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殿下喜欢我?”福喜从他的话中得出了这个结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qíng来,眼里带着迷茫。
秋子:“……重点是殿下不会允许你的存在,也就是说,你会死!”
福喜眼里带着惊喜,漆黑的眸子似是有光芒闪烁,让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这是不是代表,殿下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我了?”
秋子:……你能好好的听我说话吗?
“秋子,我明白你的意思!”福喜微笑,怀里的孩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嘴巴里塞,裂开的嘴能看见上下红色无齿的牙龈,口水一滴滴的往下掉。他伸手擦掉他的口水,拿了磨牙的东西放到他嘴里。最近小孩老是喜欢啃手指,据王太医说,是他要长牙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宫吗?”他突然问了个风马不及牛羊的问题。
秋子错愕之余摇了摇头,福喜的行为举止并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举一动有一种用金钱堆出来的贵气优雅,原以为是家道中落不得已为之。但听他这么说,似乎另有隐qíng。
“我家很有钱,富有到哪种地步呢?我的一间屋子的布置,绝不比我在宫里的差。”
秋子惊讶,要知道福喜在宫里的屋子可是堆满了金银珠宝,甚至有的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足够普通人家吃好几辈子了。
“我家不缺钱,唯一缺的是一个官家身份,我父母最希望的便是我和兄长能封官拜爵。”
秋子表示理解,俗话说士农工商,商人最贱,也难怪福喜的父母会有此想法。
“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材料!”福喜苦笑,声音有些低沉:“我只会玩,只会遛狗玩乐,幸运的是我的兄长,他是个天才。”说到这,他言语间带了丝骄傲,可见两兄弟感qíng不错。
“……大概是如此,在兄长闯下弥天大祸之后,为了平息对方的怒火,他们将我送进了宫。”他说得有些语焉不详,不过秋子可以想象那时候的他有多么的失落痛苦。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牺牲我了?他会这么想。
“秋子,你说离开了太子,我能去哪?”他问。
其实他是感谢楚惊天的,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秋子没有再劝他,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来自于亲人的伤害,那是最难以磨灭的,也是最痛入骨骼的。
秋子把这件事给楚惊天说了,完了叹道:“……说来,福喜也是个可怜人!”
楚惊天没说话,只是挥手让他退下。
叹了口气,楚惊天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颇有些不是滋味。
从刚才听到福喜的经历的时候,他的心就泛起一股被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如蛆附骨。
“可恶!”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他骗不了自己,福喜对他而言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睡。这一点点的特别,慢慢的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感qíng。
可是,这怎么可以?
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qíng的,因为他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是一个致命的危险。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卑贱的太监,连身体都是残缺的。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忽视心里一阵阵的闷痛楚惊天这么告诉自己。
“嘎吱”
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的月光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外边撒了进来,只看得见来人如闪烁着月光一般的袍角。
门被掩上,屋里重归黑暗,只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
绕过屏风,里边是卧室,帷帐并未垂下,隐约看得见里边睡了一个人。
来人在chuáng边坐下,静坐半晌,突然伸手虚虚的凌空描摹着chuáng上之人的面貌。即使看不见,他的脑海里也能清晰的展现出对方的模样——清澈漆黑的凤眼,透着一股狡黠的灵气,又带着一种诱惑,往下是俊挺的鼻梁,然后是红唇,比之女人还要软上三分,他尝过它的味道,不可思议的滋味。
大掌来到对方的脖子,大约是因为太热了,对方亵衣的衣襟大大的敞开着,露出了如白瓷一般细腻的肌肤。
也许是因为没了**,他的身形虽然修长,却不qiáng壮,脖子更是肌理细腻骨ròu匀称,摸上去也是纤细得紧,仿佛只要他这么微微使力,这漂亮的脖子马上就会被折断。
想着,他手上不自觉的就用了力,黑暗里能听得见他略显厚重的呼吸声。
不要怪我!
“唔!”由于窒息,手下的人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声音极低,却让来人猛然惊醒。
他突然发现,对方竟然一直没有挣扎,按理说就算一个人睡得再熟,可是当生命收到了威胁,怎么不可能不醒?
“福喜!”并没有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楚惊天身子前倾,另一只手准确的摸到了对方的脸颊,更是摸到了他眼角的湿润。
无意识的磨蹭了两下沾染了湿意的手指,他捏住他的下巴,然后俯身吻了上去。准确来讲,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撕咬,双方甚至能品尝出嘴里的血腥味。
可惜福喜却已经感觉不到唇上的痛感了,只觉得整个人很轻,轻得快要飞了起来。
身下的人没有任何声息,楚惊天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轻轻的咬着他的唇,万般怜爱,将对方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可是原本应该会很热qíng回应他的人此时只是静静的躺着。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黑暗里眉头皱成了一团,然后霍然睁开眼,伸手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就往外边冲。
对方应着他的想法没了气息,除了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之外,他还有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
原来,我是不想你死的!
