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御林军校尉,你决定。”沈澈说。
“那也得跟你商量,现在连皇上都要听你的,别说是我这个小小的校尉了!”赵元初装出委屈的样子。
沈澈一笑:“元初,你可是威风凛凛的统帅,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
“这些人里也有你吗?”赵元初眨着眼睛问。
沈澈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功名利禄在你眼前毫无用处。”
沈澈觉得赵元初的话里似乎有种酸酸的味道,不禁笑了:“要是在以前我也会羡慕,但是现在这个威风凛凛的人就站在我身边,所以也就不用羡慕了。”
“只是站在身边?” 赵元初斜斜地看着沈澈,脸上似笑非笑。
“你想让我说什么?”沈澈避开赵元初的视线。
赵元初忽然抓住沈澈,认真地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睛:“澈,说你喜欢我,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这三个字虽然早就在梦里在心里出现过无数次,但面对着赵元初总是说不出口,沈澈红着脸道:“元初,我喜欢。。。喜欢和你在一起。”
赵元初无奈地道:“好吧,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那就想想,中秋我们怎么过?”
沈澈想起往年这个时候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在府衙内外悬挂灯笼装点节日气氛,中秋的夜晚刘大人蔡师爷和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赏月,出灯谜让大家猜,十分热闹,节日就这样过了。但是今年有点不一样,今年。。。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可是,自己没有父母没有家,赵元初却不是这样。
“中秋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你不用和端王爷一起过节?”沈澈问。
赵元初得意地笑道:“父王几天前就对我说,元初啊,中秋要是没什么打算,就让沈澈来府里一起吃顿饭吧!澈,你想不想去?”
“如果端王爷开了口,礼数上我是应该去的,不过,那不是打扰了你们过节。。。”沈澈不安地说。
“什么你们我们,你怎么还分得那么清?那就这样,我也不回去了,我们找个好点的酒楼两个人吃团圆饭,吃完了一起去赏月看灯!”赵元初十分慡快。
团圆饭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吃,沈澈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顿时脸又发烫了,尴尬地道:“怎么能让你父王一个人在府里过节,还是一起回去吧。”
话一出口觉得“一起回去”的说法似乎更是暧味,想改口又一时找不出合适替代的词来,脸上越发红了。
“一起回去,一起回去!”大概赵元初也感觉到了话里的特别之处,兴奋地不停重复。
沈澈窘得真想给他一拳。
“别忘了军队在随时戒备,你也不能松懈。”等赵元初激动完了,沈澈提醒他说。
“我算明白了,”赵元初叹了口气,“连我一个堂堂御林军校尉都要听他的,他怎么可能再羡慕我呢?”
话音刚落,胸口就挨了一拳头。
☆、四十五
中秋节这天沈澈起得很早,虽然夜里又咳了几次血,几乎没怎么睡,但一想到今天这个节日是要和赵元初一起过的,愉快的心qíng便顷刻驱散了倦意。
和衙役们一起清扫过地面,悬挂好彩灯,沈澈来到后堂和刘大人蔡师爷打招呼,刘大人道:“沈澈,今天晚上大概要在外面吃饭了吧?”
沈澈觉得不好意思,便道:“大人,属下晚饭后就回来。”
刘大人还没说话,蔡师爷已经开口了:“回来?回来gān什么?晚饭吃完都出去赏月看灯了,你回来值夜?”
沈澈明白蔡师爷的意思,也就红着脸不再说话。
中午赵元初请客,整个府衙上下在旁边的酒家摆了四桌,饭菜种类丰富,份量十足,除了刘大人和赵元初、沈澈三人不喝酒外,其余的人酒水任点。
蔡师爷几杯酒下肚,想起件事,道:“赵大人最近总是面带笑容,大概是给皇上医病的药找到了?”
沈澈隐约明白了蔡师爷的意思 ,略略有些不自然起来。
赵元初道:“已经找到,不出十日就能送来。”
蔡师爷大喜:“这样的好事赵大人怎么不早说?”
刘大人早从蔡师爷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听也是脸上冒出了红光。
赵元初看了沈澈一眼,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加上自己也不想多提,便道:“皇上的病让人担心了许久,不想再添打扰,所以打算等痊愈了再告诉各位。”
刘大人笑道:“有喜事还怕被打扰?我一向不饮酒,今天高兴,也要破例喝上一杯!”
蔡师爷立刻拿杯子斟满了递给刘大人:“那就为皇上的健康gān一杯!”
说完与刘大人一同gān了。
沈澈心里一阵感动,觉得能一直在刘大人和蔡师爷手下做事,又屡次得他们的关心照顾,怎能不是上一世修来的福气?
刘大人放下杯子刚想再说几句庆贺的话,一看桌子上越来越多都快摆不下的碟碟盏盏和衙役们不停打开的酒坛,眉头皱了起来:“赵大人,这,这不好吧?”
“刘大人是在担心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影响府衙的声誉?”赵元初问道。
刘大人点点头:“府衙一向清贫,突然这样排场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得来了不义之财。”
赵元初笑道:“刘大人为官清正,令人钦佩,不过不用担心,这顿饭钱我让店家到王府去收,不会和府衙有半点关系。”
“赵大人,这顿饭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还是不要惊动端王爷吧?”蔡师爷有些担心。
“不妨,”赵元初一笑,“江陵的封地富庶,每年的税收不在少数。”
“哦。。。”刘大人捋着胡子想了想,道,“沈澈,你房里那套桌椅在府衙年头不短了,上次我一碰就摇晃得厉害,是不是该换了?”
