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_凝陇【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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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后半夜,他在煎熬中入睡,睡着后,身子失却了最后一份抵抗力,终于不敌保宁丹那份霸道的药xing,发起热来。

  他身上冷得厉害,呼吸却滚烫,头仿佛被什么极为刚硬的东西给箍住,压榨般的绞痛。

  他以往经历过许多次病痛,本不将这等小病放在眼里,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就在邻房,竟觉得自己病得很重,万分无助,很需要人照顾。

  他在chuáng上昏昏沉沉地翻来覆去,越到后头,越渴望去她身边。

  到最后,他终于晃晃悠悠起了身,一路出了房,到她窗下,爬窗进去。

  是的,他生病了,若继续一个人躺在邻房,多半病死了也无人知晓,而且刚才已经将守在她房外的人支开,无人守护,万一秦门中有人打坏主意如何是好,所以他爬窗爬得很是理直气壮。

  奇怪的是,一躺到榻上,听到两夜未听见的轻缓呼吸声,他便觉得身上那份难受减轻了许多,一闭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可药xing一旦起了头,不会因为主人心qíng见好便罢休,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在他体内越发肆nüè了起来,到最后,他意识模糊,浑身滚烫,喉咙也gān痛得仿佛吞下了沙砾。

  因着常年的习惯,傅兰芽一往榻边走,他便惊醒了过来,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试图睁开眼,太阳xué便被牵扯出整片跳跃的剧痛。

  后来傅兰芽轻柔地抚他额头,他恍惚间只觉得身上仿佛拂过清凉的微风,原本绷紧的肌ròu霎那间松懈了不少。

  可等到她过来给他喂茶时,他却又躁动起来,只觉每动弹一下,身上如同散架了一般,说不出的酸胀难耐。

  这药太能摧枯拉朽,他前所未有的烧得厉害,意识和视线同时变得模糊,恍惚间,一股幽暖的甜香不经意钻入他鼻端,他意识深处的渴望被这味道唤起,心中越发烧得滚烫,睁开眼,便看见她小巧的下巴近在眼前,再往上移,便是她的樱唇。

  渴望了许久的甘泉就近在眼前,他眼睛仿佛燃起了火苗,嗓子越发gān得冒烟,他为了这份求而不得整日里倍受煎熬,煎熬到最后,生生熬出了一场病。

  他眸色一暗,一偏头,便吻了上去,仿佛沙漠中行了许久的旅人,骤然间见到水源,万分焦渴,再无半点犹豫都无。

  傅兰芽好不容易给平煜喂了茶进去,见他总算睁开眼睛,正自欣喜,谁知还未等她软言安慰,平煜便猛的将她揽到跟前,吻了上来。

  他炙热的呼吸拂到脸上,她彻底惊住,整颗心都静止在胸膛,一瞬之后,又不受控制的剧烈的砰砰直跳起来。

  这家伙!

  她呆过之后,怒意上来,啪的一声,茶碗从她手中滑落,在这寂静夜里,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响动。

  第66章

  伴随着茶碗坠地的声音,傅兰芽神魂都吓得一颤,僵了一瞬后,想起林嬷嬷可能被这声音惊醒,忙挣扎起来。

  可平煜却并没有半点放开她的打算。

  傅兰芽对他来说就是解渴的清泉,他渴了这些时日,整个人都要烧得冒烟了,好不容易汲上了泉水,抵死也不松手。

  傅兰芽怎敌得过他的力气,挣扎了一晌未果,身后已传来林嬷嬷慌里慌张找鞋子的声音,她清楚地知道,等林嬷嬷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眼便能看到她和平煜在做什么。

  更让她惊慌失措的是,平煜如同贪心攫取糖果的孩子,在最初的探索后,已不再满足于仅仅碾吻她的唇瓣,竟还开始笨拙地撬她的牙齿。

  她惊慌得快要晕过去了,电光火石间,再顾不得什么了,牙关一松,狠狠咬了下去。

  平煜吃痛不过,闷哼一声,箍着她的胳膊随之一松。

  傅兰芽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慌不择路地退到桌旁,手抚住胸口,大喘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林嬷嬷终于摸到了脚踏旁的火石,抖抖瑟瑟点开灯,屋子里登时亮堂起来。

  平煜被那亮澄澄的灯光一照,昏沉的意识终于被唤醒,晃了晃依然剧痛的头,抬头一顾,就见傅兰芽站在桌前看他,脸上红得要滴血,眸子里却分明含着怒意。

  在她身后不远处,林嬷嬷手持着灯,满脸错愕,似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自惊疑不定,唇上传来一阵锐痛,伸手一探,沾了满指的血迹,刚才发生的片段在眼前闪过,心中大惊,连身上的病痛都忘得一gān二净,连滚带爬从榻上下来。

  好不容易立定,他窘迫得几乎无法思考,只盼刚才不过是一场梦,然而傅兰芽羞怒的面容和林嬷嬷闪躲的目光都清楚地告诉他,他刚才分明已可耻地将连日来的心中所想付诸了行动。

  尴尬和羞耻不言而喻,如果这个时候眼前有座悬崖,他估计都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珉在外急声道:“傅小姐,发生了何事?”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吓了一跳,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抵如此。

  平煜素日的冷静自持此时早已丢到了爪哇国,林嬷嬷也慌乱得忘了作答,最后还是傅兰芽最先冷静下来,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扬声道:“我无事,刚才饮茶时,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李珉听傅兰芽声音跟平日无异,在门外凝神听了片刻,见房中又无其他响动,便放了心,自回了房。

