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不哭_风载云旗【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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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沈澈喘不过气。
“澈。。。我的澈。。。”
灯花跳动几下,熄灭了,黑暗中两个身体紧紧相拥,像是贪婪着这个所剩无几的夜,要在天亮前融为一体。
“澈,还疼吗?”
“不。”
如果就这样死去,在他的怀抱里,一定会是很舒服的感觉,沈澈默默地想。
也许是想让沈澈多睡一会,赵元初走的时候没有叫醒沈澈。
枕边突然空了,沈澈心里有一丝失落,但又想到这不过是暂时的分别,仅仅用时辰来计算,相比起将来漫长岁月里的黑暗,现在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幸福。
赵元初很早就睁开了眼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睡,借着窗边的晨光一直看着沈澈,直到太阳斜斜地悬挂起来才转开视线。
除了找地图,赵元初下定决心有件事今天必须要做,虽然查明紫竹馆的密谋是件大事,可还有件事比这个急得多。
“赵大人?”新修的皇城司座落在旧址上,不过人事皆非,新任的许大人也没和赵元初这样的一品官员打过jiāo道,十分意外。
赵元初按捺着焦急的心qíng客套了几句,然后问道:“最近牢里可有犯人?”
“有几个。。。”
“几个?”
许大人一愣,赵元初是来过问犯人数量的?
“四五个。”
“四个还是五个?”
许大人又愣了一下,想了想:“五个。”
赵元初点点头:“是不是还要jiāo回刑部?”
“这个。。。李大人没有jiāo待。”许大人警觉地看了赵元初一眼,难道要把犯人提走?赵元初不是管御林军和皇宫侍卫的吗?要几个犯人做什么用?
“许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个人?”
许大人犹豫了半天才笑道:“这几个人家境富有,每天送钱银来让牢里关照,恐怕真是有隐瞒的案qíng,所以一时还无法决定。”
赵元初一听就明白了,隐瞒的案qíng只是借口,重点在于送来的钱银,皇城司从上到下全是新来的人手,久旱逢雨,自然想尽快狠捞些油水。
这样的事赵元初深恶痛绝,一边食朝廷俸禄一边滥权中饱私囊,置朝纲法纪于不顾,若是自己为此事而来,可能当场就拿出皇帝给的那面牌子把许大人办了。
但今天不一样。赵元初深吸了几口气道:“许大人,犯人家里能送多少钱?喝几杯酒就没有了。”
许大人摸不透赵元初的意思,小心地跟着附和:“也是,也是!”
“这几个犯人要是不用jiāo还刑部,本身就是一笔银子。”赵元初又说。
许大人更加小心了:“赵大人的意思是。。。”
赵元初道:“最近军营练兵要用活人做靶,我看这几个犯人正合适,依许大人之见,多少为合?”
许大人彻底明白了,赵元初要买这几个犯人给士兵训练用,既然让自己出价,肯定价格不菲,但赵元初是什么人,自己怎敢开价?
许大人面有难色,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赵元初道:“这样吧,要是一个犯人按五千两算,许大人觉得会不会太少?”
许大人差点没跳起来,一个五千,五个就是二万五,除了要分些出去外大部分都能归了自己,刚想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假意推辞,又听赵元初说道:“五个人不够,还缺五个,要是许大人觉得价钱合适,肯帮这个忙,就再留意一下,但是要尽快!”
许大人一听有了台阶,赶忙借机道:“能帮上赵大人的忙,许某荣幸之至,此事一定尽快,就请赵大人等下官的消息!”
赵元初心里并不舒服,整个过程没有问那几个犯人是因何而入狱,这样自己就不用再去考虑这些人是否该死,而且不是一般的死法。
出身王侯世家,明知朝纲法纪却罔顾人命,自己比许大人更为人所不齿,可是就算知道,就算再选择一次,自己还是会这么做。
“皇兄,对不起!就算留下一世骂名,对我来说澈也是最重要的!”
☆、四十
京城和附近郡县的地图不难找,赵元初一拿到手就离开了皇宫,路上一直在算计,一个月还剩下大半个月,许大人为了五万银子不会不尽全力,时间足够。心里一宽,人也放松了,这会还不到午时,没到吃饭的时候,想买点好吃的东西带给沈澈,就勒慢了马在街上慢慢走起来。
这天是个好天气,赵元初看着哪里都能想起那双琥珀般的眼睛,澈,这个名字真好,和你的眼睛一样。
王家栗子糕很有名气,赵元初挤在一堆买小吃甜食的姑娘当中和她们一样称了一大包拿在手里又挤出来,有一种很想笑的冲动,这样的事自己还是第一次做,可是心qíng好极了。
沈澈看看栗子糕又看看赵元初:“你怎么想起买这个?”
“不知道该买什么。”赵元初嘻嘻笑着。
沈澈也笑了,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会不会太甜了?”赵元初问。
“有点,不过好吃,你也试试!”沈澈把一块糕放进赵元初嘴里。
“唔,唔,就是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赵元初大嚼起来。
“吃慢点,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再来!”赵元初又把嘴巴伸过来了。
沈澈没说话,只是笑着,又喂了赵元初几块栗子糕,赵元初边吃边说:“以后就是两只手都没了也不用担心了。”
沈澈装作没听见,倒了水递过来:“快喝,别噎住!”
