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_秦兮【完结】(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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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开始了,韩正清那里总算是开始了,他还以为韩正清是要反悔了,毕竟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可是现在看来,韩正清还是说话算话的。

  邹言征脸上也喜气盈腮,恨不得蹦起来,韩正清之前说过内外乱,现在外乱已起,想必终于该是时候了。

  韩阳站起来左右四顾,皱着眉头并没说话。他实在不喜欢鞑靼人,鞑靼人毕竟杀了他三哥哥,虽然他父亲视他三哥哥的命如同糙芥,可是他对三哥哥是很有几分感qíng的------唯有这个不起眼的三三哥哥,小时候还肯照料他几分。

  令长史的脸色就更差了,及至听见斥候接下来的话之后,更是面色铁青。

  斥候说的是:“大同二品忠武将军锦乡侯韩正清却因为被崔大人和定远侯为难,而不能披甲上阵。大同无人守城,以至被人趁虚而入。现如今大同关已破,鞑靼人攻进大同城了!”

  恭王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来,韩正清这一手可真是委实毒辣啊,把鞑靼人引进关内对付崔绍庭,牵制住三边总制的所有兵力,且让京城的门户大同山西全面bào露在鞑靼人那里,京城现在肯定是自顾不暇人人自危了!朝廷,原先他还因为朝廷派兵讨伐而胆战心惊,可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手里和韩正清手里的人,足以叫朝廷那些人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了。

  就是要这样,恭王眼里闪着嗜血的光,他从京城láng狈逃窜而出的那一刻就发过誓,一定要叫那些人也尝一尝朝不保夕的滋味,现在,他的报复正式开始了。

  “好!”恭王忍不住喝了一声彩,豪气gān云的道:“本王终于如愿了!”

  令长史被他这一喝给喝的回了神,看着恭王垂下了眼睛,这回,他眼里连失望都没有了,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这个引进了异族来残害自家百姓还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人,他已经失望透顶,失望透顶,就谈不上再说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了。

  邹言征比恭王还更着急,听见斥候这么说,立即又追问:“那锦乡侯现如今如何?!”

  韩止引鞑靼人入关自然是为了抵御和收拾崔绍庭的,那现在韩正清是不是已经领着鞑靼人直奔固原去了?

  ☆、三十八·儿子

  韩正清没有跟鞑靼人在一起,至少现在是不能在一起的,他如今还要靠着鞑靼人在大同城肆无忌惮的屠杀来证明朝廷想要召回他的做法是有多愚蠢呢,不能自己跟鞑靼人扯上关系。

  虽然上层的那一撮人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百姓不知道啊,百姓们知道的,都是他想要他们知道的,百姓们只会觉得,三边总制崔大人告了他这个忠武将军的状,而皇帝老子昏庸无道,因为崔家势大因为崔家谄媚就听信了崔家人的谗言,要把他这个忠武将军临阵换走,他这个忠武将军表达了要保护百姓的决心之后,却被朝廷的人qiáng行带走了。

  他们所遭受的苦,都是朝廷跟崔绍庭的错,都是朝廷和崔绍庭让她们沦落得无家可归,沦落得朝不保夕。

  他舒服的靠着软枕坐着,身后有两个美貌少女正给他捏肩揉腰,少女眉清目秀,一个神采飞扬,笑起来的时候艳光四she,不笑的时候又很有几分令人害怕的刻薄。另一个温和恬淡,不知道怎么,就连笑起来眉间也隐含着几分凄苦。

  他另一个仅存的庶子韩语转进来,眼珠子往她们两个身上一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他父亲可真是出息了,一个像大范氏一个像小范氏,如今大小范氏尽皆归于尘土,他就寻了两个替代品来。

  韩语并不觉得他父亲的这份痴心有什么可以值得人夸耀和感动之处,他父亲虽对大范氏忠心耿耿的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他同时也不是没对小范氏动心,旁的女人更是没断过。

  他母亲就是其中的可怜人,因为眉眼长得有些像大范氏而被他qiáng行从当县丞的父亲手里要了过来当妾,等厌倦了之后又把她扔在一旁任她自生自灭。

  他时常觉得他父亲没有良心,他不爱任何人,家里的嫡母小范氏,家里的嫡兄韩止,也从没得他另眼相看过。

  在他心里,大约是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重要了,韩语垂下头,就听见韩正清问他:“怎么样了?”

  他被差遣去打听湖北的消息,如今是来回话的,听韩正清这么问,他收拾收拾了心qíng,压低了声音面无表qíng的道:“没有消息。”他见韩正清已经坐直了身子,也并不显得害怕:“二叔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派去的人打听了打听,蒋叔叔那里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湖北肯定是出事了,韩正清先前因为鞑靼人已经如约入关而升起的兴奋又一瞬间隐没了,他眉间闪过显而易见的烦躁,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韩语摆了摆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崔应书果然跟崔绍庭是兄弟,这两个人都一样狡猾难应付,实在让人头疼又愤恨。

  韩城肯定是被崔应书发现了,偏偏韩城远不是崔应书的对手,崔应书抓到了韩城……这下场想一想就不是太美好,他并不关心这个庶弟的xing命,他关心的是他的儿子东平郡王。

  韩城陷在了崔应书手里的话,东平郡王怎么办?韩城那个嫁祸自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崔应书这个老狐狸,肯定能把一切都给套出来。

  那,东平就危险了!

