子喝****。
等打发了这群小的,又跟大夫人笑着吩咐:“今天既是几位舅爷们都来,索xing就摆几桌大的在卷棚里,摆上一些水仙,cha上几瓶三角瓶做点缀,再去烫几壶荷花酒和米酒,让他们吃个痛快。”
大夫人的娘家兄长上京来送年礼了,几天前就已经在城北的老宅里住下,这么千里迢迢的亲自送了年礼过来,宋老太太实在是感念他们的qíng意,gān脆邀了三太太的兄长和崔应书一同过府用晚饭,也是一同招待这几位舅爷,让他们互相做个陪东的意思。
宋大夫人最近事事顺遂,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笑着点头应是,又把菜单给宋老太太过目:“加上咱们自家爷们儿,一共摆上三桌也尽够了。今年泰州那边的庄子上特意送了些红鸭蛋,恰好云家舅爷就爱吃这个。另外还有huáng瓜拌金虾、红醩香油鲫鱼、酸笋jī皮汤……”
宋老太太乐呵呵的听了,见向明姿眼睛也是亮亮的,忽而想起来:“前些日子京里不是开始流行制酒做暖炉会了?咱们家还收着几个三格鼎呢,不如就拿出来烫个火锅,吃的也热闹些。”
宋大夫人自然没有不应的,加加减减,最后定了单子,拿出去和厨房jiāo代了。
宋老太太这才转头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宋楚宜,有些担忧的问她:“怎么一整天都没什么jīng神?今早起来可喝了这样辛辣提神的牛ròu汤,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昨晚宋琰回来的时候都已经申时了,她特意在楚洲馆等他回来,问他究竟去了哪儿也不肯说,今天一大清早又不见了人影,明明知道今天大夫人的娘家哥哥和三太太的兄长并崔应书一同来做客的,可他还是往外跑,到现在都没回府……宋楚宜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话跟宋老太太说,正犹豫间,外面的小丫头们就隔着帘子此起彼伏的喊起了二老爷来了,随即就打了帘子迎宋毅进门。
宋毅病了一段时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鬓间竟然隐隐生出些白发,他进门先不去看忙不迭站起来的宋楚宜和向明姿,和宋老太太行了礼,又掩着嘴咳嗽几声:“风寒还没好,今晚的宴就不去了……”
他这还是在怕崔应书怪罪,上次他私底下收英国公府世子沈晓海的信物,崔应书已经对他恼怒之极,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连宋琰回来了也对他冷冷淡淡,疏离得不像是父子。
宋老太太看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想到他这么蠢被人利用还一步一步走的跟儿女更远,就又不由有些心酸心疼,板着脸呵斥了一声:“胡说!你小舅子来了,你又不见客的道理?没的叫人以为你轻狂,何况你父兄都在,你难不成更大只一些,就请不动的?”
宋毅瞥了一眼垂着头规矩立着的宋楚宜,抿了抿唇,半响才不安的应了声是。
宋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让宋楚宜:“你送你父亲出去,顺便去楚洲馆把阿琰给叫来,这阵子怎么总不见他的人影?除了晨昏定省,竟是连人影也不见,见天的窝在房里gān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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