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_秦兮【完结】(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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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先生爱藏书,屋子里泰半都是书,乱的很,寻常他是不整理的,也唯有他跟宋琰能准确无误的找出要的书来,可现在快要出发去湖北了,还是得理一理,给收拾起来,省的被虫蛀了,旁人收拾他不放心。

  宋琰答应了一声,跟宋珏一同出门,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巧还碰上了来给叶景川践行的十一公主的驸马沈崖,沈崖叫宋珏舅舅倒是不觉得吃亏,年岁相当,反正辈分高些也就高了,每次对着宋琰却是好容易才开得了口,见了宋琰朝他招招手:“昨天听说你也去朱雀大街上了,没出什么事吧?”

  宋琰转了一圈给他瞧,示意自己并没事,见叶景川同叶景宽话别完了,上前喊了一声叶二哥,说些路上小心之类的话让他保重身体,又额外送他一把剑:“这是我从师傅那里要来的,你瞧瞧看按顺不顺手,顺手的话就拿着用吧。”

  清风先生手里出来的就没有凡品,叶景川拔出剑来就觉得眼前一亮,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了谢,又叮嘱他去蜀中路上小心之类的话,指了指叶景宽:“要是有什么难事,尽可找我哥哥帮忙,跟找我是一样的。”

  叶景宽被他气的想笑,倒是会拿他来做人qíng。

  镇南王妃等人自然是在府里来不得的,镇南王也入朝议事了还未出宫,叶景川同众人拱拱手,觉得已经没什么好jiāo代的,再环顾一圈这京城,抿了抿唇翻身上马。

  周唯昭惯例在城外候着他了-----这人向来不喜欢热闹,且他如今身为储君,大咧咧来送镇南王嫡次子也的确容易招惹闲话,叶景川掀了掀唇角,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周唯昭肩上锤了一拳:“还以为你要被昨天的事绊住出不了门。”

  “现在这些事儿轮不着我管了。”周唯昭今天穿一身豆绿长袍,那绿色染得极为浅淡,半点儿也不显得鲜艳,平添几分素淡:“倒是你,这一去可得小心些。”

  他从青卓手里接过一封信递给他:“王参将就是金陵那位惹出事端来的王公子的生父,经过王公子的事,他其实已经跟宋琰有几分jiāoqíng。这是我写给王参将的信,你一并带去给他。”

  叶景川入王参将的军中,镇南王自然是已经给他打点过了的,可周唯昭仍旧还另外叫他带封信去,他不由就问:“怎么,这位王参将很难伺候?”

  周唯昭就笑:“也不是说难伺候,只是颇有些固执,否则以他的本事,也不会杀敌不少,军功累累也仍旧才至台州参将一职了。此人虽然脾气不小,可是本事更是不小,不用我说你也当知道,他手里训练出来的兵勇猛非常,败绩屈指可数。你去了那里,可得熬得住苦。”

  叶景川刚要答应,就听见周唯昭身后的马车里传来女子独有的娇俏笑声:“不仅要熬得住苦,王参将手里不养闲人,能熬得住苦并没什么用,还得派的上用场。”

  叶景川眉头一凝,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正要想是谁会同周唯昭一道来,车厢门已经打开了,青莺跟青桃先跃下来,又伸手去扶人。

  先下来的却不是宋楚宜,而是卢重华,她看向一脸惊愕的周唯昭,觉得斯文俊秀的少年呆头呆脑的实在有些好笑,因而也就真的笑了,继而才咳嗽了一声看向他:“王参将的夫人正好是我二叔祖母的女儿,是我的堂姑,因此我对这位堂姑父也有些了解。是小宜特意叫我来给你上上课的。”

  宋楚宜含笑朝着叶景川点一点头:“原本重华今天就要出发去漳州的,听我这样求她,还特意迟了两天再去。”

  卢重华半点不罗嗦,已经说起了王参将其人生平,细致到他的xing格和癖好,都同叶景川说了:“叶二公子可别觉得这是投机取巧。有时候你有本事,也得要施展得出来才好。我堂姑父虽然人算得上是铁面无私,可是其实他能在那样的地方待这许久,说他不会做人也有些牵qiáng了。你这样的身份,去了恐怕也是在军中吃闲饭的,这时候投其所好就很是重要了……总得用心,人家才知道你是真的去求上进的,而不是去混饭吃的不是?”

  叶景川不是听不进旁人话的人,既然卢重华对王参将的喜好如此清楚,他自然乐意听的,还朝着卢重华拱拱手道谢。

  卢重华都是捡重要的说,把格外要注意的事都jiāo代清楚了,又笑道:“堂姑父看着正直不懂拐弯,其实再通透不过。不然王爷往他帐里塞人,他能应下?叶二公子既然自己有志向,那又更好了,祝叶二公子这一去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卢重华实在是很会说话,饶是叶景川如今心qíng并不是很好,可也忍不住笑着谢了她,将周唯昭给的信jiāo给长兴收了,又郑重其事的同他们几个告辞。

  先前一直没开口的宋楚宜理了理鬓边被风chuī乱的头发,轻声道:“说来你此去要同海寇倭奴打jiāo道,勇猛固然重要,可是智计也同样重要。我这里有一人,倘有用的上的地方,你尽管找他。”

  叶景川伸手接了宋楚宜递来的纸,看着上头写着的孙二狗的名字,再把信封一倒,从里头倒出一枚玉牌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瞧了她一眼。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一·心机

  孙二狗此人,叶景川是认识的,宋楚宜手底下那几个得用的人,叶景川都接触过。想想已经许久未见到孙二狗这个人,他掩不住心中震惊,看了看宋楚宜又看看周唯昭:“你们这是?”

