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先生也紧跟着点头:“端王故去后,皇觉寺投了谁,其实咱们大家也心中有数……”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了,事qíng牵扯到东宫,总不是那么好办的-----谁叫太孙殿下也是东宫的人呢?只是太子宠妾灭妻做的也太过了,这样下去,迟早家宅不宁。
宋程濡咳嗽一声,轻飘飘的把这话题转开,把话头又落在了金陵之事上:“琰哥儿的这一趟金陵之行也处处是蹊跷事。”
说起金陵,常先生应先生简直眼睛都亮了亮,脸上都挂着笑-----着实是四少爷这回这个耳光打的实在太漂亮了,这连抽带打的,算是把陈家的里子外皮都给扒gān净了。
宋家之前就科场舞弊案设计陈阁老,毕竟没有亲自出面,更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关系,因此很有些掣肘,最后还叫陈老太爷全须全尾的到了金陵,这一点着实叫人有些恼火。
可是宋琰却在金陵把刚刚才死里逃生的陈老太爷重新送进了刑部大牢,而且这一次恐怕是再出不来了。
“上次六小姐在去晋中的途中遇上水匪,就跟陈家和皇觉寺脱不了关系。”常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次的事qíng就像老师您说的,实在来的太蹊跷了些。若是四少爷真在金陵出了事,六小姐能不去救?六小姐要真是带着那一百人左右跟着叶二少爷一同去金陵了,那在路上被削弱了实力的太孙殿下就堪忧了。而六小姐自己本身也未必能到的到金陵-----她在路上就被袭击就是证明。而四少爷么……四少爷若是照着那帮人的想头,自然是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应先生见常先生停下来,也跟着接话:“到时候老师或许要写封信去同金陵知府说说qíng----您总不能真的看着四少爷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到时候陈老太爷恐怕就能撺掇金陵知府或者是史御史参您一个如今他自己的罪名,说您cha手政务,糙菅人命,仗势欺人。”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八·求见
可惜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了,陈家人总是喜欢暗里来这些yīn损的招数,却不知道小狐狸也是狐狸,总有长成的那一天。
这回宋琰全凭自己的本事把陈老太爷的计谋破了不算,还反将了他一军,这事儿着实做的漂亮,饶是宋珏跟宋程濡初初在太极殿上听见史御史上的奏折时都忍不住大惊失色-----金陵那边来的信太晚了,她们等挨过了太极殿的惊涛骇làng回了家才收到了王家跟宋琰的来信,说了事qíng原委,又说请动了史御史的事儿。
宋家这一代有了宋琰跟宋珏,宋老太爷深觉是宋家的幸事,笑了笑就又道:“今天钦差回朝,晚上赐宴,太孙殿下如今可谓是风光无限了。”
钱先生应先生对视一眼,镇定坐了一回,才看了看宋楚宜跟宋珏的脸色,颇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东宫如此行事,实在是叫人为太孙殿下的未来担忧。付友德那个老狐狸尚且不在二位殿下之中选边站,咱们此刻就下注,恐怕时间也太早了些。”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且看吧。”宋程濡明白他们的担忧,又问了宋楚宜一回,把她在回程途中的事细细的问了个遍,才道:“幸亏你机警没上当,要真是中途换路带着人走了,不止你跟阿琰危险,太孙殿下恐怕出事,应书那边恐怕也有后招等着你。”
宋楚宜一路上最担心的还是崔应书,崔应书当官这么多年,未曾出过这么大的纰漏,这事儿肯定是被人算计了无疑,可惜她那时候远在天水镇,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此刻听宋程濡提起,就忙问:“祖父,舅舅的事qíng现在怎么样了?”
满朝都为陈老太爷跟太孙遇刺的事qíng哗然,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九江决堤的事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宋程濡却一直都是关注的,闻言自然而然的接了话:“不好应对。”
的确是不好应对,一直沉默的宋珏也开了口:“九江大堤造好不过半年,竟就被毁了,以至洪水泛滥,刚修好的知府衙门也立即就被洪水跟大雨冲了个稀烂,九江知府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当场上书参奏舅老爷私吞工部拨下来的银子,偷工减料,以至酿成大祸。”
他顿了顿,见宋楚宜皱起眉头,就又道:“证据的确是确凿的。”
宋楚宜已经看过端慧郡主的信了,闻言就挑了挑眉:“大哥哥说的证据,就是那一车被拦住了的,由我舅舅心腹押着的银子?”
