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咳嗽了一声点点头:“韦寻同魏延盛是极好的。”
这宋楚宜当然知道,魏延盛跟韦寻两个人几乎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两个人好的如同亲兄弟-----他们本来也是真的表兄弟。而宋珏同韦寻既是同窗,也是死党。
宋楚宜了然:“你从韦寻那里听说了什么消息?”
“也算不得什么消息,还是昨天,因为李二要成亲了,韦寻邀我做个陪东请李二吃酒。席间吃醉了酒,韦寻说,当初魏延盛还未去襄樊的时候同他说过,他可能要去一趟大同。”
大同,大同有什么?大同总督是……锦乡侯韩正清。
“他去大同,还是东平郡王要他去的,说是去办一件极要紧的事。”宋珏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抬眼看着宋楚宜:“是去找锦乡侯要一株锦乡侯府的宝贝-----据说是一颗被挖参人守了许多年才守到的,已经成了人型的人参。”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宋楚宜抬起头,正好碰见宋珏也亮闪闪的眼睛。
锦乡侯韩正清对东宫的忠心实在来的太莫名其妙又不计代价了------在小范氏和韩止没事的时候,宋楚宜还能找个理由觉得韩正清这是把宝压在了东宫、他跟太子又是连襟。
可是后来小范氏和韩止都死在了大范氏手里,韩正清居然仍旧丝毫不动摇,连一点儿动静都没闹出来,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最近事qíng一件接着一件的闹,宋楚宜根本来不及去想一个远在西北的大同总督韩正清,可是如今这么一想,就觉得事qíng未免确实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像是刻意。
如果太子真的是吃了那颗老参才中的毒,而这颗老参又是来自韩正清的手给的东平郡王,东平郡王自然是不想太子死的,像是魏延盛说的,他找这颗老参的目的就是希望太子延年益寿活的久些,而既然不是东平郡王,那就是……韩正清?
可如果是韩正清想替儿子和媳妇儿报仇,最该找的不是大范氏同东平郡王吗?虽然大同离的远,可是到如今,太子中毒的消息应该早已经传出去了,他若是真的想既杀太子又嫁祸东平,应该早有动作了才对,可他到现在还是安安静静的。
宋楚宜眉心剧烈的跳了跳,本能的觉得这里头有不对的地方。
这些事根本不合逻辑也不合qíng理,整件事都透着莫名其妙的诡异。
现在建章帝摆明了要抬举东平郡王,她们再对东平郡王出手的话就显得太过刻意了,这也是为什么宋楚宜建议崔应书宋琰不要在湖北设计东平郡王的原因。
可如果东平郡王跟谋害亲父的罪名扯上了边……
宋楚宜立即看向宋珏:“我去信给舅舅,叫舅舅查一查?”
这件事自然要查,宋珏点了点头,又问宋楚宜:“你觉得韩正清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跳出来指证东平郡王?如果他真的是想替妻儿报仇,那借着这件事,太子既完了,东平郡王跟范氏一族也没一个跑的了关系,这不才真是一网打尽了吗?可他半点动静都没有。”
半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说明他并不是这么想的,既然不是这么想的,既然不想要东平郡王的命又想借着东平郡王的手杀了太子……
想到大范氏对韩正清的信任,对小范氏母子的深切恨意和韩正清在大范氏在世之时对东宫异常的忠心,宋楚宜的心噗通又重重的跳了跳。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九·所
“哥哥是觉得,韩正清另有所图。”宋楚宜语气平静,这个难消化的,令人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里只掀起了一点儿波澜,就又立即平静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宋楚宜这样平静,是因为她早已经起了疑心。
从宋老太太跟她说起范氏姐妹的隐秘开始,她就觉得这一切都莫名的不合常理-----譬如韩正清既然真的很重视小范氏同东宫大范氏的关系,又为什么跟小范氏夫妻离散这么多年。如今想来,他或许在乎的根本不是发妻,而是发妻的姐姐吧?
这么一想,许多事qíng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的真相似乎立即就要破土而出,可是总还觉得差些什么,宋楚宜皱了皱眉头:“我一直以为,太子中毒同恭王脱不了关系。”
可如果是韩正清所为……那太子中毒竟不是恭王做的?
事qíng哪里就有那么巧,东平郡王怎么会挑一个最好的时候给太子下毒?这分明是重重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宋珏替她下了结论:“或许,真的脱不了关系呢。”
想到西北莫名死的飞快的杨玄,想到最近都不蹦达了的范家,宋楚宜了然------当初小范氏跟韩止的死讯传去西***正清尚且一年多半点动静都没有,而今大范氏死了,他倒是忽然有了动静,这其中的猫腻不是不言而喻吗?
基于他们这种揣测,如果韩正清在乎的真的是大范氏,那么他把大范氏的死算在太子的头上,似乎也不是不可理解。
宋楚宜眉头皱了皱,声音发冷:“他投靠了恭王。”
否则太子中毒的时机怎么会这么巧妙,如果恭王的计划成真,那么太子死了,而太子中毒的罪名会被栽在周唯昭身上。
可是还是有一点不对劲,宋楚宜抬头看着宋珏:“为什么独独会把东平郡王摘出去?”
