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同意了,他指着东平郡王:“东平……一起去……”
卢皇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太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如果周唯昭真的被大臣们所不容,被天下人所不容,她也不能让事qíng变得更糟糕,她坚决不会让江山落入恭王这个敢勾结异族的忤逆不孝的逆子之手。
她招手把还游戏惊愕的东平郡王唤至跟前,然后才看着荣成公主:“先前我已经叫人去催太子妃和太孙妃了,可现在她们还没来,你亲自去瞧瞧怎么回事。”她说到这里,看了太子一眼,又郑而重之的道:“别叫她们出事。”
如果周唯昭真的不能脱身,更不能让卢太子妃和宋楚宜遭难了,人留着,就还有希望。何况宋楚宜身后站着整个长宁伯府和崔家。
卢太子妃在鸣翠宫也同样收到了消息,她坐立不安的看着湘灵和白芷匆匆出去,皱着眉头有些忍耐不住的问梁嬷嬷:“还没消息吗?”
太监们早就出去报信了,按理来说早该到了长宁伯府送信了,怎么宋楚宜还不回来?
梁嬷嬷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外头的消息,只好跟着跺脚,又尽量稳住心神安慰卢太子妃:“娘娘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湘灵提着裙子飞跑进来,吸了一口气看着卢太子妃:“娘娘,宫门戒严了……半点消息都传不进来……”
宫里之所以戒严,当然是因为刚才张天师身边的慈云道长亲自站出来指证张天师受太孙命令而投毒的事,这个对于皇家来说简直无疑是天大的丑闻。
对于百姓们来说也是天大的事,在百姓们看来,正是由于周唯昭这无耻行径,才会招致天下大乱,才会招致鞑靼人横行西北,肆nüè大同。他们义愤填膺的冲击官府衙门,围住长宁伯府,怒着喊着要惩治太孙。
梁嬷嬷面色一白,整个人的jīng气神都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恐惧,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嗫嚅道:“完了……”
百姓们这样义愤填膺,听说连五城兵马司的衙役们都打死了几个,何况是对太孙妃?这些日子,百姓们朝臣们最恨的恐怕也就是被认定是蛊惑了太孙殿下的太孙妃了,现在太孙妃在这个时候流落宫外……太孙妃恐怕也……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不止,白芷也紧跟着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娘娘,内阁的阁老们商议出了个章程了,说是要暂时把殿下关押到宗正寺去……”她弯着腰扶着膝盖,抬起眼睛惊慌的看着卢太子妃:“还有人提议,择肃王、鲁王或是……或是恭王世子为代天子……”
步步紧bī至此,这些人……卢太子妃怔忡片刻就冷笑起来,笑里带着无限嘲讽。
☆、一百二十九·心腹
太极殿里吵成团,要不是岑必梁扑上去拦在了太孙身前,前赴后继的,因为听见说的确是周唯昭指使的张天师毒害建章帝的朝臣们险些都要扑上去把他咬死。
就算是这样,那些文臣们也义愤填膺,梁彤尤其恨,恨得咬牙切齿,实在忍不住,步步的bī近岑必梁,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上下,更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指着周唯昭痛骂了声:“昏庸!无耻!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做的出来!”
殿中如同是壶沸腾了的水,咕噜咕噜的往外不断冒着泡,蒸汽险些要把人都给蒸了,让人如同迷迷瞪瞪的处在迷雾里,昏昏yù睡。
可到底没人能睡得着,梁彤挣扎着在同僚的阻止下还是又往前猛地跑了几步:“你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的疼爱,怎么对的起这饱受战乱的天下百姓?!”
他之前已经撞过次柱子了,身体还没好全,这次也是qiáng撑着要来看结果才来的,如今被这样大的刺激给刺激的脸红头晕,咬牙切齿的瞪着周唯昭,恨不得吃他的ròu喝他的血。
岑必梁缩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护着周唯昭再后退了步,虽说切都是按照他们预想当中的节奏在展,可是激起的愤怒却远比他们想象当中的严重的多。
有了梁彤这个舍生忘死不要xing命的二愣子冲在前头,其他的言官御史们也跟打了jī血样,激动非常,个个老泪纵横破口大骂,再也顾不得仪态,要不是岑必梁和付友德陈德忠几个拼命拦着,恐怕又会生在太极殿斗殴的事。
周唯昭面上并没有什么láng狈之色,他目光放在榻上的建章帝身上,再从建章帝身上移到旁边站着的,面色复杂的太白真人面上,然后才转向了梁彤等人。
梁彤被他的目光看的怔,可是也仅仅就是这么怔,紧跟着他就恼怒起来,这个不孝子做了这样恶毒的事,bī走皇叔,毒害祖父,现在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来,实在是过分至极,他脱下了脚上的鞋,觉得只有把鞋打到周唯昭那道貌岸然的脸上才能泄心中的怒气和怨气。
可是他没能做到,因为他正准备这么做的事后哦,卢皇后到了。
“皇后娘娘!”有几个御史神qíng激动的跪倒在地,看着带着东平郡王目不斜视的进来了的卢皇后:“皇后娘娘,您是来处置不肖子孙的吗?!”
