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现在听的整个人都是晕的,根本分不清好处还是坏处,他只知道他现在处境堪忧,双手抱着头看着吴千离和吴峰,眼睛因为太久不睡还蒙上了层雾,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烦躁的挥了挥手,半响才冷然问出声:“就让他围着?我们是粮食多,可是这点子粮食能撑多久?”
吴千离没说话,他经的事多,知道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根本就守不住了,事到如今,还能守什么?自从知道恭王下令听韩止的撤兵,他就知道要完了,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吴峰咳嗽了两声,卷着手看着恭王:“可是咱们现在也就剩下了两万人左右,还有千多伤员……”
这下恭王听懂了,守着还是能守阵子的,可是要做再多,却是绝不可能了。他说不清心里是不是有些灰心和绝望,麻木的哦了声,半天后问他:“韩止呢?”
韩止说过去联系鞑靼人的,只要能联系到鞑靼人,切就都还有希望。
吴千离不知道恭王为什么耳根子这么软,当初是韩正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现在是韩止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个直谋划着造反的藩王,居然还能天真到这个份上,吴千离不知道是该说他愚蠢,还是该说他肯纳谏。
他懒懒的听着恭王从qiáng自平静到后来声音颤抖再到气急败坏,心里竟奇异的没有波澜,甚至在最后还微微笑了笑,到底是在笑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最后等恭王拍了桌子整个人都急的哭出声来,他才算是回过神了。
恭王是在说:“你们以为本王要是死了你们会有什么好下场?!都别做梦了!个个的,都等着陪本王死吧!”
这话吴千离是信的,恭王还未必会死,皇帝再恨他,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说不得皇帝要对他开面,圈堵高墙来圈禁他。
可是他们这底下的狗腿子,抄家灭族,那都是轻的。
他叹口气,忽然有些意兴阑珊,qiáng撑着这口气对恭王说:“王爷,我出去叫人找找吧,看看韩止究竟是去了哪儿。”
可是这西北乱成这样,天高海阔的,去哪儿找呢?他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谁知道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老天却忽然就给了个惊喜,孙二狗竟然回来了。
孙二狗回来却不是找恭王的,他找的就是吴千离。
吴千离先是要带他去找恭王,听见他问了声想不想将功赎罪之后,却又沉默下来了,半响之后才开口问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说明还是有的谈,孙二狗笑声,咧着嘴看着吴千离,不紧不慢的跟他说起了他家里的qíng况,甚至还说起了他在徽州老家的家人,说的吴千离牙齿都打颤了,他才不急不慢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吴统领做个jiāo易,其实现在我们大家都对彼此实力知道的半斤两,我们固然是缺衣少食的,可你们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熬不住多久的,你说是吧?”
这当然是,也不过就剩下太原了,再熬下去也熬不了多久。
而且别提早就被人算计了-----孙二狗跟韩止是路的,现在还问什么韩止去了哪儿了?韩止会来太原,会出那些看就知道损的要命的主意,之前他还只想不通心存疑虑,现在却豁然开朗了,韩止压根就是奔着恭王来的,就是受了朝廷的指使,朝廷这招离间计用的这么好,彻底把恭王的后路给断的gāngān净净。
孙二狗见他没说话,就接着说:“再熬下去,也不过就是你们死的更惨些罢了,您说是吗?您是聪明人,犯不着把九族都搭进去吧?从前有奔头的时候我还能理解您,可现在您瞧瞧,这西北哪里还有恭王的立足之地呢?等他倒,您就算是想后悔,那也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
孙二狗的张嘴巴向来是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
吴千离不可避免的动了心,他倒不是为了什么功利,他就是不想当这九族的罪人。
思量了几天之后,他终于决定听孙二狗的-----恭王就是个没头的苍蝇,他自己根本什么主意也没有,还指望底下的人怎么尽心?反正他是不想陪着道死。
他把太原的防部图给了孙二狗。
☆、一百九十六·生擒
给出去了这防部图,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就轻松了许多,手心里还是直冒汗,可是颗心却踏实了,觉得已经没什么可怕的。 但凡恭王能立的起来,他也不至于半途倒戈-----当初连镇南王都帮着算计了,差点儿就让镇南王死在太原,这些事他都做了,是真的门心思的想要扶持恭王上位做大事的,可偏偏恭王这人……
天黑得如同墨汁般,他同孙二狗jiāo代完了,想办法把孙二狗又送出去了,深脚浅脚的回来安排家里的事。
他已经在太原跟了恭王十多年,大部分家人都已经接来了太原,还有些亲近的同族的却仍旧还是在徽州老家,当初他觉得,反正自家这脉起来了也样,可现如今眼看着恐怕就自己家这脉得被斩糙除根了,很有些悲从中来。
打点起jīng神安排好了儿女们连夜出城-----孙二狗早已经说了,能帮他保全这些儿女的,他自己恐怕是得死了,可是孩子们能活着当然还是活着的好。
孩子们都哭的不行,半夜三更被从被窝里挖出来,个两个的都瑟瑟抖,看着吴千离哭的厉害,吴千离端起jīng神叮嘱了大儿子照顾好弟妹们,再瞧他们眼,让信得过的心腹带着他们收拾了细软连夜出城。
送完了孩子,他才去后头chuáng上安安心心的睡了整晚,这晚他做了无数个梦,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些叫他吓得胆战心惊的梦境却忽然又个都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叫自己清醒些,还没来得及洗漱,恭王府就来人请他过去了。
他头个见到的不是恭王,而是严肃着张脸好似随时都能张开嘴来吃人的吴峰,吴峰迎上来,见到他头句话就是问他:“看见邹言征了吗?”
