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五六事_薄暮冰轮【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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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青?你……是蛇?”子苍结结巴巴地问。
碧衣少年莞尔一笑,点头。
“啊——”子苍一声惨叫,飞退十步,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少年跪坐在桥上,似笑非笑。
“大人不必惊慌,小人不过是徐大人的式神罢了。”竹叶青眨眨眼说道。
同样是眨眨眼,为什么他就这么诡异呢,一点都没我可爱。
——以上是子苍的胡思乱想……OTZ
话虽如此,但看见一条蛇还是会让人不舒服,即使它是人形。
“子非gān嘛收蛇当式神啊~~~~”子苍小声抱怨,撅着嘴准备待会去找子非兴师问罪。
“因为小人会酿酒。”竹叶青自然听得到他“小声”的抱怨,笑眯眯地说。
同样是笑眯眯的表qíng,为什么他做起来就是没有我可爱呢,啧啧。
——以上,依旧是子苍的胡思乱想。
“酿酒?”子苍一听睁大了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有垂涎之意?
(薄冰:呼叫子非大人前来救驾,媳妇要被拐走啦。)
“对,小人擅长酿酒,特别是‘竹叶青’。”竹叶青微微笑着,神qíng温婉。
“原来是你酿的啊。”子苍恍然,他素来喜欢小酒可惜子非管的严,子非自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过为了满足某人,酒窖里还是藏了不少好酒的,例如清冽可口的竹叶青。只是……数量不多而已。
竹叶青点点头:“大人要来一点么?”说着,还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坛酒,“我们可以一起品尝。”
“呃……”子苍挣扎了,喝,意味着他得与某种让他很不愉快的爬行动物一块……不喝,好像很可惜啊……默。
恐惧还是抵不过口腹之yù,喝!子非的式神,怕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qíng要我帮忙啊。”子苍小心地靠近了竹叶青问道。
竹叶青摆出了酒具,给子苍斟了酒,点点头。
“呼,我就知道没有白吃白喝的好事。”子苍似乎有点失望地说。
“有啊,您在子非大人这里不是白吃白喝么?”竹叶青笑得一脸温良恭俭让。
子苍:……#(不要说得这么明白嘛……)
“不过qíng人之间,本来就不用计较这么多。”竹叶青微笑着说道。
子苍:……嗯。(脸红)
“子非大人真是个好男人。”
子苍:……嗯嗯。(点头)
“今天请子苍大人喝酒,是想拜托您一件事qíng。”竹叶青见酒剩的不多了,开始切入正题。
“好,只要不是很难我一定会做的。”子苍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嗯,摸摸。
“嗯,那先谢过子苍大人了。”竹叶青一鞠躬说道。
“我想请您转jiāo这坛酒给一个故人。”
竹叶青说着,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坛酒。
……口水~~~~~~
“咳,子苍大人,这个恐怕不能给您享用了。”竹叶青笑得有几分勉qiáng。
“……这样啊……好吧。”子苍很失落地瞥了一眼酒。他似乎能从密封的罐子里嗅出竹叶青特有的清凛的香味。
啊……好销魂~~~~~~
“那怎么jiāo给那个人呢?”子苍擦擦口水问道。
“只要你送到那里,就自然会看见他。他喜欢那里的落日,只要不下雨,他就会在那里静静地看落日。”竹叶青说道。
“每天?他真能坚持。”子苍说。每天做同样的一件事qíng,不会腻烦么……
“是啊,当我还是一条蛇的时候,我就看着他,每天在那里看落日。”竹叶青幽幽地说,“手里,拿着一壶酒,我记得那个味道,是竹叶青。”
“他总是神qíng淡淡的,却好像在想什么事,想什么人。”
“我听说,喜欢看落日的人大抵都是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是忘不了的人。”
“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也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是一条蛇,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了,做不了。”
“所以我就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落日。从一条小小的蛇,修成了妖。”
“很多很多年了啊……”竹叶青悄然闭起了眼,声音渐渐地了下去。
“他就在长安西郊的竹林深处,那里有一个湖,湖边有一棵很大的树,到了,你就明白了。”
就这样,怀揣着一坛竹叶青的子苍踏上了追赶夕阳的路……(抽)
长安西郊,那里他倒是很熟悉,是子非的别居嘛,以前他们也在那里住了不少日子。
只是林子的深处,他还真的没进去过。
走得深了,满眼都是竹子,还有竹叶沙沙的声音,一片碧绿碧绿的,就好像……竹叶青那件碧色的衣裳。
走了一阵子,忽然眼前一亮,是一个小小的水潭。
水潭旁,真的有一棵大树,看上去有些年纪了,恐怕有两三个人抱起来那么粗。
可是真正让子苍心里一跳的,不是那棵树,而是树边的一座碑。
墓碑。
——【我想请您转jiāo这坛酒给一个故人】
故人……
原来,是已故之人。
子苍走上前去看那座墓碑,上面没有名字,空的。
墓碑后面倒是有刻上去的一行字:
“在不知道你的姓名的时候,我便爱上了看夕阳的你。”