☆、第53章
王太医已经睡下了,门被人狠狠的踢开的时候他险些就大叫“有刺客了”,还是他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这才长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腹诽得很,真是要吓死老头了。
“快点,救人!”楚惊天冲到他面前,此时王太医才看见他怀里还有一个人。
“师父!”此时睡在他隔壁的药童也被惊醒了,王太医忙让他把蜡烛点上。
蜡烛的光芒瞬间将屋里铺满,此时王太医才看清楚太子怀里的人,jīng致的眉眼,竟是太子身边深受宠爱的福公公?
“还不快来救他!”楚惊天一声厉喝惊醒了震惊的王太医,他眼底里有一股低沉的风bào在盘踞,触之让人为之一颤。
王太医不敢拖延,大步走到chuáng边,仔细观看了福喜的脸色——脸色涨红,嘴唇发紫,毫无声息。
白色的亵衣有些凌乱,福喜的肌肤本就白皙,脖子上的红紫色的掐痕格外刺眼。王太医一眼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痕迹,心里一颤,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在宫里浸yín多年,深知什么东西该看,什么东西不该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唔!咳咳咳……”经过王太医一番施救,chuáng上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楚惊天无意识的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手心一片湿润。
福喜险险的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却是伤了嗓子,近日不能说话,只能细心养着。楚惊天没让他去伺候,他便一直呆在后边,无聊便帮王太医晒晒药,磨磨药,然后抱着孩子玩。
福喜坐在屋檐下,把晒好的药材往铁药碾里边放,然后来回将药材碾成细末,再装在器具里。
杏子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不知捧着什么东西,眉眼一片开朗。
“福喜,福喜!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还未走到近前,他便嚷嚷开了,脸色红扑扑的,额上带着汗水。
“你看,这是今天我和狗娃上山摘的酸果子,可好吃了!”他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宛若芭蕉一般的大绿叶子上摆着的是红色yù滴的小小的果子。
福喜知道他口里的狗娃,是衙门厨娘的儿子,人们讲究贱名好养活,据狗娃说他们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叫什么花啊糙啊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狗娃长得黑黑壮壮的,看起来就很结实。
也不知杏子是怎么和他投了缘,平日里就跟着他后边和他玩耍,上山下水,时不时带来一些新鲜稀奇的东西。
福喜拿了一颗酸果子放进嘴里,顿时被酸得眯了眼,可是酸里边又带了甜,滋味浓郁,蛮好吃的。
杏子蹲在他身边,定定的看了一眼他被白布包着的脖子,叹道:“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说话。”说完,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太子爷也太狠了吧。
福喜微微一笑,他不是不能说话,只是说话扯着嗓子疼,声音也是嘶哑难听。
“你和殿下出什么事了?殿下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拿着一根小枯枝戳着地上的黑蚂蚁,道:“问秋子,秋子也不跟我说!”
“殿下想杀你吗?可是他明明这么喜欢你。”他不解的问。
正是因为喜欢,他才想杀了我。想到这,福喜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杏子,你又跑去哪了?”秋子走了过来,着了一身白袍,脸上的笑如沐chūn风,面若冠玉,玉树凌风。
在这里,他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或者说这样的他才是真是的。学富五车,气度不凡,任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奴才,而是一个富贵公子。
“少爷!”杏子猛地站起身,他起得有些急了,身子一歪就要摔倒,秋子连忙一把将他扶住,几乎将人整个都抱在了怀里。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他斥了一句,却并无太大的怒气。
杏子脸色微红,嘿嘿直笑,便多了几分憨傻之气。
秋子看福喜,问道:“身体可是好些了?”
福喜点点头,他着一身青衣,宛若一根长得正茂的青竹,挺拔清隽。眉目却是淡淡的,透着一股迷茫。
秋子也没想到楚惊天会这么快的动手,而且还是亲自。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或许福喜在他心里的分量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上几分。
心里思忖着,秋子让杏子去里边给他搬椅子,付着手看着屋子前边养在一个瓷盆里的荷花,笑道:“我很久没有看见殿下如此烦恼的模样了,他既想解决了你,可是心里却又舍不得,这让他纠结得很。”
似是对楚惊天的这种qíng况感到愉悦,他轻笑一声,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目前的局面很快的会被打破。太子爷是天生的帝王,他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你的存在,将会是他最大的弱点,他不可能放任你继续活下去。即使会感到不舍痛苦,他仍然会这么做。”
“如果你不想死,想一直陪在太子爷的身边……”秋子转身,俯身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目光认真:“福喜,如今的你可是不行的。”
“你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秋子和杏子二人离开之后,福喜并没有继续碾药,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抬着头看着天,最近他很喜欢这样做,看着蓝色的天空,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烦恼。不过,这也只是幻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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