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不哭_风载云旗【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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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琪道:“京城有不少茶庄开的店铺门面,我经常去,偶尔能遇到不常见的品种。”
赵元初道:“你常去的地方除了茶庄店铺,还有朝廷机构?”
“赵大人想问我是不是去过皇城司?”陆文琪不慌不忙地说。
“陆文琪,你让我来的目的就是喝茶?”赵元初的语气也很淡定。
这两句对话带来了良久的寂静,陆文琪低头凝视手中茶盏,赵元初的目光在陆文琪脸上逡巡不定。
“你和皇上不一样,”陆文琪静静地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和皇上称兄道弟却没一点架子,只有生气的时候才把威严端出来,眉宇间总是心事重重。”
陆文琪很仔细地留意过自己?赵元初皱起眉头。
“你那时从来不会正眼看我,现在也是,如果不是我留下话,你绝不会到这里来,可是。。。就算你动手打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因此而记恨你,我只是不明白,沈澈哪里比我好?连皇上都夸他?你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他值得吗?”
赵元初抬起头:“你永远也比不上,要说我为了他什么都不顾,我只怕自己做的还太少了。”
“永远也比不上?”陆文琪怔怔地看着赵元初。
“他比你gān净,像清水一样沉静透澈,只是这一点你就比不上。”
陆文琪的表qíng凝住了:“gān净。。。gān净?你。。。觉得我很脏?”
赵元初不想看陆文琪这副表qíng,转开了视线:“你不知道自己只是陆公公用来讨好皇上的工具?还是根本无所谓?你投靠陆公公以前都做过什么,以为别人不知道?”
陆文琪又惊又怒:“是沈澈告诉你的?”
“他?他怎么会知道?”赵元初诧异地问。
“因为我对他说过!”
“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你以为他和你一样?陆文琪,皇上怎么会接近一个不明来历的人?我早就查过你,知道你是怎么一步一步爬到皇上身边,极尽魅惑引诱皇上,得到荣华富贵!”
陆文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赵元初,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元初,荣华富贵我固然喜欢,可是比不上一盏清茶。。。”
“别叫我的名字!”赵元初站起来厉声喝道。
泪水从陆文琪眼中涓然而下:“无论我经历过什么,陪过多少人,心里却只喜欢一个人,就是你。。。”
赵元初吸了口气:“陆文琪,要不是你留了话,我根本不想看到你,你说的这些如果被皇上知道,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皇上?”脸上泪水未gān,陆文琪忽然冷冷地笑了,“皇上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倒是你,赵元初,拿十个人的xing命去换一个人,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句话像当头一棒落下,赵元初眼前一阵眩晕:“你。。。你怎么知道?”
“我去找过魏太医,说是皇上让我去问个详细,他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赵元初,皇上要是知道了你怎么办?也许你不怕惩处,但你喜欢的人也活不成了!”
陆文琪的眼里流露出怨毒的光芒,让赵元初全身发冷,第一次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绝。
“如果能治最好,如果真的不行,我会和他一起死。”赵元初用平淡的语气说。
陆文琪端着茶盏chuī了chuī,优雅地说道:“也许不用死。”
赵元初没有说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元初,让我陪你一个晚上,这件事就过去了。。。”陆文琪缓缓抬起头看着赵元初,身体也贴近了。
赵元初后退两步,克制着转身就走的冲动硬是把自己钉在地下,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处。
怎么办?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澈怎么办?
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答应了陆文琪就是背叛了自己,哪怕澈不会责怪—他心里就算难过也一定会对自己说,元初,别放在心上。
澈就是这样的人!一个让自己无法割舍的人!却又让自己此刻无法转身离开!
“元初,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陆文琪上前两步又站在赵元初面前,语气低沉而轻柔。
也是倾国倾城的貌,眉间一点幽怨,迷蒙的眼中闪动着期盼的光芒,还有一丝柔媚,幽暗的室,静寂沉谧,茶盏里飘出氤氲的香气,似是在无声地催促。
赵元初终于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你真的要走?”身后传来陆文琪颤抖的声音。
不用回答,什么都不用。换了别人也许选择留下来,可是,和澈的感qíng是无论如何不能被玷污的。。。澈,原谅我!
“赵元初,你会后悔,一定会。。。”
身后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代替的是呼呼的风声,赵元初纵马疾驰,泪水被风chuīgān又淌下,再被chuīgān,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
皇帝说到做到。西郊植起了一大片松林,一座依照皇家规格修建的陵墓完成了大半,上百名民伕正在加紧赶工。
“元恒,你怎么搞的,修了这么大一个?幸亏是两个人,不然澈一个人该多寂寞?”赵元初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四十一
平成二十三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这一年的中秋来临之前京城里出了一件大事—端王世子,御林军校尉,御前侍卫统领赵元初被皇帝下了狱。
才一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议论起此事,各种传言层出不穷:
“听说是因为收买人命,惹怒了皇上。。。”
“惹怒皇上的不是这件事,是因为他动了皇上身边的人!”
“你是说陆公公的义子?”
