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战_秦兮【完结】(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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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宜席话说的义正言辞,俨然驳无可驳,梁夫人被她说的连头也抬不起来,终于现这位太孙妃不仅是心机深沉,连嘴上功夫也这样厉害,张嘴就如同刀子,根本不给你喘息的余地。

  她既无话可说,先前说宋楚宜那些不看重人命的话就显然成了笑话-----宋楚宜说的点儿也没错,她的xing命尚且能被当成要挟太孙的筹码,那为什么她们的孩子就不行?论身份论地位,眼前这些人谁的xing命尊贵的过太孙妃?

  知府夫人觉得有些腿软,没想到宋楚宜撕破脸撕得这么gān脆,她已经同母亲父亲商量过许多次该如何拖住太孙妃,可到了现在,主动权却根本不在她手里了,她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儿子也在李教谕那里上学……

  众人被说的鸦雀无声,梁夫人也有些晕头转向,想了许久才憋出了声笑:“您这么做,就不怕……”

  宋楚宜哂然而笑:“怕什么?怕你们狗急跳墙?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要是不够清楚,我就再说遍,现在你们的孩子都在我手上,若是我再过个时辰不出这门,你们信不信你们家这些贵公子们个都回不去?”

  她这话说的毫无感qíng,这些人的xing命在她眼里好似真的只是石头,半点不值钱,甚至不能被称作人命,众人都忍不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

  银子捐出去了还能再赚,可是孩子的xing命要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青莺还从未见过宋楚宜刻意把话说的这么绝,自己都忍不住觉得有些害怕,瑟缩了下才又重新反应过来,急忙给宋楚宜搭话:“从庄户扮流民开始,就无所谓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有些事大家彼此知道就好。你们能做初,我们自然也能做十五。你们也不必觉得娘娘是在耸人听闻,就如同娘娘说的那样,她的xing命可比这些公子们的xing命值钱多了,就凭进城之前生的那些事儿,要这些人陪葬,谁也说不了太孙妃什么,各位夫人们不如想想,是不是?”

  ☆、二百零五·解决

  没有人敢说不是,先前就已经站出来在汪夫人后头说着要捐银子的又活过来,个个的颤着声音要捐银子。

  宋楚宜喝口茶,不紧不慢的放了茶盏,让青桃个个的把她们要捐的数目通通记下来,又让她们全都按了手印,这才看向直没动静的梁夫人:“夫人您怎么说?”

  梁夫人不知道怎么说,她当然不是不在乎孙子,也不是不舍得银子,可是这事儿她做不了主,她家里作主的从来都是梁守福个人。

  可梁守福是出了名的抠,这样有钱,平时哪家庙要修了,老家的路要铺了,他也没出过文银子,他常说的句话就是,宁愿把银子都堆在地底下霉,也绝不捐分,年到头,扬州富家里反而是和尚尼姑道士们去的最少的家,都知道他们家出了名的毛不拔,gān脆也就省了这个口水。

  而现在太孙妃太孙来势汹汹,要捐的银子又不是千几百,少说也得十几万,梁守福哪里舍得这个钱,要不是因为舍不得钱,他也不会撺掇着扬州这帮人做出那等不怕死的事来得罪太孙和太孙妃了。

  知府夫人有些害怕,不断的摇她的胳膊,摇的她心里慌,过了好阵才牙齿打颤的摇头:“民妇做不得主,娘娘还是找……”

  她还以为宋楚宜怎么也得再出言讥讽或者刁难,宋楚宜却了然笑,再也不理会她,只笑着点点头,把之前那些夫人们报出来的数目的册子jiāo给了青莺,让她送到外头去,自己笑着对众夫人道:“这里的花赏的也差不多了,既然夫人们有雅兴赏花,不如去驿馆瞧瞧?昨天太虚观刚送来几盆山茶,品相不错,想必众位都会喜欢。”

  这哪里是要去赏花,大约就是要去看孩子的,知府夫人有些惊慌的瞧眼母亲。

  梁夫人没表态,众位夫人却没个不答应的,纷纷点头。

  宋楚宜笑着吩咐青莺和紫云提前去打点,自己领着众夫人回了驿馆。

  连梁夫人和知府夫人这样犹豫不决根本没打算要跟着去的,也被宋楚宜道带回去了,宋楚宜倒也说话算话,回了驿馆就先叫人去请这些公子们,来安众位夫人的心。

  只是安了这些夫人们的心,对梁守福等人来说还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梁守福没想到这位太孙殿下这么难缠,他准备的那些好戏场也没上演,太孙殿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说是既然来了扬州,理当去皇家行院瞧瞧。

  说起来这座别宫还是成化时期成化帝出巡的时候用的,只是建章帝登基之后身子不好,从未来过江南,因此别宫并未再动用过,本来论理太孙要来,无论如何提前知府也该休整番,让太孙入住的,可是知府却从未提过这事儿,如今听周唯昭提起来,知府颇觉得面上有些做火烧-----他作为臣子,的确太过慢待未来的天子了。

  梁守福没料到周唯昭还故意用别宫来打众人的脸,可是既然周唯昭吵着要去,那去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宫里又不能生出朵花来,谈事在哪里都是谈。

  只是周唯昭当真是不想好好叫众人好过,菜还未上,就先挑起刺来了,说知府和众人都说艰难,可是请客却用的是凤凰楼的席面,若有这银子,大可不必用在他身上,应当用在西北军民身上,天下人还都会感念她们的好处云云。

