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的?”沈澈好奇地问。
迎喜想了一阵道:“和赵大人差不多高,又清秀又漂亮,还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就像溪水一样清澈。”
沈澈知道自己眼睛的颜色,所以一听就明白了。
“迎喜。。。我。。。”
“你怎么?放心,我知道你喜欢赵大人,所以我喜欢你就够了,不用你再来喜欢我!再说,我不是还要嫁给你吗?”迎喜调皮地眨着眼睛。
☆、三十
“沈澈,这个样子下去,府衙怕是留不住你了。”刘大人痛惜地说。
沈澈今天回来了,对从库房里拿走的东西向刘大人做了个jiāo待,并且着手处理了两件小案。
刘大人观察了一整天,心里实在惋惜,聪明gān练的一个年轻人,怎么总是执迷不悟?
“刘大人,沈捕头既然回来了,说明心还是在正事上的,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蔡师爷说。
这是事先编排好了的,刘大人唱白脸,蔡师爷□□脸,目的就是要让沈澈迷途知返。
沈澈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听到蔡师爷的话才抬起头:“迎喜那里属下还会去,她答应嫁给属下。”
”嫁给你?”刘大人睁大了眼睛。
蔡师爷的眼睛瞪得比刘大人还大:“你是说,你要娶她?”
“两位大人知道属下的出身,迎喜也是一样,所以娶她也没有什么不妥。”沈澈沉稳地说道。
刘大人咳了一声:“你这个想法倒也突然,难道那天来的人就是来做媒的?”
沈澈眨了眨眼睛:“是。”
“沈捕头,娶亲不是件坏事,可我觉得这个姑娘不合适,像你一样出身穷苦的人有不少,但未必就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蔡师爷捻着胡子说。
沈澈道:“属下。。。只喜欢迎喜姑娘。”
刘大人皱了皱眉头:“沈澈,你。。。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蔡师爷明白,刘大人是担心沈澈年轻,在繁花楼那种地方过了几次夜就当真了。
沈澈沉默了片刻,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总想看到他,不惜为他付出一切。”
刘大人愣了愣,话是没错,但沈澈和那个叫迎喜的姑娘才见过几次面?
蔡师爷和刘大人jiāo换了一下眼色,道:“那就把沈捕头住的地方修缮一下,也好像个新房的样子。”
沈澈道:“不用,属下习惯了现在这样,要是改了样子可能会不习惯。”
“那就重新布置一下,置几件箱柜,几chuáng被褥。
“也不用,什么都不用添!”沈澈忙道。
这就是沈澈对娶亲的打算?刘大人和蔡师爷都愣住了。
粽子放了几天已经gān了,盒子依然完好,几件夏衣整整齐齐叠在一起,都是讲究的质料,其中有两件藕荷色。沈澈忽然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发现都是穿过一两次的,一张短笺压在衣服下面:与子同袍。
娶亲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两天后。刘大人和蔡师爷合计着买些灯笼绸缎装点一下,却又被沈澈一口拒绝,这次刘大人坚持住了:“虽然是你娶亲,我们也想沾点喜庆,怎么,不行?”
蔡师爷也说:“沈捕头,你这不要那不用的,人家姑娘心里怎么想?”
沈澈这才让了步。
两日后府衙张灯结彩悬红挂绿,衙役们凑了份子买不少爆竹在门口燃放,沈澈雇了一顶轿子去繁花楼,不多时便带着迎喜回来了。
没有高堂父母,便对着刘大人和蔡师爷拜了几拜,和迎喜一同奉了茶,刘大人把一个红封塞到沈澈手里:“三年说长不长,但也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今天一过就是成人了,这是我和蔡师爷的一点心意,你们拿去添几件衣服首饰,好好过日子吧!”
沈澈拿着红封的手忽然颤抖起来,泪水盈盈而下,哽咽着道:“这三年里两位大人对沈澈的关怀便如再生父母,没齿难忘,只可惜沈澈辜负了两位大人。”
“说哪里的话,”刘大人赶忙拍拍沈澈肩膀,“才说你成人了,怎么又像个孩子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蔡师爷也忙道:“沈捕头现在是大人了,可别让新娘子笑话!”
迎喜gān脆一把扯了盖头往沈澈脸上便擦,沈澈急忙接住,惹得刘大人蔡师爷和堂上的衙役顿时笑起来。
左邻右舍和附近店铺都知道府衙今日办喜事,纷纷送来米面gān粮酒水果蔬,大户人家还送了些银钱,旁边的饭铺掌柜亲自带着伙计送来了几桌酒菜,来道贺的人不断,所以门口也十分热闹。
“大人!”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站定了只是看着刘大人,却不说话。
刘大人点点头对蔡师爷道:“张家的人来了,我去看看。”
张家是这一带有名的的大户,捐输也好做善事也罢从来都是出手绰阔,所以表面上是刘大人因为张家带着厚礼前来必须亲自去辞谢一番,实际上却是之前与蔡师爷和衙役们商量好的暗号—如果赵元初来了,马上进来通报,就说是张家送礼来了。
刘大人急匆匆走出大门,没看见赵元初,倒是有几个御前侍卫装束的人站在门口。
蔡师爷一直担心赵元初知道了会来找麻烦,要是带着御林军来很可能府衙都难保,所以早就提醒刘大人提防,一旦真的来了,一是尽量别让沈澈和赵元初见面,二是刘大人先去应付住,蔡师爷见机行事,势头不好就火速去皇宫请救兵。
不见赵元初和御林军,只有几个侍卫,而且侍卫面前的地上还放了一大堆东西,绫罗绸缎、gān鲜果品、各种风gān的山珍海味,还有几十个装首饰的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不知道,但刘大人认得盒子是檀香木做的,就算是空盒子,一个也价值上千两。
“大人,这是赵大人给府衙的贺礼。”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地道。
刘大人定下心来,知道这些都是送给沈澈的,早知道真应该把沈澈住的房子修缮扩大一些,不然这堆东西要是放进去,就得把chuáng搬出来了。
“赵大人呢?”刘大人问。
“大人先走了。”
“哦,怎么也不进来喝杯水酒?”刘大人客气地问。
“大人只是站了一下,没打算进去。”
“那他。。。没说什么?”
