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不哭_风载云旗【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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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轻轻拍着赵元初肩膀宽慰道:“赵大哥,事qíng早已过去了,他不是也没事了?”
赵元初摇摇头,仍是哽咽着道:“我去找父王说这就离开江陵,想让父王把他放了,父王却拿出两封写好的信让我照着抄一遍。。。沈澈,你知道那是什么信吗。。。”
说到这里,赵元初已是泣不成声。
“一定是让你与戚公子彻底不能再来往的信。”沈澈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赵元初怔怔地抬起头。
沈澈叹了口气:“处在你父王的立场,一定会担心即使你到了京城,你们还有机会见到。”
“沈澈,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赵元初忽然笑起来,眼中却满是泪水。
沈澈拿出手巾替赵元初擦了眼泪,道:“赵大哥,要是心里难受就不要再说了。”
一阵阵北风chuī过,赵元初清醒了些:“不说出来,就好像总是压在心里,尤其是那两封信,这些年总是让我一想起来就喘不过气。”
“你也是迫不得已,难道他不知道吗?”沈澈问道。
赵元初没有回答,而是说:“一封是写给他家里的,说这些年我与他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又是如何朝夕相处。。。另一封信是给他看的,信里说。。。他不过是我的玩物。。。娶妻生子才是我真正向往的生活。。。”
沈澈愣住了,这两封信的后果不言而喻。
“。。。他父母看到信,当晚就上吊死了,这样的事qíng做父母的难以接受,他家也只有他一个孩子。。。”
“啊,那后来呢?!”沈澈听得心里发凉,也终于明白了真相,什么都能说清楚,可父母的两条人命,成了戚飞羽与赵元初之间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后来我被迫动身进京,因为父王说必须我走了才能放他出来,听江陵府上的人说,那几天他被打得太厉害,伤了身体,放出来后脸色一直没有恢复,我前几天见到他,真的是那样。”赵元初低着头说道。
难怪戚飞羽的手那么冰冷,连眼睛也是冷的,身体上的痛苦终归能过去,但心里的呢?
“赵大哥,你等一下!”沈澈转身就向客栈跑去。
一口气跑上二楼,敲门没有反应,沈澈一脚踢开门,不由吓了一跳,戚飞羽就站在门后冷冷地看着自己。
“大年夜来抓人?”依旧冰冷的声音。
“你也知道是大年夜,为什么不见他?”沈澈大声问道。
戚飞羽皱起眉头:“你要是说这个,就出去!”
“我不出去!戚飞羽,他要是不写那两封信,你根本活不到今天,端王不会放你活着出来!”
戚飞羽忽然眨了眨眼:“他都跟你说了?”
“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听他解释也好道歉也好,一个机会就足够了!”
“他怎么会对你说这件事?”戚飞羽似乎没有在听。
沈澈忽然闭了嘴,静静地看着戚飞羽,戚飞羽也看着沈澈,等着他的答复。
“因为,”沈澈说,“他想要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怎样一个人,而这个人绝不会是杀人凶手。”
戚飞羽的眼睛流露出惊异,但也只是片刻,随即笑了一下:“不管他怎么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在这里好好生活,忘了以前的事。”
沈澈愣住了,戚飞羽的语气里没有讥诮讽刺,难道是真话?
“如果他忘了以前的事,那你呢?”
戚飞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道:“我也不会再想起来,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如果我想见到他,何必要等五年呢?”
这是真的?但好像是真的。
“这五年里他过的并不好,虽然两次婚娶,但都没有结果。”沈澈说。
“这是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戚飞羽淡然说道。
沈澈叹了口气,有没有关系,谁能说得清?
“他在等你下去。”戚飞羽看着窗外说。
漆黑的夜,孤独的身影,衣襟在风里飘然翻飞,人就立在风中,仰望着窗口。
沈澈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个人,这颗心,就像酒桌上那盏被风chuī得摇摇yù灭的灯火一样,就是不肯熄灭,他等的是戚飞羽,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其实我不介意他信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就算是真话,我也不恨他,可是父母的死,我永远没办法忘记。”戚飞羽对着风里的那个身影静静地说。
沈澈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段无法挽回的感qíng,如果还有恨,就还有消融的机会,但戚飞羽没有恨过赵元初,他陪伴在赵元初身边的那些年,哪怕被当作玩物,他也是真真切切喜欢着这个人的,只是父母的死让他把这段感qíng彻底放下了。
“这些话你应该对赵大人说,至少让他知道,你没有恨他。”沈澈叹道。
“你还叫他赵大人?”戚飞羽耸了耸眉毛。
“那叫什么?”沈澈突然心里发虚。
“熟了的话就叫他元初,他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那是你,不是别人,沈澈笑了笑,在心里说道。
回去的路上赵元初一直低垂着头:“我知道不会有结果。”
该把戚飞羽的话告诉他吗?沈澈拿不定主意,那是一番足以让人死心的话,没有恨,但也没有了爱,什么也没有了,再也没有希望。
想了想,沈澈岔开话题:“赵大哥,差点忘了告诉你,杜府昨天把坟迁了。”
赵元初忽然停住脚步:“昨天?”
