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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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吧,无须多礼。”赫舍里?芳仪摆了摆手,被宫婢扶着,端端地坐到明huáng的炕上,一袭圆领五色云石青袍挂的锦缎宫装,红织金寿字缎的面料,雍容端庄,自有一股子华丽的大气。

  炕上放着个红漆云腿桌,桌上果品糕点,jīng致可爱。

  赫舍里?芳仪将手肘轻轻抵着桌子,另一只手则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了她一眼,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本宫?”

  她敛了敛身,低眉垂眼,脸上一抹严谨犀利,yù明yù灭,“娘娘容禀,奴婢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严办了用‘凉药’谋害皇子的那个人……”

  “哦?你果真将她拿下了?”赫舍里?芳仪眼眸一动,霎时,晶亮灼灼,闪耀如星。

  “回禀娘娘,如今,那人正在景祺阁。”

  赫舍里?芳仪微微一笑,看着她,眼底,含着满意地激赏,“好好好,景宁啊,你不愧是本宫的心腹,这件事办得很好。对了,那小皇子如今在哪儿?”

  仿佛此刻才回神,景宁怔怔地抬头,“小皇子?奴婢愚钝,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赫舍里?芳仪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她,“怎么,难道你查办的不是惠贵人?”

  阁内无外人,她也用不着过于忌讳,索xing低低地问了出来。

  听她语带责怪,景宁却越发懵懂惊愕,“难道,不是福贵人么……”

  赫舍里?芳仪气急地起身,不顾身子不便,踱步到她的身前,“怎么会是她?本宫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严惩那个下了凉药的人,你不是也曾说,胆敢谋害皇子的,必定是已有子嗣之人。放眼整个后宫,明明只有惠贵人育有一子……”

  希望瞬间落空,她满心的欢喜竟然是一场枉然,不由得气急败坏,连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

  “皇后娘娘,凉药确实是在延洪殿查出来的,况且,福贵人也确实怀有身孕……”

  “什么?”

  赫舍里?芳仪努力地缓了一口气,眼眸闪烁,目光如针地看着景宁,疑窦,莫名,怀孕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堂堂的皇后居然不知道!

  不耐地一甩袍袖,她冷冷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心下越发猜疑,赫舍里?芳仪沉吟着目光,半晌,却是转过头,颇具玩味地看景宁,似笑,非笑,“不过就是个贵人,抓也就抓了,彤史上没有记载的侍寝,便是红杏出墙的罪证,打入冷宫,倒是便宜了她!”

  上次上元节的事qíng,她还没有与她清算,如今,倒是自己撞了上来。她最恨那些狐媚冶艳的女子,不懂尊分,只会股惑圣听,献媚勾引,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丢尽了她们这些皇室族人的脸。

  可同样的,她也最恨,胆敢欺瞒算计她的人——

  “敢和本宫耍心思,景宁,你也算是大胆包天了……”

  转身的刹那,赫舍里?芳仪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劝诫

  “敢和本宫耍心思,景宁,你也算是大胆包天了……”

  转身的刹那,赫舍里?芳仪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丽景轩内响起,随着修长尖利的水晶指甲划过,带去了一道道血ròu模糊的划痕,景宁顿时耳目轰鸣,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可赫舍里?芳仪还不解气,眉目闪烁着一抹yīn枭,她一脚踩住了她的手,花盆底的旗鞋,发了死力,狠狠地碾磨,凤眸凛冽,居高临下地睨她。

  “不要以为本宫纵容你,姑息你,你就可以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玩儿花活。你不过就是本宫手里的一只蚂蚁,本宫想你活,便活;想你死,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了你!”

  嘴里一阵腥甜,景宁的左脸已然肿胀不堪,原本白皙的手被旗鞋踩到破皮,淋淋的皮ròu翻着,血痕斑斑,惨不忍睹。

  “娘娘,奴婢一直以娘娘马首是瞻,如何敢对娘娘个耍手段!实在是皇命难为,奴婢更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明鉴啊!”

  她爬到她的身前,朝她不停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上,一声又一声,直到额角鲜血崩流,赫舍里?芳仪才闲闲地冷哼,挪开了脚,缓步踱回。

  “你以为,将皇上抬出来,就能压得住本宫了?”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纵然犯了天大的错误,但恳求娘娘听奴婢一言。”景宁满面哀戚地抬首,原本姣好jīng致的面容,红肿,满是血污。

  “好,事到如今,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娘娘,宫闱之中,从来都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既然皇上想保惠贵人,必是有保她的理由……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触怒皇上啊……”她跪在地上,凄凄惨惨,耳边,因着被打,朦胧听不真切。

  “一介妃嫔而已,况且仅仅是个贵人……”赫舍里?芳仪不以为然地冷哼,只当作是她狡辩的借口。

  可景宁却越发恳切,气息微喘,她用手拄着地面,撑住自己摇摇yù坠的身子,“娘娘错矣,如今的后宫,谁都可以得罪,但是断乎不能得罪的,却是惠贵人……”

  赫舍里?芳仪目光一闪,原本伸向茶盏的手蓦地滞住了。

  “此话怎讲?”