  听的梁守福直想翻白眼,事实上他也真的有些不客气,筷子放,看着新上来的水晶烤rǔ猪就笑开了,皮笑ròu不笑的甚是有些渗人:“瞧殿下这话说的……我们这些人做的是盐商,是丝绸茶叶,的确赚钱。可是我们底下也有多少工人要吃住要银子?我们又不是天皇老子,还管的了别人苦不苦?殿下高高在上自然是不知民间疾苦,西北的事,我们也知道那些将士都是为了朝廷而战,可是话又说回来,关我们什么事呢?该jiāo的税我们也没少jiāo……没听过朝廷缺银子,就该找我们填补的……也没见您带头……”

  后头的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知府有些着急,觉得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他这岳父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周唯昭从头到尾没到筷子,也没生气,等梁守福都数落完了,才问他:“梁员外或许不知道,皇后娘娘缩减后宫用度,妃嫔们并京官女眷们统共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

  这些消息都是有邸报的,只是梁守福从来没当真,他才不信皇后和太子妃太孙妃真的会把自己的嫁妆都捐进去。闻言差点儿乐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叹了口气:“您不知道,我们是真没什么银子,今年的税还没jiāo上去呢……我到现在愁得连饭也吃不下……”

  周唯昭终于抬起了眼睛,看的却是知府大人:“若是梁员外这么说,那就是作为府父母官的知府该死了,去年的税扬州好像jiāo上国库的就不大对,你们又口口声声说都jiāo了……那这银子……”

  知府这回是真被惊出了身冷汗,惊恐的竟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唯昭也不用他说,回头去看兀自不觉得自己嚣张太过的梁守福:“梁员外真没吃饭?”

  梁员外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吃饭不吃饭的事上,可是答应得却仍旧很gān脆:“这是当然了……殿下也不是没瞧见城外的流民乱成什么样子,我们日子虽然不至于难过,却也不比往年了,这凤凰楼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吃得起,要不是殿下您来……”

  “这可真是奇了。”周唯昭笑:“凤凰楼不正是梁家的产业吗?怎么你自己也吃不起?梁员外是在说笑话吧?”

  ☆、二百零六·威bī

  周唯昭的脾气实在好的不似是个天潢贵胄,扬州之前也不是没接待过皇孙公子,打着钦差的名号,所过之地就要被扒层皮,几乎如同蝗虫过境。

  何况也不止是皇孙公子藩王过路大臣,还有各式各样的大臣们的亲戚,还有南来北往赴任的太监,到了扬州这以富庶著称的地盘,总得逗留阵,这逗留就得流水似地花银子。

  知府只当周唯昭进城遇上流民就该大雷霆,可是没料到周唯昭却只当没事生,到了现在还好言好语的说话,连梁守福这样明显的敷衍,他也认认真真的听,还当真了似地。

  真是个没经手过磨难的,他叹了声,又觉得这有些理所当然,毕竟是在道观里养大的,学的大约都是些仁慈爱人之类的东西,张天师见识再不凡,也不能教更多了,至少这帝王心术,可不是时半会儿就能学的会的,毕竟当道士嘛,还能动不动就杀生?

  梁守福显然同知府女婿是同样的想法,见周唯昭不声不响副好打的样子,越的来了劲,放了手里的杯子迎上周唯昭的目光:“真吃不起,这凤凰楼都快经营不下去了。谁不知道我们扬州的日子难过……”

  周唯昭含笑听他说了大堆日子如何难过之类的废话,极有耐心,等他说完了,才唔了声,然后朝知府看过去:“有知府大人这个女婿照看,凤凰楼的生意不向来极好吗?我从金陵过来,还听镇守太监常有德说该来凤凰楼尝尝。”

  凤凰楼的生意从来就没有不好过,再难过的时候,这日子总是过的下去,总有日子好过的,就像打起仗来,皇室宗亲该潇洒的照样潇洒,拿凤凰楼当借口,实在是有些夸张了,还刻意说什么多少年没吃凤凰楼的菜……知府很有些尴尬,瞧眼岳父梁守福,觉得恼怒,又看眼周唯昭,却只剩下忐忑。

  幸运的是周唯昭也没叫他忐忑太久,他gān脆利落的问梁守福:“梁员外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吧?”

  梁守福不把周唯昭当回事了,肥头大耳显得挺憨厚的脸现出几许刻薄和不耐烦:“这怎么能开玩笑呢?真是艰难的很……”

  周唯昭慢条斯理的哦了声:“梁员外富甲方,说出什么吃不起自家凤凰楼的菜的话来,说实话,我是决计不信的。可你偏偏又说的这样理直气壮斩钉截铁,倒是叫我觉得有些为难了……”他嘴角挂着抹恒常的笑,既不怒也不急:“大家也知道我的来意,西北的事拖不起,就算我等的起,西北的将士们等不起,朝廷也等不起。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朝廷给诸位许下的赏赐都已经jiāo代了,诸位不如就给我个实话,捐不捐,能捐多少,如何?”

  如何?不如和?片人此起彼伏的说没钱,生怕说的慢了就被周唯昭认定成有钱。

  周唯昭于是就笑了,这回是真的笑,觉得很好笑,自然而然的就笑出了声:“那就没办法了。”他说着,转头去瞧梁守福:“才刚梁员外说的最绝,说是家中小儿们用度都比往年少了大半,又说连凤凰楼的席面都吃不起,可是据我所知……”他故意顿了顿,引得梁守福看过来,才又道:“可据我所知,个多月前令尊过生辰,您还席开三百宴,掌勺的可就是凤凰楼。怎么就过了个多月,瞬间就衰败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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