常先生反应敏锐,他最早就觉得宋琰出事、崔应书被参、宋楚宜跟太孙被刺三件事有某种联系,此刻听见宋楚宜这么问,就道:“这恐怕也是个局,可是九江山高皇帝远,又有江西巡按御史跟九江知府一同上折子参奏。人证物证据说也是俱全的,因此虽然郡马还未至京城,众人已经先认定他有罪了。”
应先生向来跟在常先生之后说话,听常先生说完了,就劝宋楚宜:“六小姐也不必太过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咱们是不清楚qíng况究竟如何,等舅爷回京受审了,咱们再仔细筹谋也是来得及的。”
“不必急。”宋楚宜淡淡的笑了一声,眼里波光涌动,叫人不敢bī视,她见宋程濡宋珏都朝她看过来,就道:“若是陷害我舅舅的人真的是出自陈老太爷的授意,那现在该急的就是她们了。”陈老太爷倒台,皇觉寺满门覆灭,宋家却还屹立不倒稳如泰山,这帮人总该好好想想自己的脑袋到底是该长在哪里。
她既然都说不必着急,宋珏自然就更不着急了,他向来是沉得住气的,闻言就点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知道宋程濡今晚要进宫领宴,就先带宋楚宜告辞。
宋程濡又叮嘱她们好好的陪陪宋老太太,这才放她们出去了。
宋楚宜决意先去瞧瞧黎清姿,她走的时候大嫂才怀了四五月的身孕,回来的时候连小侄女都添了,她原本还以为赶得及大嫂生产之前回来呢。
黎清姿正坐月子坐的发慌,见了宋楚宜满脸都是笑,酒窝一露更显温柔了,拉着宋楚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方才想起来要给她看孩子,忙使唤人去抱。宋珏却已经亲自抱着小家伙进来了,宋楚宜站起身来瞧,小姑娘粉粉嫩嫩的,白胖的脸上嵌着一双琉璃似的gāngān净净的眼睛,小嘴巴里还在吐泡泡,着实漂亮的叫人喜欢,忍不住就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谁知宋珏jīng怪的很,小仁一当初这样小的时候随人抱随人逗,换做闺女儿了却舍不得了,退后一步避开了宋楚宜的爪子,还皱眉瞪她:“你小心些!”
黎清姿忍不住就掩嘴笑,偷偷跟宋楚宜摇头:“连我拿帕子替小家伙擦脸,他都嫌我动作重了,磨疼了他宝贝姑娘的脸……”
当初宋珏把小仁一抛高再接住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担心过儿子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宋楚宜朝宋珏做个鬼脸,回头又跟黎清姿说了一回话,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块羊脂玉雕成的牡丹花形状的玉佩来,亲手放到小丫头的襁褓里,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可要好好长大。”
这一世你的父亲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
这礼送的实在太贵重了,连黎清姿都忍不住摇头:“这东西这样贵重,她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受得起?”
宋楚宜伸出手指叫小宝宝握着,缓缓摇头,神qíng认真而虔诚:“受得起的,嫂嫂。我们宋家孙辈第一个女孩子,她什么都受得起。”
黎清姿听的眉眼弯弯,看着宋楚宜的眼光越发柔和,她向来是个柔和好说话的,因着丈夫跟这个六妹妹亲近,她待宋楚宜也一样亲近,眉目间都透着温和。
黎清姿的奶娘撩起帘子进来回话:“大少奶奶,老太太那边派人来请大少爷跟六小姐,说是有人求见。”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九·威胁
宋楚宜到宁德院的时候宋老太太正板着脸坐在上首,先前见着宋楚宜她们的欣喜消失的gāngān净净,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冷意,宋大夫人并宋三太太宋五太太陪在下手坐着,亦是不苟言笑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刚刚回来,余氏又带着崔华鸾跟崔华仪住了下来,按理来说晚间还要办接风宴,这几位伯母婶婶怎么也不该这个时候还在老太太这儿坐着,老太太也不可能是这个态度才对。
她有些纳罕,跟宋老太太和她们分别请了安,就被宋老太太一把拉在身边坐了,替她理了理衣裳,轻声道:“金陵来了人要见你……”
金陵来人?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总共也没见过几个金陵的人,闻言想了想,再结合自家祖母跟伯母婶婶们的脸色,轻声问:“是陈家的人?”
若不是陈家的人寻长门来,连宋楚宜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见她了。
宋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可不正是,是陈老太太并陈家族里一位姑祖母,说是若是你不见……”
宋大夫人面色难看的接了话:“说是你若是不见她们,今天她们就撞死在咱们长宁伯府的石狮子上。”这话可真是把宋大夫人气了个倒仰,她就没见过这样说话的!她还刚添了孙女儿呢!这帮人就上赶着上来说些死不死活不活的话,听的人头疼。
宋老太太面上那点儿似笑非笑消失了,冷若冰霜的哼了一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专门来找我们宋家的晦气来了。”
陈老太太这回倒真不是为了找宋家晦气来的,要是宋家人愿意见她们,她们当然恨不得跪下来,可是宋家人根本连门都不准备叫她们进,她们不说这样的话,肯定是连人的面都见不着,她扶着那位跟她年纪也差不多的陈家的姑祖太太,压低了声音:“姑祖太太,您不知道,从前我们家跟他们家素有旧怨……这次老太爷又算计到了她们家儿孙头上,咱们来恐怕也是白来,您又何苦非要自讨苦吃呢。”
宋家人的脾气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不说宋老太太年老成jīng,就是宋家那个小姑娘,也是个极记仇极难对付的狠角色,这回陈老太爷是打着要她弟弟死的主意,若是陈老太爷没出事,出事的就是宋六的弟弟了,以她的脾气,现在还来求她,有什么用?
姑祖太太镇定的摆了摆手看向陈老太太,皱着眉头道:“你不先见着人,怎么知道人肯不肯帮忙抬抬这个手?”
宋老太太着实是不愿意见她们的,可是陈老太太如今身份特殊,陈老太爷又是被押送回京还没受审,并没定罪,要是陈老太太死在宋家人府上,不免就又要引出些风言风语了,她揉了揉额头,忍住了心里的嫌恶,吩咐宋大夫人去把人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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