  “娘娘不妨想想如今的朝局,想想庙堂上的走势……”景宁的脸色越发苍白,气若游丝,眼看便要昏倒的样子,赫舍里?芳仪不耐地朝着身畔宫婢招了招手,其中一个佩戴浅色花翎头饰的婢子走了过去,将她给馋了起来。

  “本宫知道,惠贵人的族兄,是纳兰明珠,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个三姓的家奴……”

  景宁摇头,再摇头,“娘娘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就应该知道,纳兰大人如今镇守南疆,遏制住了三藩的势力,功勋卓著。皇上拉拢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容许她的妹妹受到丝毫伤害呢?别说惠贵人是无辜的,即便她真的是幕后主使,皇上也只会封她,奖她,而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责罚。娘娘今日没动惠贵人,若是动了,那就是天翻地覆啊!”

  底线

  宫里的争斗,再怎么激烈,再怎么出格,都永远不能越过一个底线,那就是皇权。

  一旦有人触动了皇权,触动了庙堂上的机关,便是万箭齐发,死无葬身之地。

  赫舍里?芳仪坐镇中宫已近五年,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因她一时气急,欠了考虑。如今,被景宁一语道破,却是不能不暗暗心惊后怕。

  她脸色微微发白,凤眸闪烁,卸去了愤恨,却犹自不甘,“那依你所言,本宫就只能看着纳喇氏那个贱人逍遥自在?”

  母以子贵,她的儿子虽然不是长子嫡孙,却是货真价实的皇长子。可自己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儿还好说,倘若是个女孩,难保将来皇上不会封她的儿子为东宫。

  到那个时候,这偌大的后宫,岂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

  “娘娘如今什么都不要想,只需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只需想着太子的前程,想着未来的小东宫!”景宁扶着桌案,qiáng挺着支撑住身体,苦口婆心,只为了劝她悬崖勒马。

  “如今三藩蠢蠢yù动,皇上为国事已然透支心力,娘娘理应全力伺候在身边,这是其一;二,若是娘娘肚子里的是女孩,则罢,若是男孩,必将是天命所归的太子,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娘娘越要做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模样。这样,将来娘娘一旦能够执掌两朝后宫,母仪天下,还怕对付不了区区的一个惠贵人,一个皇长子么?”

  耳边言辞恳切,句句切中要害,赫舍里?芳仪一直低垂的头这才抬起,凤眸幽深,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妖红,“本宫如今,是该好好的考量一下了……”

  将双手对顶在一起,她优容地看着她惨不忍睹的脸,“你这么尽心尽力地辅佐本宫,本宫很感动,放心吧,放眼整个宫里头,本宫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要好好办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捂着脸,景宁受宠若惊,慌忙躬身下拜,“娘娘赏识,奴婢万死不辞!”

  赫舍里?芳仪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朝她摆手,“行了,你去吧,往后惠贵人那里,还需你多多打典沟通!”

  说罢,她命人将一瓶祛瘀膏jiāo到她的手上,景宁卑微地接过,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从储秀宫出来,景宁是被人扶着的。

  庭院中,依然是熏风花雨,芳香满庭,美不胜收。然而,比花还美的,是两个静静守在回廊内的宫婢。秋静和冬漠一看见她出来,齐齐迎了上去。

  其他人,都被先行打发了回了承禧殿,景宁独独留下她俩,只因为她们是皇上派过来的。

  “主子,怎么会这样的?”眼见她满手满脸的血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储秀宫里头受了什么酷刑。

  冬漠既惊讶又慌张,就连平日向来疏淡沉默的秋静也微微变了脸色,紧紧地扶住她摇摇yù坠的身子,眼底,浮起了一抹心疼。

  虚弱地笑了笑,景宁摇头,“快些扶我回去吧……这里不是多话久留之地。”

  晕倒

  冬漠既惊讶又慌张,就连平日向来疏淡沉默的秋静也微微变了脸色,紧紧地扶住她摇摇yù坠的身子,眼底,浮起了一抹心疼。

  虚弱地笑了笑,景宁摇头,“快些扶我回去吧……这里不是多话久留之地。”

  踏出储秀宫的那一刻,景宁微微地回过头去。

  那宽敞华丽的庭院,触目可及的,便是那些疏落锦绣的紫薇花,高高低低,丛丛簇簇,显得格外生气盎然。可,在不为人察觉的暗面处,也同样栽了几盆深红色的花木——

  夹竹桃。

  chūn夏时节,皇后是最喜欢用紫薇花瓣泡澡的,芳香馥郁,养气怡神。可若是宫人一时大意粗心,分辨不清,错把夹竹桃的花瓣夹杂在了紫薇花的花瓣中,给皇后娘娘泡澡……

  景宁敛下眉目,内心有些戚戚然。皇后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惠贵人、放过自己的,如今不动,只是时机的问题,时间的问题,可,任凭她机关算尽,旁人,同样是虎视眈眈。

  中宫那个位置,太显眼,太招摇,太引人嫉恨,太惹人觊觎,寂寞,威严,却也尊崇高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那个位置,除非,原来的那个人,死,否则,再高的出身,也是永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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