卢皇后没有答话,看着在岑必梁身后,视线也朝自己看过来的周唯昭,心里蓦然酸,什么不孝子孙,恭王和太子才是真正的不肖子孙,可笑这些自以为正义的老臣们还感激涕零的对着恭王摇尾巴,觉得是恭王受了委屈。
她才张了张嘴巴,旁边的常辅就朝着卢皇后行礼:“请娘娘主持公道!”
句话刚落,梁彤等人的满腹怨气也顾不上了,纷纷顺着常辅的话大哭起来:“请娘娘主持公道!”
皇帝昏迷不醒,太子是个废人,如今只有卢皇后能主事了。
卢皇后镇静的坐在上,手攥着建章帝的手看下去:“好啊。”她说:“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让本宫主持公道?”
这还用说吗?梁彤都来不及开口,朝臣们都已经争先恐后的提起了要求。
“先把太孙关进宗正寺!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处置!”
“先立代天子,国不可日无君!”
卢皇后目光沉沉,面无表qíng的哦了声:“罪名已经定了吗?说是张天师下的毒,审了吗?有认罪文书吗?”
朝堂之上顿时静默片。
是啊,朝堂里乱糟糟的,听太白真人说真的是中毒,又在张天师进贡的丹药里找出了那种毒药,还有张天师身边的慈云道长主动指证,他们只想的到皇太孙谋害了陛下,只想的到这简直跟外头传播的流言相互印证,竟然忘记了要审了。
“既然没有审问过,怎么就现在定了罪了?!”卢皇后面色铁青,憋了这样久的怒气终于作出来:“你们凭的是什么?!就凭你们的张嘴吗?!”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给事中孙科上前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看着卢皇后:“这点是臣等思虑不周,可是现在事qíng已经摆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维护太孙殿下吗?”
女人总是爱胡搅蛮缠,还是得快点把代天子的事给定下来,和女人能说清楚什么道理?
紧跟着又跪倒了大片人,乌泱泱的请卢皇后以大局为重,先把太孙关押在宗正寺,再行商议其他事。
东平郡王站着没动,抿着唇看了眼周唯昭,想上前说出这都是恭王的yīn谋,想要把之前来通风报信的小火者揪出来放在世人面前,可是他才走了几步,就被卢皇后的话阻止了。
“拿出证据来!”卢皇后呵斥了声,丝毫不为所动,连常辅也不去看,脊背绷得笔直的坐着,神qíng肃穆:“没有证据,我什么也不信。你们上下牙磕,就说这必定是我孙子在背后主使,怎么,现在审案连文书都不用了,连画押也不要了?就算是张天师所为,那也是张天师的事,跟太孙有什么关系?你们审过张天师了?他亲口说是太孙指使的了?如果没有,你们凭什么说是太孙所为?!”
大殿里顿时又安静得令人窒息,经过这几个月流言的洗脑,大家都已经认定了是周唯昭给建章帝下的毒,何况张天师是周唯昭的师傅,照顾了他七年,直来往密切,不是周唯昭在背后撑腰,张天师是疯了吗?
可是就跟卢皇后说的样,这些都是臆测,做不得证据,梁彤等人眼睛都红了。
“有证据!”众人正惶惶不安措手不及,外头冯应龙就提着官袍下摆跑进来:“太孙殿下身边的人来大理寺投案了!”他匆忙跑进来,气息紊乱,神qíng复杂,似乎是抱定了天大的决心,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上的卢皇后,又渐渐把目光转向常辅。
☆、一百三十章·叛徒
投案?!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这回是真真正正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很长段时间都没有人动弹。
也就是这片刻间的事,原先直甚至都没有开口过,好似置身事外的周唯昭忽然开口了,他把眼睛放在新进来的冯应龙身上,平平淡淡的问了声:“谁来投案?”
梁彤也几乎同时开了口:“怎么回事?冯大人,你们审出个头绪来了?”
说起来真是让人不慡,说是三司会审,可是事实上哪里是什么审,要不是他们这些文臣们盯着三司,三司哪里肯动动?都是跟牛样,抽鞭子才走下,实在让人恼火的紧。
因此此时此刻冯应龙忽然跳出来说什么投案,他本能的就觉得眼皮跳了跳。刚才卢皇后说的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不相信周唯昭指使了张天师投毒的,还口口声声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让他们重新审审,拿出问案的文书,拿出认罪画押的文书,可现在这朝廷之上乱成了锅粥,内阁大臣们都忙着调兵遣将挽回西北颓势,还要兼顾想着如何解决朝廷里这摊子烂泥,哪里还有功夫去细细的过问这些案子?
就是梁彤自己的意思,也觉得先把周唯昭关押起来,等以后尘埃落定了,鞑靼的事解决了,再彻底处置周唯昭为好。
偏偏卢皇后抓住了点不放,非得他们拿出证据来,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真要顺着她的话说去找什么证据,重新再去把案子审遍,那又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可是这西北的局势能由得人再这么混下去?再这么拖下去?百姓们总是最受苦的,西北那边还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要是因为朝廷直内斗不断,直无人做主,那么这沿途的关隘的守将们要是都乱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彻底无法收场了。
他们这些人到死也没面目下底下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的。
幸亏这时候,冯应龙来了,梁彤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应龙张开了嘴,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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