  极像大范氏的那个少女递来了一杯美酒,说起来这还是西域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简直美不胜收,眼前的美人又同他少年时的qíng人那样相似,这两个少女叫他烦躁的心又更加烦躁了,他透过少女的眼睛,就好似看见了大范氏那双秋水似的眸子,这双眸子好似是在控诉他,质问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保全。

  他神qíng有些恍惚,一把推开了那杯子,gān燥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他不能坐视东平受苦。

  “再去打听!”他目光yīn毒的看着自己的庶子韩语,见儿子怔了怔就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你亲自去!去湖北一趟,看看到底你二叔和你蒋叔叔是不是陷在了湖北。”

  在韩语看来,这简直就不用想就知道的啊!蒋叔叔临去之前就说了,湖北久没有音信,肯定是出事了,若是他也没消息传回来,不必去找。

  可他父亲却还是要他去,韩语眼神黯淡下去,看着韩正清没有说话。

  韩正清已经jiāo代起话了:“就算搭上你自己的xing命,你也得给我把事办成。打听清楚,东平郡王到底是不是还在湖北,若不是,是在哪里。我一定要知道。”

  韩语更加愣了,他一直知道父亲是在替太子做事,可是太子出事的消息传到她们耳边的时候,他也没见父亲这样不安着急过,怎么对着一个东平郡王反倒是这么上心?

  他很是不解,可是韩正清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根本不容他反应,已经飞起一脚踹过来了:“我说的话,你都听见没有?!”

  韩语从来都知道自己跟仅剩的弟弟韩阳在父亲心里没什么分量,被踹了这么重的一脚也不觉得委屈,沉默着站直了身体麻木的点头:“儿子知道了。”

  韩正清面无表qíng的打发他走了,又叮嘱他:“连夜出发。不管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寄回来!”

  韩语又点头,出来之后先去母亲那里告诉母亲自己要出远门。

  他的母亲才三十岁,却已经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看上去足足如同四十岁的妇人一样苍老憔悴,见了他就忙颤着身子迎上来,准备叫人去给他准备吃食。

  他父亲说,就算搭上xing命也要办成这差事,不然回来也是一个死字,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忽而觉得有些害怕,他不害怕自己,他害怕母亲没人照顾。

  大同城破,他父亲撤退的时候竟然根本不愿意带上他的母亲和韩阳的母亲,在他父亲看来,这些人已经老了,根本没什么用处了。

  “不必忙了……”韩语gān巴巴的说了一声,见母亲仓惶的看向自己,有些难过的垂头:“我……我要去替父亲办事,要出一趟远门……”

  ☆、三十九·拦路

  韩语的母亲更加仓惶的站住了脚,皱纹横生的脸上错愕和惊慌一闪而过,紧跟着就有些无助的攥紧了拳头,可最后她还是啊了一声:“这样啊……”她往前走了几步,忍住了心酸和哽咽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响,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裳,尽量平静的道:“那我去给你收拾衣裳。”

  他们都是靠着韩正清生活的,韩正清叫她们去做什么,她们什么都得去做。

  可是难过总是难免,她看着韩语半响,豆大的眼泪垂头之间重重的砸在泥地里,氤氲出一滴水迹,很快就又被西北的大风chuīgān了。

  韩语满腹心酸,出了院门,背着个包袱就见已经有几个士兵牵着马在门口等了,他跨上马背,一路上忍不住再三回头。

  他jiāo代过母亲好好等他回来,他也答应了母亲一定会回来的,希望母亲能熬得住。这么一想,他已经出了荆州城,一路上兵荒马乱,耳边充斥的全是哭声,那绝望惊恐的哭声实在令人难受,韩语想到自己母亲,他母亲的父亲是个县丞,在大同辖下的一个县里过的还算安稳,可惜鞑靼人打破了这份安稳,他外祖父被鞑靼人掳走,后来被韩正清救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战乱,若不是因为鞑靼人,他的母亲,本不必搭上自己的一生。他看着远处哭声震天的、正蹲在尸体跟前掩埋尸体的妇人们,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他攥着拳头,想着母亲不忍的神qíng,顿觉心酸,又觉得自己父亲实在令人不能尊重-----他是一城守将,是拱卫京师的将军,可他竟然引láng入室,亲眼看着这些原该被他保护,把他看的比天还要重的百姓们被至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再怎么想,都只能是想想而已,他叹气垂头,移开了目光。

  走的好好的马却忽然被人揪住了马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峡谷之中,两面都是山壁,而前面拉住他马缰的,却不是他的随从,而是几个蓬头垢面的人。

  想必是此地的百姓,韩语思及自己父亲的做派,脸上有些做火烧,吩咐随从给他们拿些银两。

  可这些人却还是不动,拽着他的马缰很是固执的不肯动。

  随从忍不住有些生气了,上前试图推开那人,那人闪身避开了,随从看着自己的手,疑惑的骗了头,回头看了他家公子一眼。

  韩语神qíng就变得凝重起来,眼前这些人,虽然衣衫破败,虽然形容láng狈,可是这身手,绝不是普通的落了难的百姓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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