“大人什么也没说。”
侍卫jiāo待完就回去了,刘大人打算让衙役都出来帮忙搬东西,一转身,沈澈就站在门口,虽然没有表qíng,刘大人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了“失望”两个字。不然沈澈不会出来。
“沈捕头,回去吧,酒席就要开了。”蔡师爷也出来了。
后来听蔡师爷说,刘大人出去后沈澈就直发愣,和他说话也听不见,愣了一会就往门口跑,刘大人和侍卫说话的功夫沈澈一直站在那里。
“瞒不住他,这小子聪明。”蔡师爷摇着头。
“这门亲事啊,大概就是为了给沈家传个香火。”刘大人叹息着说。
最近府衙比较清闲,刘大人有心给沈澈放几天假,不过沈澈拒绝了,说放假也不知道去哪,不如整理文书,再不然就做做清洁打扫一下府衙。
迎喜也跟着一起帮忙,两个人把府衙上下里外弄得gāngān净净,然后迎喜跑到多年没开过火的后厨做了一大桌饭菜。
“手艺不错!”蔡师爷看到还有二两小酒,高兴地说。
刘大人也满意地看着桌上林林总总荤素搭配的几个盘子,觉得这个姑娘虽然出身不好,但人还是能gān的,从这点上来说,对沈澈不无好处。
“小女敬二位大人一杯!”迎喜笑语盈盈地端起酒杯。
“还能喝酒?”蔡师爷刚一惊喜桌子下就被刘大人踩了一脚,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迎喜是青楼出身,那里的女子有哪个不能喝?
迎喜也不介意,一杯gān了,道:“明日小女回乡探望亲戚,要离开几天,沈大哥便麻烦二位大人照看了。”
沈澈笑道:“你去就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别人照看。”
“家里。。。还有人?”刘大人问。
沈澈不是说过迎喜和他一样也是无父无母的吗?
“还有一个姑妈,这些年小女来了京城一直没有回去看过,现在赎了身,又嫁了人,也该回去看看了。”迎喜道。
刘大人点点头:“沈澈,那你明天就去送送。”
“大人不用了,小女想一个人回去。”迎喜连忙说道。
“这。。。”刘大人一时语塞,觉得奇怪。
迎喜笑了笑道:“沈大哥在官府做事,让人看到和小女走在一起总不太好。”
“但你已经过了门。。。”刘大人觉得这个姑娘还算懂事,只是以后日子还长,总会有一起出行的时候吧?
“小女喜欢一个人出门,买多少衣料首饰也不会有人管!”迎喜笑道。
刘大人哑然失笑,蔡师爷忙道:“沈捕头,小声说一句,可要把银子看好啊!”
沈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沈澈还是雇了辆马车送了迎喜一程,然后自己骑着马往回走,路过紫竹馆的时候不禁看了一眼。
站在门口的分明是陆文琪,还有李大人和几个不认识的人,李大人穿着便服。沈澈留意到这些人腕上都隐约露出黑色缎带的标识,便停下来远远地看。紫竹馆原本接纳的都是闲云野鹤般的高雅之士,可这些人看上去却不太像,衣着也不象是读书人。
陆文琪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未几潘鹤云从里面出来和众人纷纷打招呼,然后把一gān人迎了进去,陆文琪没进去,仍旧在外面站着。
沈澈下了马,找了个能看清紫竹馆大门的隐蔽地方仔细观察,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又来了一批人,和陆文琪说了一阵子话,仍是潘鹤云出来把人带进去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聚会?沈澈心里的疑问更大了,而且这个聚会至少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若是文人雅士的诗社,怎么会有一些像是行武之人参杂在里面?而且,李大人也有兴趣?
想了想,沈澈径直往紫竹馆走去。
“是你?”陆文琪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澈。
“进去喝茶,不行吗?”沈澈说。
“这里的茶不便宜。”陆文琪说。
最近沈澈的手头宽裕了点,便掏出了一张银票。
陆文琪忽然笑了:“听说沈大人几日前刚办了喜事,赵大人给的贺礼还丰厚吧?”
赵元初送的贺礼还堆在府衙的走廊上,沈澈一直没动过。
沈澈道:“应该送贺礼的人是你。”
“为什么?”陆文琪反问。
“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陆文琪又笑了起来,“这点事谈不上什么目的,我以为端王爷还会像上次那样,也许还会杀了你,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吗?沈澈悲哀地想着。
陆文琪问道:“你想进去gān什么?”
“只是路过,想进去坐坐。”沈澈说。
如果陆文琪刻意阻拦,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不料陆文琪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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