一包点心吃完,沈澈问:“地图拿来了?”
“在这!”
摊开在桌上,两个人仔细看,赵元初指着一处:“这里是紫竹馆。”
沈澈点点头:“离北边的山不远。”
“为什么留意北边?”
“因为北边没有民居,没有河流,什么都没有。”
“好像也没有路。”赵元初看着地图说。
沈澈皱起眉头。
“怎么了?”
“路不一定在地上。”
赵元初吃惊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潘鹤云会挖一条地下的路?”
“元初,那叫地道。”
“对对,地道,他挖地道有什么。。。”话还没说完,赵元初的脸色变了。
地道的用处太大了,可以运兵!
“我这就去让皇兄下令查抄紫竹馆!”
“先不要,这都是推测,还没有证据。。。”
“还要有什么证据?”
“到北边的山下看看是不是真有地道通过去。”
赵元初算了一下,骑马来回要几个时辰,便道:“这次我去,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
“太远,你好好歇着,等我回来。”
“元初,没事,最近我好像好点了。”
赵元初沉默着没说话。
这不是真的好点了,相反,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元初,北边山下那么大,你能找出地道吗?”沈澈问。
这下赵元初不得不犹豫起来。
“这次只是我们两个不行,你要带人,二十个左右,要让他们保密。”
午饭没有出去吃,两人和刘大人蔡师爷一同进餐。赵元初见送来的菜肴里既没有辛辣也没有荤腥,都是清淡小菜,知道刘大人为了沈澈的身体也是尽了心,不免十分感慨。
“大人,下次不要叫这么多了,才四个人。”沈澈看着摆了一桌的菜觉得有些可惜。
刘大人道:“不多,也花不了几个钱,以前没这个条件,银子全用在公务上还要jīng打细算,现在有了店铺的税收帮补,总算能摆上桌子一起吃。。。”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很明显刘大人在伤感,清苦的日子熬过去,现在境况好了,沈澈的时间却不多了。
蔡师爷一边在下面猛扯刘大人的袖子,一边岔开话题:“赵大人最近心qíng不错,大概朝中有什么好消息?”
蔡师爷向来心细,又有些观颜察色的本事,成天见到赵元初来来去去并没有太过伤痛的神qíng,好像总在琢磨什么,便想试探一下,也就把“好消息”三个字略略加重了。
赵元初隐约明白,说:“皇上略感风寒,太医署的药差了一味,正在派人各处寻找,一旦找到,龙体康复,便是好消息。”
蔡师爷急忙问道:“太医署广集天下名药,这差的一味可是非比寻常的药物?”
赵元初皱了皱眉:“的确,药是找到了,不过采集起来十分困难。”
蔡师爷露出笑容:“既然已经找到,只需假以时日便可,皇上多福多寿,必定能康复!”
赵元初抬起头:“但愿如此!”
刘大人听着二人对话,觉得偶染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没有cha话,沈澈心里不安,对赵元初道:“皇上生病你该多去看看,陪他说说话。”
赵元初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蔡师爷也道:“赵大人心里有数,沈捕头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要安排人手去北山,事不宜迟,赵元初午后就离开了府衙,尽管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沈澈一直催促,只好匆匆到了军营。秦越一见赵元初便说:“刚才陆公子来过。”
“他来gān什么?”赵元初诧异地问。
“找你,没找到就留了个话走了。”
“什么话?”
“说是有要紧的事,事关十个人的xing命,让你到他府上去面谈。”
赵元初现在对“十个人”这三个字极之敏感,心里顿时一紧:“他。。。他再没说别的?”
“没有,赵大人,十个人的xing命是什么意思?”
赵元初心里一阵烦躁:“没什么意思,秦越,你找二十个人,要话不多的,有任务。”
“知道了,用不用配械?”
赵元初想了想:“不用,但是要骑马,带铁锨。”
秦越愣了一下,随即道:“什么时候任务?”
“随时等我命令。”
陆文琪怎么会知道?他去过皇城司?他肯定见过许大人,但未必知道这十个人是做什么用的。
赵元初刚刚懊悔自己没有叮嘱许大人保密,忽然想起陆文琪到军营只留了一句话,没问过军营是不是要用犯人训练,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许大人没有说自己要犯人的目的,二是陆文琪已经知道了真相。
最好不是第二个,赵元初心想。
陆文琪想谈什么?
赵元初想起上一次在陆文琪府上发生的事就心生厌恶,自己愿意去哪,喜欢什么人,谁也不能勉qiáng,陆文琪未免太自负。
“这种茶叶产自南海,味道浓郁,虽不算是上等,但南海到京城路途遥远,也就成了名贵之物,赵大人一定没有喝过。”
之前的事一概不提,陆文琪把碧绿的茶盏轻轻放在赵元初身旁的小桌上,暗红的茶汤dàng漾出一种沁人肺腑的香气。
皇宫里,王府里,茶叶的品种不下百余,但赵元初的确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茶水,味道也是第一次闻。
赵元初急于弄清陆文琪的目的,而且既然来了,难免要对话,便道:“皇宫里都没有的茶,你从哪里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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