  居然叫孙二狗混进了海盗里头去当海盗,叶景川想到父亲跟兄长之前一直说与倭寇总有一战的事,握了握拳头,似有所悟。

  宋楚宜已经压低了声音笑着看向他:“孙二狗人机灵,时机成熟的话他自然会来找你的。郭大人也知道他的身份,你若是有他的消息,还请务必通知我一声。”

  叶景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点了头,最后把他们看了一圈,飞身上马急驰而去。

  回城之后就听说工部侍郎兼尚宝司少卿崔应书被指了钦差,即日启程前往湖北严查湖北巡抚江田平瞒报灾qíng、焚烧百姓之事的消息。

  周唯昭忍不住叹气:“原本该我去的,舅舅去,又担一番风险。”

  江田平既然会做出瞒报灾qíng还敢囚禁陈陶和监察御史的事来,听说王于是已经把湖北的事上达天听,必定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崔应书是钦差,他有先斩后奏之权,这回去,自然头一件事就是先法办了江田平,以免他说出些不该说的来。

  周唯昭声音忍不住又低了些:“他留下这么多烂摊子,全都要我们来收拾。”

  太子实在是太会捅窟窿了,往往这边的窟窿才给他填好,那边他早已经捅过的窟窿就又塌了,又得重新填,周唯昭实在有些疲于奔命:“只可惜不得不为。”

  身在这个位子上,身为东宫嫡子,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得不争,否则上位的不管是恭王还是他弟弟东平郡王,他都只有一个下场。

  他握了握宋楚宜的手,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小宜,你不会累吗?”

  周唯昭很少说这样丧气的话,露出这副颓唐的姿态,宋楚宜知道上次太子派人刺杀的事终归是对周唯昭有影响------是人就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当初宋毅偏宠宋楚宁,全心全意信任宋楚宁的时候,那种心寒又失望的滋味她一直铭记在心,就算已经过去许久,就算宋毅后来已经知错,可是偶然想起来,仍旧觉得心不甘意难平。

  她扶着周唯昭的手下了马车,见马旺琨和马永福已经迎了上来,朝他们绽出一个笑,吩咐他们去替她打探打探杜家的事之后,同周唯昭坐在凉亭里,朝他弯了弯眼睛:“累啊,我不去找事,也不断的有事找上我,细想起来,自然是累的。”

  “可是话说回来,在梦里,我连累的机会也没有。”宋楚宜伸手替他倒上一杯茶,坦然的看向他:“在我梦里,你也连累的机会也没有。现如今至少我们还能有还手的力气,人活这一世,大抵没有不累的。可同时也有许多值得你为之累的事,譬如太子妃娘娘,譬如我弟弟,譬如我们自己。我总觉得上天赐予我们的东西都有价钱,我们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些,就不该苛求更多。你瞧,饶是圣上,贵为九五之尊,不照样多的是累的地方吗?”

  宋楚宜说话的时候总是老气横秋,半点儿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若是正常的小姑娘,此刻怎么会是这番说辞?周唯昭看着她,忽而笑了,qíng不自禁的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他从前也总这样去捏自己的猫。

  宋楚宜活了两世,也没被人这样用这样亲昵的姿态捏过脸颊,一时有些错愕。

  周唯昭于是笑的更欢了,只觉得心中郁气一扫而空,连声音里都染着欢喜:“是啊,你说的是,我捡回了一条xing命,还有母亲跟你,就算是累,也是甜蜜的负担了。”

  他一扫先前的颓唐,继续伸手去捏宋楚宜另一侧脸颊,忍不住叹了一声气。

  可真是怪了,先前还高高兴兴的,转眼又变了脸,不是说女人的脸才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么?怎的周唯昭也有这个毛病?

  宋楚宜颇不能理解。

  周唯昭摸了摸下巴问她:“今儿什么日子了?”

  “八月十六呀。”宋楚宜仰头瞧他:“昨天刚出那样大的事,你怎么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周唯昭于是做苦闷状:“就是记得清楚才着急,什么时候才到十月初六呢?”

  宋楚宜脸立即腾的就红了,如同初chūn时节树上的桃花,粉粉嫩嫩的鲜妍又明媚。

  周唯昭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她,转而跟她说起正事:“叫马旺琨他们去打听杜家的事……你是觉得重华的话可信?”

  卢重华并不傻,这事同宋楚宜说了,自然也要同周唯昭说一说,不然日后宋楚宜要是没做成,或者是事qíng最后并不圆满,岂不是显得她在中间挑拨坏了事?

  宋楚宜撩起耳边碎发,脸仍旧有些红,静了片刻才点头:“若是真如重华所说,那这杜家姑娘其实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反正我家太太那边也是要娶亲的,娶谁不是娶呢?凭广恩伯府如今的门第,能娶到阁老家的嫡长女,可着实有些高攀了。她要是立的起来……”

  言外之意,要是杜芳曦真的立的起来亲近宋家,她自然是乐意促成这件事的。

  “从前大家只记得我的命格了,虽然元慧等人被压了下去,可其实似这等事,谁心里不多想一想?”宋楚宜轻轻的摇了摇头:“杜夫人既然有心想要用这事儿来亲近我,我自然求之不得,有杜夫人领着,以后我的名声,想必会好上许多吧?而杜姑娘,她当知道,她能脱离杜家,靠的不是杜夫人的好心,而是我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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