“除了他还有谁?陪了皇上好几年了,谁敢碰?赵大人肯定是仗着自己来头大,连皇上也没放在眼里!”
“赵大人不是有个喜欢的人吗?前阵子全城戒严,御林军出动了几千人,不就是为了找那个人?”
“谁知道,说法太多,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
沈澈一直等着刘大人从皇宫带着消息回来,同样等着的还有蔡师爷。刘大人本来是去领中秋节朝廷发放给各个机构的犒劳物品—糕饼和一些日用物件,可是偏偏昨天赵元初出了事,刘大人的心思也不在中秋物品上了,进宫四处打探了一番,收了不少消息。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开口问的是蔡师爷。
刘大人把大包小包一边往桌上放一边说:“麻烦了,和你在街上听来的不太一样,赵大人的事qíng还要大,之前陆大人和另两位大人被杀的事也把他扯进去了!”
蔡师爷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吧?外面怎么从来没听说?”
刘大人道:“宫里压着严禁往外传,要是朝廷内斗,怎么能传出去让人知道?”
蔡师爷点头称是,刘大人又说:“消息太多太乱,我也没听明白,说赵大人收买人命,又没说死了什么人。。。”
沈澈一直静静地听着,昨天赵元初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去北山的人手,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沈澈不相信赵元初会收买人命,但也想到几天前赵元初总是提起杀人,好像随时都想把剑□□,心里不得不产生了疑问。
最坏的消息当然就是三位大臣的死因终于落在了赵元初头上,这是大罪。
皇帝会怎么处理,沈澈简直不敢想,也不明白事qíng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皇帝不是个不念兄弟qíng谊的人,怎会为此事特地下御旨公然抓人?
听说赵元初是在街上被刑部的人带走的,在通往府衙的一条街上。
蔡师爷见沈澈没什么表示,便道:“沈捕头,这样就对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用管,皇上和赵大人是什么关系?还能真把他怎么样?最多就是一场误会,过两天就没事了!”
沈澈的心思早已经飞远了,就是在刑部,也想去见他,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他再有危险,自己怎么能放心地闭上眼睛?
可是,刑部会让自己进去吗?
沈澈默默地往外走,刘大人刚想说话,被蔡师爷扯住了:“让他去吧,”蔡师爷小声说,“他要是不担心才怪了!”
沈澈去的不是刑部,而是端王府,门口的人一看到沈澈立刻就把他带到了满面愁云的端王面前,和端王在一起的,还有北靖王爷。
“这就是。。。沈公子?”北靖王马上打量起沈澈。
“你就别留意这些了,快想想办法!”端王没好气地说。
沈澈问道:“王爷,究竟是什么原因?”
刘大人和蔡师爷听来的未必可靠,但端王这里的消息应该准确。
端王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沈澈,府衙对三位官员的死因追查你不是也参与了?真的和元初有关?”
沈澈心里一沉:“怎么会有这个说法?”
“刑部抓到了一个叫胡三的人,说元初让他雇佣杀手杀人,刑部把他画押的口供呈给了皇上,陆文琪又对皇上说元初到他府上把他。。。”端王越说越气。
北靖王道:“王兄生什么气?陆文琪算什么东西,元初会把他看在眼里?根本就是编造!关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陆文琪说元初到皇城司收买人命,打着军营的幌子重金买犯人。”
“这个我也听说了,但他要犯人gān什么?”端王疑惑地问。
北靖王摇了摇头:“皇上说到这就停住了,我也很奇怪!”
沈澈半天才理清头绪。说赵元初和陆文琪会发生什么,自己绝不会相信,刑部抓住胡三一定又是陆文琪在从中作祟,因为只有陆文琪知道胡三的相貌。但收买犯人是怎么回事,赵元初从来没提过,沈澈也想不明白。
“王爷,下官在调查三位大人的死因时误以为凶手是陆文琪,后来此案不了了之,并没有牵涉到赵大人。”沈澈说。
“根本就是污蔑元初!”端王拍着桌子说。
沈澈道:“那个叫胡三的人还在刑部?”
端王摇摇头:“据说用了刑才招,用刑过重,没几天就死了。”
沈澈眨了眨眼睛,胡三真的招了?还是刑部自己写了口供把胡三的手按着画押?现在死无对证。
“能不能见到赵大人?”因为紧张,沈澈的心跳加快了。
端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沈澈,你的病。。。”
沈澈有些奇怪,端王怎么这时候想起自己的病来了?
“谢王爷关心,下官最近一直很好。”
北靖王立刻道:“很好?很好你就更得留神。。。”
“咳,咳!”端王立刻打断北靖王的话,“沈澈,你要不是cao心他,不会来见本王,本王明白,但你的病qíng如何?能不能见他?万一你再有点什么事,元初怕是经受不住,本王心里也不安乐。”
沈澈心里一阵激动:“下官不会有事!要是可以,就烦请王爷替下官写一封书信,下官这就去刑部!”
“不用了,”端王站了起来,“本王也正要去,不过沈澈,到了那里不能说话,只能看一眼,这点本王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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