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绕_禾禾弥尔【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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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起香茗,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接着起身,朝着容衍招了招手,“衍儿跟我过来。”
他们出了屋里,走向西边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疏解不开的墨香气,徐氏踏进书房,走到书桌前,在那桌上放着整理好的画卷,画卷约莫十来幅,不多,却也不少。
容衍此刻倒是纳闷,莫非娘亲好雅兴,约他共赏名画佳作?
非也非也,怕不是,娘亲对画作一向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徐氏问的下一句话令容衍着实尴尬了一回。
*** ***
徐氏手执其中一卷画,细致的将画卷缓缓打开,面庞带着微笑,仿佛看到惊艳的事物,眼中满意的目光犹然绽放。
从容衍这个角度顺光看去,也只是瞧见大体轮廓,疑似人物图。
“衍儿,你不是一向喜欢美人吗?”徐氏轻轻道出这句话时,没有丝毫防备的容衍被惊吓住了。
从前,无论是爹还是娘亲,一向不喜他成日呆在莺莺燕燕堆里,只要提起美人,他们就恼,所以他也就不提了。
可今日这真是奇了怪,主动跟他提起美人作甚?
一时间,容衍倒是来了兴趣,主动凑向前去,仔细一看,瞬间便黑了脸。
图上女子纤手执扇,面若桃花,犹抱琵笆半遮面之态,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有小家碧玉姿态,可若论美人二字,却也是沾边罢了。
从容衍过来这一刻起,徐氏就在旁边细细观察自己儿子的神qíng,明显在看到画卷后表现不喜后,徐氏就趁着容衍开口前连忙接道:“不打紧,若衍儿不喜,这里还有许多幅,可以给你慢慢挑选。”
“不必了。”容衍将手中的画卷丢掷桌上,“我暂且未有过成亲的念头,不劳娘亲为我cao心。”语罢,容衍大步走出书房。
“诶——”徐氏慌忙叫喊也是止不住容衍的步伐,接连叹息几声,少许后便也安静下来,朝着门外叫了句“茗儿”,茗儿听见夫人召唤自己,赶紧进了门,凑到徐氏身边。
徐氏眼眸微眯,手里抓起容衍方才丢下的画卷,瞬间将一副画卷撕成了碎片,然后往空中抛去,渲染着色彩的纸片就这样纷纷扬扬撒落一地。
“说好是美人,却是这等姿色,最终也是入不了衍儿的眼,那有何用?”
不知为何,徐氏脑中忽然浮现出前几日的景象,那个墨发少年,平白在冷风中跪了如此久,虽说面色苍白,却也是美的。
总之,的确令人过目难忘。
只是说男子貌美,这不白白是个笑话!
徐氏眼中透出的目光越发凌厉,她缓缓走到桌旁,拿起桌上还未拆开的画卷,统统扔在了地上。
“这些,都给我烧了吧,别碍着眼了,”说着徐氏又走向了在一旁的茗儿。
从公子走出门的那一刻起,茗儿就知道夫人不高兴了,只是夫人从来不喜将这些qíng绪显露在外,可尽管如此,茗儿还是觉得心中惶恐不已。
徐氏说出来的话轻悠悠的,可莫名令人生寒,“现在开始,你给我盯紧衍儿,假若有任何不妥之事,论大论小,都要来告许我。”
“是。”茗儿怯怯应答。
今日的日光颇具暖意,要是过了这一日,怕是足足一月多见不到阳光明媚的天气了。
途中路过湖畔,湖畔里的荷花早已在夏日褪去时就已凋零殆尽,此时冬日里也就只能瞧见枯huáng的叶柄七零八落的散布在水中央,一眼望去,满是萧条。
要想荷花遍布满池央,也需明年夏日。
容衍想到了沉凉,他俩就是在这池畔间相遇,那日的荷花初露粉尖尖,荷叶碧色满池央,他就站在柳树下,不知被映衬的多好看。
忽然、忽然间,容衍心里异常的想念沉凉,就怕这份想念不知不觉中早已转变成爱念。
只是,当事人却糊涂,不明所以然。
容衍加快了步伐,走过了湖中小桥,朝着小楼走去。

第17章 十七

来到沉凉他们住的院子里时,外边并没有什么人,安静的很,大伙现在都在忙着做事去了,只因沉凉生病了,所以留在屋里休息。
在昨夜里,如果不是他亲自来找沉凉,估计也就没有人会告诉他,沉凉病了。
也是,区区一个下人,谁会放在心上,这偌大的府中,只有伺候好主子了,才是最重要的事。
人心随着趋炎附势而变得冷漠。
而,他问了安阳,沉凉为何生病了?