  房里重新恢复安静,三个人谁也不说话,氛围依然处于冰冻的胶着状态。

  傅兰芽闷了一会,忍不住瞥平煜一眼,见他一副láng狈不堪的模样,虽仍恨他唐突,心中到底软了几分,撇过头,不肯再理他。

  平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脑海里的记忆越发清晰,她挣扎的动作让他无地自容,唇上的锐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对他的嫌恶。

  他再无任何理由赖在她房中不走,更不敢再看她,láng狈转过身,沉默地翻窗出去。

  傅兰芽眼看他走了,怔了一晌,回到chuáng旁,心乱如麻地躺下。

  林嬷嬷见她虽然极力作出无事的模样,但脸上红霞久久未退,嘴唇更是红得离奇,还带着些许肿意。

  心里突突一阵乱跳,压着声音,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告诉嬷嬷,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没有漏看刚才亮灯后第一眼看到平大人时,他黑眸里那抹一纵而逝的狂乱,也清楚地知道,之前那声茶盅打碎声绝对不寻常。

  想来平大人就算再正派,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如今又对小姐有了好感,夜间共宿一屋时,难保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傅兰芽听到林嬷嬷出口询问,连忙翻个身,对着chuáng内躺着,默了许久,等喉咙里那种哽着的感觉减缓少许,才闷闷道:“无事。我刚才去净房时,听平大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给他送了碗茶,他没接稳,不小心摔碎了茶盅。”

  林嬷嬷看着傅兰芽散乱在枕上的乌鸦鸦的秀发,静了片刻,不敢接话,小姐虽然竭力克制,但刚才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些委屈之意,也不知刚才平大人究竟唐突到了什么地步,能让小姐这般失态。

  正自胡思乱想,傅兰芽却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似的,忽道:“嬷嬷,时辰不早了,再过不多久,就要天亮了,不如再睡一会。”

  林嬷嬷见她分明不想再提起刚才之事,也不知是太过羞涩,还是正对平大人生着闷气,于是不敢再开口,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拍抚傅兰芽,用她长久以来的方式抚慰她,助她心定,哄她入睡。

  傅兰芽听着林嬷嬷的轻哄声,慢慢闭上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稳下来。

  翌日清晨,李珉等人起来后,不等平煜吩咐,便自动自发到外院练习昨日洪帮主传授的心法,只留下两人看守傅兰芽主仆。

  一直到晌午,平煜都未见人影,李珉等人练功回来,颇觉纳闷,忍不住到外头各处转了一圈,未见平大人,只得回到院中,正议论平大人去了何处,忽然抬头见平煜紧闭的厢房门,诧异地面面相觑,咦,该不会平大人到现在还未起吧?

  念头一起,李珉第一个奔到平煜门前,敲门道:“平大人!”

  敲了一会,无人应门,正心急,突然房门dòng开,平煜出现在门内,低斥道:“在我门口聚着做什么,去练功!”

  不等李珉打量他神色,速速偏过头,迈过门槛,快步下了台阶,避免跟任何人目光相碰,往院外走,

  陈尔升却最是眼尖,眼睁睁看着平煜低头擦身而过,诧异莫名道:“平大人,你的嘴怎了?怎么好端端的豁了个口子?”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目光齐齐朝平煜扫来。

  平煜身形一僵,拒不作答,往外走了。

  没走多远,便听见李珉和许赫好奇地问陈尔升道:“你刚才瞧见平大人嘴上有伤?”

  陈尔升浑不知死活,认真道:“我看清楚了,平大人下嘴唇上有个伤口,似乎早前流了血,已结了血痂。”

  众人奇道:“平大人武功高qiáng,怎么会伤到嘴上去了?”

  平煜脚步一顿,闭了闭眼,一瞬间对陈尔升的忍耐已到了极点,立在原地忍了许久,才按耐住回头让陈尔升连日滚回京城的冲动,匆匆迈步往前走了。

  傅兰芽人虽在房中,却免不了听到院中的动静,听见李珉和陈尔升的对话,耳朵都烧了起来,唯恐被他们猜到端倪,悬着心在房里听了许久,直到众人散去,才羞恼地咬了咬唇,回到桌旁,心神不定地拿着书看了起来,看了半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耐地将书放下,一偏头,却见林嬷嬷正在榻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只觉林嬷嬷的目光能dòng察一切似的,越发局促起来,然而房间狭小,她无处可逃,索xing起了身,走到chuáng旁,自顾自脱了鞋,上chuáng躺下,“昨夜未歇好,我困了,睡一会。”

  说完,见林嬷嬷十分体谅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略松了口气,拉着被子至头顶,用力闭上眼,仿佛只有这样,乱了一早上的心方能平静下来。

  接下来两日,平煜连个人影都无。

  到第二日傍晚,李珉便过来通知她,说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岳州。

  傅兰芽知道岳州是湖南最后一处落脚处,接下来,便要离开湖南境内,取道荆州,沿着运河北上了。

  便应了,跟林嬷嬷收拾一番,早早歇下。

  翌日,傅兰芽主仆一早便起来了,到了宅邸前,天还是一种暗沉沉的幽蓝色,晨风凉凉拂到身上,带着秋日特有的萧瑟。

  林嬷嬷替傅兰芽紧了紧衣裳,候在门口,只等着马车驱过来。

  片刻,秦门及行意宗一gān人等拥着洪帮主出来,陆子谦神色郁郁,跟在众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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