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低着头走路,完全没留意到面前站着一个“熟人”。
“沈大人!”
沈澈便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站住了,一抬头,陆文琪正站在面前。
“陆公子。”沈澈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沈大人从皇宫来?”陆文琪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想起陆文琪有dòng悉别人心理的本事,沈澈不由得一阵慌乱。
“是从赵大人那里来吧?”
沈澈心里有事,所以陆文琪的语气听起来也就不同以往,由着陆文琪这样连猜带问下去是不行的,沈澈直接问道:“陆公子有事?”
只是偶遇在路上,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沈澈等着陆文琪说句没有,便好接着走路。
哪知陆文琪道:“不错,在下想请沈大人赏光,去一个地方。”
沈澈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陆文琪:“你是来找我的?”
陆文琪点了点头,仍是一副优雅的姿态:“刚去过府衙,说沈大人昨天出去没有回来,在下就想到皇宫去看看。”
“你既然去过府衙,就该知道我已经停职,不是什么大人了。”沈澈赶忙把话题岔开。
陆文琪一笑:“其实那不是在下的意思,而且听说沈大人昨天还跟刘大人去了周府,停不停职,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面带笑容,但沈澈知道来者不善,既然不计较自己是否受到惩处,想必后面还有更复杂的qíng况,便道:“陆公子想让我去哪?”
“去吃东西。”陆文琪说。
沈澈睁大了眼睛:“吃东西?我和你?”
“跟我来。”陆文琪不再说什么,走在了前面。
绝不是吃东西这么简单,陆文琪很可能想借机报复自己,如果是去偏僻的地方,而且还埋伏了人,沈澈也做好了准备。用刘大人的话说:沈捕头要不是瘦弱了些,身手还是不错的。
奇怪的是陆文琪一直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丝毫没有往窄街小巷里拐的意思。
“到了。”陆文琪停在一家小店门口。
沈澈抬头看了看,是一家毫不起眼的豆腐店。
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一碗参汤,沈澈真的是有点饿了,也不理会陆文琪,直接要了一碟豆饼和一碗豆浆坐下吃起来。
“这里的生意不错。”陆文琪说。
雪虽然停了,但寒风烈烈,客人不多,看不出生意好在哪里。
“我说的生意,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些,你以为这里真的只是一家吃东西的小店?”陆文琪不动声色地说。
沈澈抬头仔细看了看四周,不是小店是什么?廉价的木桌椅不知用了多少年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粗瓷碗碟上有着不太明显的崩口和裂痕,掌柜里外忙碌着,说是掌柜,也是伙计,反正就一个人,这样的店在京城比比皆是,毫无特别之处。
“有话就直说吧。”沈澈底下头趁热喝了口豆浆。
陆文琪忽然放轻了声音:“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在这里接到另一种生意,一单就是好几千两。”
沈澈一愣:“什么生意?”
“收买人命。”陆文琪道。
“就是这里?”沈澈放下碗,吃惊地重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沈大人,”陆文琪眨了眨眼睛,“你问的话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
“听起来沈大人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说这里是黑店?”沈澈立刻掩饰。
“黑店?沈大人在说笑吗?”陆文琪脸上露出不相信的表qíng。
“许多年前京城不是发现了一家黑店?虽说当时被官府查办了,但也有人说黑店不止一家。”沈澈道。
“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人ròu包子店?”
“对。”
“沈大人果然是官府的人,一下就想到案子上去了,可那是包子店,这家是豆腐店,难道能把人ròu混在豆腐里吗?”
沈澈忽然笑了:“是我弄错了。”
陆文琪摇了摇头:“沈大人心思细密,是不会犯这种错的。”
沈澈也不想再分辩,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陆文琪说:“这里的掌柜是个杀手组织的联络人,负责接揽生意。”
沈澈表qíng愕然:“你有什么凭证?”
“在下有些朋友,消息也比较多,慢慢就打听出来了,义父和杜大人的死,和这里脱不了gān系。”
“这里?我以为是你做的,陆公子。”沈澈不紧不慢地说。
陆文琪淡淡地笑了:“沈大人,你明知不是我做的。”
沈澈看着远处一片飞在风里的落叶出了神,自己并不后悔,至少陆文琪手上有一条人命,虽然是宫里微不足道的一个侍从,但也是一条xing命。而陆、杜两位大人的死,真正的凶手是那个让赵元初一直放不下的人。
沈澈仿佛又看到了那双寒星般清冷明亮的眼睛。
“是不是你做的,都已经过去了。”沈澈淡然说道。
“没有过去,不然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我本来对这里毫无兴趣,可是沈大人把我当成凶手,我只好自己寻找真相。”陆文琪说。
“陆公子,当晚你大概见过凶手吧?而且还认识他?”沈澈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不认识,但是也不恨他,那晚原想帮他一个忙,谁知都被你当成了我杀人的证据。”陆文琪道。
人不是陆文琪杀的,而且陆文琪做的一系列手脚,都是在帮凶手掩盖作案的时间,沈澈很清楚,所以就提出了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也不知道。”虽然一语带过,陆文琪的表qíng却不是这样,显然是不想说出理由。
陆文琪又道:“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凶手?”