邹言征?吴千离愣了愣才摇头,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动作就不由慢了拍:“王爷要找他?”
吴峰不置可否,看他眼,领着人越过他扬长而去。
算起来,邹言征的确是已经不见了有段日子了,吴千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书房的门已经开了,众幕僚门客都如丧考妣样出来,吴千离没看他们,垂下头匆匆忙忙进了书房。
恭王正在里头bào跳如雷,huáng清步步紧bī,而崔绍庭那边连韩正清都打败了,他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并且这危机感来的很是汹涌,叫他夜之间就好似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快想个法子!”吴千离被恭王这吼给吼得回了神,茫然问了声:“什么法子?”
恭王已经气的不行,抄起手边的书就朝他头上砸过来:“当然是想法子找到韩止!现在咱们要是再找不到韩止,就全完了!”
吴千离抖了抖嘴唇,应了声是,很快的转身出门,心里却冷笑了声。
韩止正被押着去见崔绍庭,他腿上的伤随意的被包扎了下,天夜从荆州被带回固原,他身上又还有伤,有些撑不住,脸上泛白,连嘴唇都是紫色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崔绍庭对他没多大兴趣,还和镇南王在商量也查的事:“我们不如放出消息去,把也查在我们手里的消息放给也谈。”
也查毕竟是鞑靼的太师,对鞑靼人的意义来说等同于建章帝在大周朝百姓们心里的地位差不多,这消息传出去,鞑靼那里总得给出个态度来。
镇南王也觉得可行:“说的有道理,也查这人,我们现在杀了他就太得不偿失了。不如拿来跟也谈做笔jiāo易。”
定远侯掀开帘子进来,听见他们说这个,摇了摇头:“恐怕没用。”见镇南王和崔绍庭都转过头来,他苦笑了声:“刚接到消息,也谈率领剩下的万人,全力去打紫荆关了。”
也谈不可能不知道也查在庆州府打了败仗,可是片刻停留都没有,直接召集了人手去打紫荆关,说明是下定了决心,对大周志在必得。
说起来也是,他们到呢个了**十年才等到重新打回大周来的机会,哪里舍得放弃?
崔绍庭放下手里的笔冷笑了声:“不管怎么样,信还是要的。”
定远侯立即就明白过来崔绍庭的意思,当然不是做无用功,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也谈固然是很大可能不会顾着也查的死活,可是关键的是,鞑靼其他部落的人都在看着呢。
总有也查的亲信会觉得也谈的做法过分的,毕竟也查还活着呢。
“恭王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崔绍庭站起来,把信jiāo给斥候jiāo出去,然后才问定远侯:“孙二狗那边有消息了吗?”
孙二狗是跟着韩止从恭王那里出来的,知道恭王身边谁还能再收买收买,所以崔绍庭专程派他出去游说吴千离了,要是能拿到太原的防部图,又有吴千离在里头里应外合,那他们拿下太原的时间就会大幅度缩减。
定远侯点头:“孙二狗刚传消息回来,说是已经说服了吴千离,吴千离已经把儿女送出去给huáng清了,咱们这边呢?”
这边离太原最近的就是固原,崔绍庭和镇南王定远侯再商量片刻,致决定叫固原总兵和定远侯去打这仗。
至于韩止,崔绍庭是真没心思去关照他,在他看来,这人的价值还不如韩正清。光明正大的造反并且勾结鞑子的韩正清才是真正定要留下活口回去给百姓们出气的罪人。
说起韩正清,他又问了声:“韩正清死不了吧?”
镇南王早有准备:“死不了,他儿子也是个狠角色,把他弄得都快废了,偏偏就是死不了。现在给他吊着命呢。”
崔绍庭点点头,想到韩语和韩阳,还特别叮嘱了声:“让韩语韩阳离得远些……总归看了难受。”
跟着这么久了,毕竟都是路生死与共过来的,别到最后关头反而犯了糊涂。
☆、一百九十七·尾声
有了孙二狗的qíng报,打太原也异常顺利,huáng清在南面放火佯攻,吴千离和吴峰匆匆忙忙赶往南面,可是固原总兵却领着援兵直奔太原城东面,打了东面个措手不及,定远侯更是率领底下威海卫四千余人直接从西面长驱直入。 com
不过也就是四天时间,太原城就守不住了。
恭王其实已经隐隐从找不到韩止那刻起就预感到了这天的失败,可是当失败真的来的这么快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的在心里演练过,要是真的有天朝廷的人攻进来了他该怎么做,最后的结果无例外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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