“你们这些小娃娃啊,聪明是聪明,可是还是阅不够!”清风先生优哉游哉的从那颗极大的huáng花槐树后头转出来瞧了他们一眼,不客气的往他们中间的凳子上落座。
周遭的空气都一同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风chuī落花的声音,宋珏坐在凳子上没动。
宋楚宜就真心诚意的同清风先生请教:“愿听先生指教。”
清风先生最喜欢吃长宁伯府的长寿果,他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来一边剥壳,一边不忘记回宋楚宜的话:“虽然耸人听闻了一些,可是这世上一样米养百样人,真的什么人都有。你们还小,家风又正,很多事想不到那处去。”
“我给你们提个醒。”清风先生终于把壳剥gān净了,抬手把果ròu扔进嘴里:“你们觉得,范良娣何以叫锦乡侯这么多年忠心耿耿,连妻儿都死绝了还是不改初衷?”
“我可听说锦乡侯唯有韩止这一个嫡子。”清风先生老神在在:“一个正常的世家大族养育出来的男人,就没有不在乎嫡子和香火的。如果他不在乎……那必定是还有别的倚仗。”
宋珏和宋楚宜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东平?!”
可是刚说完两个人就又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风先生。
宋楚宜先反应过来,本能的就摇头:“皇家血脉哪里容得了范良娣混淆?这不可能!”
清风先生半点儿不急,伸手在桌上的果碟里又拿一个枇杷在手中把玩,呵呵笑了一笑:“皇家血脉自然是不容混淆,可是还不准人说瞎话?”
“说你们还是小孩子嘛。”清风先生感叹了一声,觉得宋家养儿女养得太好了,糟乌事不叫他们听,戏本肯定听的也是少的,怎么就不知道这世上各种人都有,各种事都会发生呢?许多大户人家后宅的事,比戏本上演的还要离奇呢。
“你们想想,嫡子死在小姨子和小姨子儿子手里,为什么他半点不伤心?一点儿报仇的意思也没有?你们舅舅不是说,杨玄死之前,范家还是在蹦达呢吗?范家在蹦达,背后的人是谁,其实你舅舅跟咱们都心知肚明,是不是?除非他有一个儿子比嫡子韩止更重要,更得他欢心,否则我是不信世间真有这等圣人的。”
饶是宋珏跟宋楚宜也算是身经百战,也不由得被清风先生这一席话震得目瞪口呆。
清风先生唉了一声,又拿了个长寿果开始剥:“我这也是这么一说,你们要是常常听戏,就该知道戏里比这离奇惊人一百倍的还有呢,着实不足为奇。皇家血脉当然是做不了假的,看太子那jīng明像,也不是会替旁人养儿子的。可是……若是范良娣想要骗一骗傻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嘛,凭她的心机手腕,这也极正常的,是不是?”
若是真的照着清风先生所说,那么这一切就真的都解释的通了。
韩正清自己根本不gān净,他如果要动太子的话,自己肯定也要被拉进漩涡里,所以他投靠恭王,想借恭王的手来处置了周唯昭跟太子,替大范氏报仇。而至于东平郡王------韩正清既然成了恭王的得力gān将,想要保住东平郡王,也不是那么难,不是吗?
恭王就算看在韩正清在西北的价值和韩正清帮了他那么大忙的份上,也是要尽力保住他们的。他仍旧可以安安稳稳的得他的富贵,事成了之后甚至可能封王拜爵,简直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清风先生见二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不由摇了摇头,年轻人,聪明是聪明,可就是想事qíng太一板一眼了。
“我是给你们提个醒。”清风先生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果子:“锦衣卫都督去皇陵,总不是去喝茶那样简单的吧?圣上如今既然想给恭王一条活路,那恭王是不可能安心于活下来这么简单的。若是我猜测的真有可能,以后也是你们对付恭王跟韩正清的一把利剑。”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章·被劫
虽然如同清风先生说的那样,恐怕也只有戏文里才写得出这样跌宕起伏又离奇惊人的qíng节了,可宋楚宜和宋珏却都莫名觉得这事儿十有**是真的。
以大范氏的手段,想要笼络一个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少年时还对她死心塌地的爱慕着,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说来说去,能叫一个从小受正统教育长大的男人置妻儿于不顾的理由也的确是少之又少-----除非他有恃无恐。
这头才叫人去查没多久,另一头赖成龙又带回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建章帝的六十万寿才过没多久,太孙周唯昭的大婚迫在眉睫,赖成龙都督就从皇陵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个叫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恭王殿下被悍匪劫走了。
一时间朝野震惊。
大周立国二百余年,从未听说过有亲王被悍匪劫走的事,简直闻所未闻!这简直是国耻!
赖成龙是这么说的,三月之期已过,他奉皇命去皇陵接守陵的恭王殿下回京,可是恭王殿下却在半路上被来路不明的悍匪劫走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rǔ!虽然恭王是被建章帝逐出京城去守皇陵的,可是再怎么触怒了建章帝,他也是一地藩王,是帝后的嫡子!
满朝震动沸腾,建章帝震怒非常,立即宣布由锦衣卫和刑部彻查,张榜通缉马圆通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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