“嗯,一切顺利,没耽搁,当天就弄好了。”沈澈说。
“你去了?”赵元初看着沈澈的表qíng有些奇怪。
“我没去,迁坟不是要有衙门的人出面吗,我是听回来的人说的。”沈澈特意没有提起刘大人,当然更不能说刘大人透露出的“秘密”。
“就是一切顺利?再没有别的?”赵元初皱着眉头问。
“还能有什么别的?赵大哥是想问杜府有没有对王府的陪葬不满?”沈澈故作轻松。
“好像真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赵元初道,“当时天热,下葬匆忙,母亲让人拿了一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放进棺材陪葬,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杜府也没说什么,大概没问题,不过赵大哥,杜大人的千金是怎样的?”沈澈有些好奇,说起迁坟,赵元初从来没提起过杜婉,就像是个不相gān的人。
赵元初又皱起眉头:“很漂亮的女子,人很聪明,不爱说话。”
“怎么聪明?”沈澈问。
“常到我书案上看往来的公文,还能批改,要是个男子的话,绝对能考取功名。”
“你不喜欢她吗?”
赵元初摇了摇头。
“那公主呢?”
赵元初还是摇了摇头:“心里有一个人就够了。”
“你父王一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谁也不知道,除了你。”赵元初叹息了一声。
☆、十二
一连几天沈澈没有再出去过,倒是这天下午陆文琪到衙门来了。陆府的人员都已经遣散完毕,陆文琪拿来了所有人的去留记录,衙门一登记在册,陆府的事就算彻底完结,听说府邸也被朝廷收回,正打算重新修缮,安排给需要的大臣。
沈澈看到陆福的名字下面写着北靖王府四个字,就知道赵元初果然替陆福安排好了,心下松了口气。
“陆管家这么快能到北靖王府做事,真有点本事。”陆文琪不置可否地说。
沈澈看着陆文琪,心里想到的却是一个翠绿的扳指,御用。
“陆公子,陆大人落葬那天,路上可顺利?”沈澈问道。
陆文琪道:“因为棺木重,车马停过几次,除此之外一切都顺利。”
“就停在路上?”沈澈似乎对这点小事有了兴趣。
“停在道旁,也好让手下们就地歇息一会。”
“陆公子,往西郊那条路与杜大人回府的路是一个方向,杜大人当时在附近出事,陆公子可有什么异常发现?”
一旁整理文书的蔡师爷不禁抬头看了看,杜大人出事的那两天沈澈难道没想起来,怎么现在才问?
“没有,当时在下和陆管家在一起,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陆文琪摇头。
“只是循例问问,陆公子不要介意。”沈澈笑道。
陆文琪道:“不要紧,在下听说杜大人遇害,凶手和杀死义父的也许是同一个人,真有此事?”
“陆公子,当晚你到陆大人卧室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张路条?”
蔡师爷又奇怪了,难道沈澈有新的发现?
陆文琪道:“的确只有一张路条,而且已经看不到名字了。”
沈澈点了点头,此时蔡师爷已经登记好了,看看没有什么疑问,陆文琪告辞,沈澈道:“我送送陆公子。”
出了衙门门口,陆文琪道:“沈大人是有事要问吧?”
沈澈一笑:“果然瞒不过你,陆公子,皇宫内院你去过吗?”
饶是陆文琪善解人意,也万万没有料到这样一个问题,眨了眨眼,道:“沈大人的意思是。。。皇宫内院?”
“其实我是想问陆公子,皇宫内院里可有熟识的人?”沈澈盯着陆文琪的眼睛说。
陆文琪垂下眼睛,面上微微泛了红,半晌才道:“沈大人大概听了坊间传闻,问的是皇上?”
沈澈心里叹息,若在以前自己也许真的想知道,但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还是灵机一动:“传闻?”
“在下怎么可能见得到皇上?皇宫里倒是去过,都是义父带在下进去的。”陆文琪的表qíng不那么自然了。
“那陆公子一定也认识一些宫里的侍从公公?”沈澈随口问道。
见沈澈没再提皇宫内院,陆文琪抬起头道:“义父认识的,在下也认识几个。”
“对了,”沈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陆大人出事时,那面御赐金牌可在身上?”
“在下当时并没有查看,后来搬动义父尸身的时候发现是在腰间。”这个问题陆文琪答得有一丝慌乱。
蔡师爷见沈澈回到后堂,不由问道:“难道陆公子有问题?”
沈澈点点头,却不说话。
正巧刘大人进来听到了,道:“沈澈,陆文琪究竟为什么要换掉陆大人的尸体,可弄明白了?”
沈澈抿着嘴,皱着眉头,显然在考虑刘大人的提问。
蔡师爷叹道:“还有两天这半个月的期限就到了,我看啊,不如都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刘大人道:““回去也没什么,你我二人年纪也差不多了,再gān也gān不了多久,只是沈捕头还年轻啊,这样走了可惜,不如我写封信,向朝廷提议,看看能不能让沈捕头和衙门里的年轻人都留下来,跟着下一任的大人接着gān。”
“大人,”沈澈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道:“事qíng很简单,凶手就是陆文琪。”
“哦?你找到证据了?那路条又怎么解释?”刘大人立刻问道。
蔡师爷赶紧倒了杯茶给沈澈,嘴里说着:“慢慢说,慢慢说!”但表qíng神色却是恨不得马上就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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