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音坊的冬天格外的热闹,说书人声qíng并茂的讲湖北江田平被捉的事-----这也是最近才由副钦差大人东平郡王带回京城的喜讯,这个导致监察御史闹了场朱雀街大乱的江田平总算是抓到了,大家都松口气。
本来么,这快过年了,可是个接个的坏消息都往朝廷里传,什么恭王造反啦,什么韩正清造反啦,湖北出事啦,这半年来件事接着件事,似乎就没让人喘气的时候。
眼看着都到过年了,京城都没什么年味,说起来跟锦衣卫到处抓人有关系,也跟关于太孙妃的传言有关系,原本杀了元慧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命格的事儿是元慧大和尚故意编造出来想要打垮宋家夺权的yīn损招数,也没当回事。就是后来魏夫人传出来,也遭了皇后娘娘的申饬不是?大家也就都没放在心上了。
可是现在又传出来,还真是从皇陵那里的温泉别庄里挖出来的石碑上刻得,这可总不至于是人污蔑太孙妃了吧?说不得这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就是真的,太孙妃或许本来就是个不大吉祥的人呢。
这么忧心忡忡的过了阵子了,好容易传来这么个大好消息,说是湖北那个作乱的巡抚总算是被抓着了,大家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
说书人口技极是不错,底下的人听的热血沸腾,等说完了段,说书人喝口水正要再说,底下却有人不gān了。
“这已经说了多少回了?都知道江田平那个大坏人被抓了。换个新鲜事说说吧!”有人嘟囔了句,底下登时就有应和的。
毕竟北地在打仗,倭患又没平息,大家都想听新鲜的,过去了的,听了激动阵子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说书先生拍折扇,半点不恼,笑着问:“好啊,诸位想听什么?我讲就是!”
小二们忙着穿梭期间给人添茶换水,帐房正好来给零碎铜板,见了这qíng景就朝掌柜的笑声:“倒是挺热闹啊,他们不会还想听那什么石碑的事吧……那可不能讲的,你还是小心仔细些……”
前阵子多的是人缠着说书先生说这石碑的事儿的,幸亏重音坊的人机灵,登时找了不少怪谈野史来冲淡这事儿,如今渐渐已经没人在这里再提要听皇陵现什么预言的事儿了。
掌柜的拨了拨算盘往那边看了眼,不甚在意的低下了头:“不能,现在多的是新鲜事听,恭王那边的故事还有多少没讲呢,没空提这个了。”
帐房先生笑笑,转身出门,个不小心被人撞了个趔趄,打眼看才看见是熟人,不由站定了脚书行了个礼:“小师傅来啦?”
里头堂中已经更加闹的起劲,隐隐有什么失火不失火的话传过来了。
掌柜的皱了眉头正要过去看,闻言转头瞧,就瞧见撞了账房先生的青柏,笑道:“又听戏来啦?可惜这几天可都没戏,都听书呢!”
青柏身白袍,腰间系着镶金边的腰封,瞧上去倒不像是个小道士,像是个富家公子,两只眼睛灵动的很,听了这话就笑了:“就是来听书的,也样。今天听什么?”
掌柜的还没说话,大堂里却不知道怎么的乱起来了。
京城最近外松内紧,因为恭王和韩正清造反的事儿直抓的很严,就是怕还有什么jian细混进来,掌柜的瞪眼,顾不得跟青柏说话,转头就往大堂里跑。
才现是因为说什么故事闹起来了,底下的人非得要听长宁伯府失火的事儿,说书的先生却不怎么肯说。
就有人问这长宁伯府失火是不是天上又降下了示警了,再提示众人这太孙妃是个灾星。
说书的先生哪里敢接这话?就叫了小二来想要退场,谁知道底下的人却更是来劲了,原先还只几个人嚷嚷,如今却大批大批的闹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掌柜的听说了长宁伯府失火之后就直悬着颗心呢,谁知道刚说害怕,这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他捂着额头头疼万分的上前去分说,好说歹说,又说请茶水请听戏,才算是把人都给安抚下来了,又叫人换个说书先生来,见台上的先生气冲冲下来了,忍不住低声埋怨:“怎么哪壶不开?!”
重音坊是什么地方?!别的地方哪里都能说太孙妃的事儿,重音坊能去凑这个热闹吗?!简直不知所谓!
说书先生甩着两只袖子简直气的要头顶冒烟,两只眼睛把场上的人都看了遍,皱着眉头低声骂了声:“娘希匹!是我想说的吗?!是两个不知哪儿来的小白脸撺掇着人闹的!”
面说,面已经私下逡巡起来。
可现在哪里还能看得见,他不由气馁:“下次再看见这俩兔崽子,非得揍顿不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该找锦衣卫把他们审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jian细!”
掌柜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跟着他的目光私下扫了遍,可惜什么也没看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小心些,有这种人闹事就知会声。”
先生应了声,抬手抹了抹额头,抬头就不小心瞧见了楼上两个身影,登时瞪圆了眼睛:“那不是在那儿呢吗!”