蔡师爷一听也道:“岂止是桌椅,沈捕头房里就一个火盆,底子都快穿了,下月就要入冬,如果能换成炉子就好了!”
沈澈一想起治病的方法,心qíng原本有些沉重,却听到刘大人和蔡师爷忽然说起自己房中的摆设,不由愣住了。
赵元初笑道:“明天我叫人送两个铜炉过来,至于桌椅,我记得府里还有一些檀木,明天拿去让人做一套桌椅,顺便再做几件柜橱。”
沈澈急忙道:“都还能用,换了可惜!”
蔡师爷笑道:“沈捕头,赵大人是一番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赵元初忍住笑说:“澈,你怎么没听明白,这是刘大人和蔡师爷的好意。”
沈澈这才琢磨出来,刘大人和蔡师爷是围着赵元初绕了个圈子,而且竟然是刘大人开的头,显然心qíng不错,只好无奈地笑了。
府衙里难得齐聚一起,加上过节气氛热闹,这顿饭扰攘了近乎两个时辰,沈澈几次问赵元初要不要先回军中看看部署的qíng况,赵元初道:“来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了,今天的任务就是和你过节。”
沈澈偷偷看了看刘大人和蔡师爷,发现二人虽然在低头吃东西,脸上却均有笑意,不禁尴尬地瞪了赵元初一眼。
“澈,”赵元初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这里吃完了还要回府里去见父王,今天我是不会走开的。”
虽说是去王府吃晚饭,但真的赶在晚饭时分才到未免唐突,加上从酒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两人缓缓往王府而去。城中气氛已经开始热闹,到处都在搭戏台,挂彩灯。
“澈,以前的中秋晚上有没有出来看灯?”赵元初问。
沈澈摇了摇头笑道:“都是和刘大人他们在府衙过,也很热闹。”
其实是可以出来的,但沈澈一想起和娘坐在屋檐下一起看着月亮吃着娘做的糕点的qíng景再也回不来,就不想到街上去,怕看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场面。
也想问赵元初这个问题,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一定也很难过,这个团圆的日子只会让他平添思念和伤痛。
一只手轻轻扶在了沈澈肩上,“澈,以后都不会孤独了,因为你有我,我有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元初,再也不会分开了,这种感觉真好。”
一个下午端王爷跑了几次后厨,管家也来回跟着,忍不住说:“老爷,都是府里多年的厨子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知道什么?”端王皱起眉头,“这顿饭不一样,一定要家常。”
“老爷,按您的吩咐,所有的菜都是从本地买的,做法也是按本地普通人家的做法,油也不敢多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端王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王府,还没到晚饭时间,管家出来说:“老爷今天累了,想歇息一会,吩咐说要是沈公子来了,就让公子先招呼着。”
赵元初巴不得听到这样的话,一拉沈澈:“走,去我房里看看!”
管家赶忙道:“老爷还说,要是公子和沈公子回来了,最好先去后院佛堂祭祖。”
沈澈立刻愣住了,大户人家都有中秋祭祖的传统,每年中秋自己也会在房里点起香烛拜祭父母,赵元初出身王侯世家,理应这样做,可是管家一番话说的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跟着赵元初去祭祖呢?
刚想退开几步,却被赵元初一把拉住。
“香烛都备好了?”赵元初问。
管家一招手,几个下人拿着香烛供奉恭敬走到二人面前,赵元初拿了些香烛纸钱,转头看着沈澈。
“元。。。赵大人,我就不去了。。。”沈澈尴尬地说。
“沈公子,这是你的。”管家拿起几支香烛放到沈澈手里,继而道,“府里没有赵大人这个称谓,沈公子平日如何称呼我家公子便如何称呼,不用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见外。”
“听见没有?”赵元初一把拍在沈澈肩上,“还不快跟我来!”
沈澈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这是端王爷的意思吧?能够和他一起祭祖,分明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而且管家的话更是说明王府上下都承认了自己和赵元初的关系。
佛堂里一侧是观音佛像,一侧是历代祖先牌位,沈澈跟在赵元初身后拜祭了,发现赵元初手里还有两根香烛。
“澈,还有你的父母,我们拜拜他们。”赵元初恭恭敬敬对着观音像拜了下去,然后小心地把手里的香烛供上。
沈澈呆呆地看着,赵元初浑然不觉,轻声说道:“两位前辈,让我和澈在一起吧,我会照顾他,保护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父亲,娘,澈儿别无他求,能和他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赵元初的房间宽敞明亮,墙上有字画有书法,桌上有纸笔,也有一些木制的兵马,临窗的几案上放着一张古琴。
“只是。。。只是一张琴。”见沈澈快步走到窗前,赵元初有些不安地说。
“元初,”沈澈轻轻抚摸着古琴,“这张琴曾经弹奏过世上最动听的乐曲,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澈。。。”
“这是什么?”沈澈笑着拿起桌上满是墨迹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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