因为,因为只想看到赵元初带着阳光的笑容,而不想看到他担心的样子。
“你不是也杀了一个人?”
陆文琪淡淡一笑:“这样说未免本末倒置,沈大人应该知道,杀那个人是为了让凶手有不在场的证据。”
“既然你也替凶手掩饰,我们就没有什么分歧了吧。”沈澈说。
“原本是该结束了,可是周大人突然bào病身死,事qíng就又变得麻烦了。”陆文琪意味深长地说。
沈澈惊讶地抬起头:“和周大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周大人的死因可疑,朝廷就会彻查下去,和前面的命案一起查。”
“你怎么知道?”刚问出口沈澈就想到了,答案只有一个—这是皇帝的意思。
陆文琪果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无论如何,凶手再不会是我了。”
豆腐店的掌柜是个五十开外的人,模样老实,满脸殷勤的笑容,沈澈多看了几眼,不过也知道,仅凭着外表是无法对一个人下定论的。
“你是说,雇主就是在这里下单,然后杀手来这里接单?他们互相并不见面?”沈澈问。
陆文琪点点头:“所有的生意都是通过这个姓胡的掌柜来完成,为了便于在夜晚行动,杀手都习惯穿黑色的衣服,这一点你不知道吧?”
“我现在知道了。”沈澈沉思着说。
陆文琪和陆公公的关系真的很好吗?为什么他会帮助杀死自己义父的人?从豆腐店出来,沈澈一直在想。不过,至少戚飞羽暂时是安全的,陆文琪没有打算把凶手说出来,不然他早就这么做了。
对于沈澈又是一晚上没回衙门,刘大人已经有点习惯了,和赵元初在一起总比去繁花楼要好得多,沈澈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过多解释。
仵作验不出周大人突然得了什么病,蔡师爷拧着眉毛说:“这怎么办?周府觉得有问题,可是又验不出来。”
沈澈道:“验不出来就是没问题,府衙照足了规矩做,到时候就这样回复。”
刘大人捋了捋胡子:“沈澈,你不是也会验,而且你心细,不如你也去看看。”
周大人两手自然张开,双目微阖,说明死时没有痛苦,完全像是寿终正寝,但是按年龄算,周大人六十三岁,还不到时候。
“用过银针了?”沈澈问。
仵作道:“用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沈澈盯着尸体看了一会,要说有哪里不太对的话,那就是周大人的脸色和嘴唇颜色都异常苍白。
死去的人颜色都不会好看,等仵作走了,沈澈把尸体彻底检查了一遍,竟然在背部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就像被针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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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犹豫了片刻,沈澈用银针在红点处刺入,然后取出来小心地闻了闻。
“真的是。。。?”沈澈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周大人的死因是不能有问题的,不然。。。赵元初和戚飞羽就麻烦了。
☆、十八
“验出结果了吗?”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沈捕头看过后也是这么说。”
沈澈走进后堂的时候,赵元初和刘大人,蔡师爷正坐着说话。
赵元初是什么时候到府衙的?怎么没有人来通知自己?
沈澈原想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赵元初一眼,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接触了。
“沈澈,刘大人说你还在休息,就不想打扰你。”赵元初说。
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端倪,沈澈红着脸避开赵元初的视线:“是下官的不是,最近天冷,总是起晚了。”
赵元初点点头:“这也没什么。”
什么都没什么,沈澈心想,对赵元初来说一切都不算什么,包括自己,除了一件事,一个人,这正是赵元初今天来的目的。
后堂上安静下来,似乎突然之间都没了话。
刘大人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古怪气氛,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不能这样安静地坐下去,便道:“赵大人百忙之中还来府衙关心案qíng进展,本官十分感激。”
赵元初微微一笑:“也是替皇上办事,皇上也很关心周大人的死因,不过没有疑问就最好,皇上知道一定也就放心了。”
说罢站了起来:“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沈澈愣愣地站着,这就要走了吗?不知道为什么赵元初似乎冷淡了许多,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墙悄然矗立在自己面前。
“大人,外面有个姑娘找沈大哥!”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
赵元初一愣,停下了脚步。
迎喜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脸上也gāngān净净没有脂粉,只是一双眼睛依然透着水灵。
“你怎么到这来了?”沈澈拉着迎喜就往外走。
刘大人正要开口问,被赵元初抢先了一步:“沈澈,这是谁?”
“这位姑娘是。。。下官的一个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沈澈只好这样回答。
“就是你在繁花楼认识的那个?”赵元初的反应奇快。
迎喜瞪起眼睛:“这位公子从哪里看出我是繁花楼的?”
“快别说话,这是赵大人!”沈澈急忙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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