掌柜的跟着抬起头,只看见两个影子,正想着要不要gān脆上去抓个正着,外头忽剌剌进来几个人。
他瞧就笑了,迎上去喊了声青卓:“这什么风把你们几个都给chuī来了?”
青卓没说话,脸色少见的有些沉重难看,伸手挥,含锋跟翠庭还有几个眼生的穿着不错的小厮就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掌柜的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还是没大反应过来:“你们来找青柏的?怎么不起来?他现在正在楼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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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中计
青柏原本正站在临窗的位置前看底下起的乱子,他嘴角挂着抹笑,觉得底下的人未免太过好笑了,什么天煞孤星不天煞孤星的,世人就是如此愚蠢。
桌上是当年的毛尖,热水倒下去,嫩绿的茶叶舒展开来上下沉浮,玉白的汝窑出来的套雨过天晴的茶盏盛着这汪碧绿的茶水,美不胜收,他端起来享受的啜了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在想,在这里待会儿差不多了应应景,他就该再找借口出去趟……
是时候了,现在王侍郎那些小鱼小虾都被抓起来了,他们那些人又不知道什么真正要紧的机密,遇上大事儿了也根本派不上用场,反而能牵制锦衣卫那些人的注意力。
他满意的放下了茶杯,正起身要转过屏风,外头门砰砰砰的被敲响了三声。
这是……他眉头皱起来,挑了挑眉瞪大了眼睛,眼里警惕防备满布,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开了,下子涌进了两个人来。
他本能的倒退了两步,背部已经碰上了后头的屏风,靠着屏风的力道站稳了,他才抬起头,看见了来人的面孔。
“怎么是你们?!”他显然意外至极,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五颜六色的颜料:“王侍郎不是已经安排你们出城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几步抢到门前砰的声把门给关了,又立即把窗户也都关紧了,脸色极其难看,语气也不是很好的道:“你们来gān什么?!”
他早已经安排王侍郎处理这两个丫头了,怎么她们还是找来了?现在这个时候……凭太孙妃的聪明,她早就已经怀疑过是轻罗跟含烟了,青卓不止次的说过见到这两个丫头非得扒了她们的皮,说她们两个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她们居然还敢大大咧咧的进京城来,进京城来不要紧,居然还敢跑到重音坊来!重音坊是什么地方?!重音坊是太孙的地盘!
他转过身不等她们说话就呵斥了声:“你们疯了吗?!这个时候还来找我!”
轻罗跟含烟愕然的对视眼,都愣在了原地。
他救了她们,难道不是等着她们再来帮忙的?就算不要她们帮忙……
轻罗看了眼青柏,瞪圆了眼睛:“不是你救的我们吗?!我们也只是想着……”她压低了声音:“想着还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青柏神qíng越来越僵硬:“救你们?什么救你们……你们怎么了……?”
王侍郎在诏狱里的确是招出了很多东西,可是没听说过招出了轻罗跟含烟啊?太孙妃那里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过,根本就没提过已经找到轻罗跟含烟了。
青卓和含锋向来跟太孙妃也走的近,也没听他们提过。
更没人动用过老孔他们来查这件事。
怎么现在轻罗跟含烟又说什么救不救的?他有些糊涂了。
含烟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青柏的脸色也不由跟着变得郑重了:“不是你叫人烧了长宁伯府来救我们的吗?那人还让我们别回龙虎山去,既然不能回龙虎山,又救了我们,难道不是让我们来找你的意思?……”
烧长宁伯府?!救她们?!疯了吧!青柏直觉只想嗤笑,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把手往长宁伯府伸啊!太孙妃和她那个哥哥弟弟都是人jīng,更别提宋程濡了,他要是敢伸手,还能藏这么久?
“你们什么时候被捉回去的?”不过他还是抓到了重点,也是他最关心的点:“被太孙妃抓回去的?太孙妃问你们什么了?你们又跟她说什么了?!”
太孙妃直都在找轻罗跟含烟,他还以为轻罗跟含烟早已经跑了,可是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样。那什么救人不救人的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救的轻罗跟含烟?
他只觉得脑子都乱成了锅粥,好似有无数个蚂蚁在里头爬,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轻罗终于开口了,她问:“不是你救的我们?”
含烟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站直了身体:“我们的确是被王侍郎藏起来了……可是后来我们又被宋千户的人抓了,抓回了长宁伯府。六小姐问我们到底是谁叫我们去找的广平侯世子……我们说是元锦……后来有段时间太孙妃没了消息了……谁知道前几天夜里,关押我们的关雎院着火了,是很大的火,惊动了不少人,长宁伯府乱成团,有人趁机让我们逃出来……”
青柏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长宁伯府的这把火,宋程濡宋阁老上朝的时候还说这火许是朝廷之中那些主张跟韩正清和恭王和谈的人放的,因为他主张讨伐佞臣贼子,让这些胆小如鼠没有风骨的人给记恨了才招致了报复。
当时连太孙殿下和太孙妃亦是震怒非常,青卓说,太孙妃还特意让太孙叫刑部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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