——【我听说,喜欢看落日的人大抵都是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是忘不了的人。】
——【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也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我是一条蛇,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了,做不了】
——【所以我就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落日。从一条小小的蛇,修成了妖。】
——【很多很多年了啊……】
子苍骤然明白了竹叶青的话。
很多很多年了……
他从蛇修成了妖,可是那个人却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夕阳之中老去了,死去了。
打开酒坛,在墓碑前洒下了酒。
面朝夕阳的墓碑,在落日的余晖下耀眼而悲哀。
看着夕阳的你,从来都不知道……
曾经有一条小小的蛇,披着和竹林一样的颜色,在某个小小的角落,怀着一颗爱慕的心,看着你。
这酒,是当年陪你一同看落日的那一条小小的蛇酿的,酿给你。
可惜,你没有喝到。
现在,给你。
那条小小的蛇不会说话,它只能静静地陪着你看夕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个人一直做同样的一件事qíng,很累。
你看着落日,很累。
它陪你看落日,更累。
可是它从来都心甘qíng愿。
你看着夕阳,怀念一些人,一些事;那条小蛇就陪着你,默默地陪着你。
可是,你从来不知道,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这么一条小小的蛇,它不能说话,不敢靠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陪着你,想着你……爱着你。
那是你永远不会知道的缘分,永远不会了解的美好。
他一直一直记得你啊,记得,你爱喝竹叶青。
一直一直,爱着一无所知的你。
想和你说话,想站在你身边陪你看落日,想为你酿酒。
那就是当年陪你看落日的那一条,不会说话的,小小的蛇的,实现不了的愿望。
第18章 异戏(上)
熙佑六年的十月,天已经凉了。
子苍走在街上,回家。
路过西临街路口的时候,发现那里挤了好多人。
在子苍逻辑里,好多人挤在一起就说明有热闹可以看,有热闹可以看就说明一定很有趣。于是,子苍也加入了挤队的行列中,扶额,这孩子真是的。
周围一片叫好声,子苍好不容易挤进去看。没办法,个子不够高啊,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穿着深色斗篷的人站在一张桌子前,拉着二胡。桌子上放着一只木盒。那个木盒的一面是细线织成的小帘子。
神奇的是,那个木盒旁边站了一个巴掌大的小人,穿着戏服,正在唱小曲。
子苍顿时觉得很神奇,小人那灵活的动作甚至是表qíng,让人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僵硬的傀儡木偶。
而且,那个小人竟然真的是在唱歌。
唱得,是《四愁歌》:
……
我所思兮在雁门,yù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
袅袅的歌声,缠绵的曲调,还有透着悲伤的二胡。
一曲终了,小人竟然撩开木盒的帘子钻进了木盒里。
又有一个人走上前去,往木盒的小dòng里塞进了一小块碎银子,然后小人又撩开帘子走了出来,用细细的声音问道:“客官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孔雀东南飞。”
子苍这才注意到那个投钱的人是吴悠舟。
奇怪了,这个翰林编修什么时候也喜欢看热闹了,还是……这原本就是大业官员乃至长安百姓的恶劣爱好……
“悠舟!”子苍摆摆手招呼他。
悠舟笑了笑,走到了子苍身边,和他一起听曲子。
“这个小人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觉得他身上有人的气息。”子苍小声问一旁的吴悠舟,这方面的东西,他懂得可比任何人都多,虽然……只是理论而已。
吴悠舟笑得有几分深意:“那个本来就是人。”
“人怎么可能这么小?”子苍有几分难以置信。
“邪术,生生把一个人变成那么小的一只傀儡了,真是残忍啊。”吴悠舟低声感叹道。
子苍听得都觉得怪可怕的,把人变成那么小的傀儡,还来这里卖唱,太残忍了。
“要报官么?”子苍问。
悠舟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这种事qíng都是神殿的职责范围,你直接告诉你家那位就好了,还报官?”
“咳……我只是一时又忘记子非已经不是钦天监的人了……”子苍gān咳了一声说道。
“那还不赶快回家!”吴悠舟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悠舟……”子苍侧过脸看看他。
“gān嘛?”依旧没什么好脾气的吴悠舟应道。
“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以为我是你么?除了不长眼的徐云鉴谁敢要你!”
“可是你看我都和子非相亲相爱六七年了,你还是每年过光棍节啊。”子苍笑得很纯良很无辜。(薄冰:请无视苍宝宝时常很穿越的词汇。)
“……”
“今年我们就不能陪你一起在光棍节吃拉面了,真遗憾。”子苍继续圣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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