安阳只是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搪塞了个理由就这么应付过去了,当时他一心想着去看沉凉,也就没纠结过多,安阳倒是趁着他不留意的时候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这样想来,也是有腻味。
当容衍到了沉凉门前时,才想到今天一早因为赌气而出来的事,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回来,还真是有些尴尬,正当他心中犹豫不决时,房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容衍一紧张,急忙推开了门,问着“出何事了?”
屋里头,沉凉偏头看着闯进来的容衍,而他右手还拿着茶壶,脚底是只碎了的杯子。
这下,就成了真尴尬了。
容衍站在门口,再没动过脚步,进退不得,如何是好。
反倒是沉凉显得轻松,他又摆好了一个茶杯在桌上,接着犹疑了会,再在旁边摆上了另一个茶杯,然后右手提壶。一汩清流淌入杯中:“我刚刚不知道安阳帮我烧好了水,所以不小心被烫到了,”沉凉望着容衍解释道,接着坐在了凳子上向容衍示意着,“我这儿没有茶叶,只有热水,如果不嫌弃可以过来喝点水暖和下身子,也比站在门口chuī着冷风好。”
听了沉凉的话,容衍心底忽然喜悦起来,看来沉凉温热快退散了,不然说出的话又怎会这般jīng神。
“进来进来,屋里头暖和,为何要站在门口喝冷风不是。”
容衍坐在凳子上,一旁就是沉凉,房里有丝丝缕缕的沉香气缭绕在鼻尖处,不知是否那香炉里弥漫的香气,还是沉凉身上的,总之,有舒心的功效。
给他倒得水,他迟迟没有端起,只是目光灼灼,一直望着沉凉。
沉凉执杯,温热的雾气润湿了他的嘴唇,一杯水喝下,唇畔沾湿而显红润,像一朵绯色的花,有些,诱人。
但是目光下移,容衍就注意到了沉凉拈杯的手指处微微红肿,估摸是刚才烫伤了,容衍面色忽然严肃,夺过沉凉手上的杯子,抓住他的手,“你被烫伤了怎么也不处理一下?”
沉凉躲闪了下,抽回手指,慌忙站起身来,“又不疼,也无大碍,为什么要处理?”
容衍颇有些无奈,可他还是坚持着再次抓住沉凉的手带他来到chuáng边,“药呢?”
“没有。”
沉凉又想将手继续抽回,可奈何这次容衍抓的很紧,沉凉怎样也挣脱不了了。
偏偏两人的xing子都各自有各自的倔qiáng,容衍这会也丝毫不退让,“没有药的话,我就叫安阳去拿,反正一定要上药。”
“何必呢?”沉凉低垂着面容,细细软软的发丝流泻在脸颊两侧,遮住了神qíng,有低低浅浅的笑声响起,更像嘲讽似的,“这点伤也如此坚持,容衍,你是没有受过伤还是怎样!也是,你是大家公子,府邸上下那个不是视若珍宝,生怕病着了,伤着了,有个一点点磕碰也会让大家担惊受怕好几天!”
沉凉再次用力挣脱了容衍手中的禁锢,口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决绝,“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呀,我是个下人,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就这点伤,又算什么?比这个重多了的伤我不知道受过多少回,可是我没有时间理会那些伤口呀,等过几天再去看时,它也就自己好了,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沉凉举着自己的手放在容衍的眼底下,忽然抬头对视容衍的双眼。
平常中,容衍很少看见沉凉会这般模样的,面上瞧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可偏偏的,那双眼眸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水光波动,显得不再淡然,而是少见的激动。
反观之下,倒是容衍舒展开了原先颇为紧张的神qíng,眼底含着轻松的笑意,再次抓过沉凉挣脱出去的手,认认真真地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在意?”
一句问话,道出多少之前掩埋心底的喜悦悲伤。
两人面面相视,彼此间都各执一词,不知对方心中所思。
沉凉有些躲闪容衍的目光,他是个心思灵秀之人,这般qíng形之下,如若不是几岁幼儿,怕都知晓眼下之事。
唯有装作不知,也许就是最好的法子。
沉凉不言,独自垂眸。
容衍眸光湛湛,握紧了沉凉的手,“你是与别人不同,不同于在我心中所占分量。”
就是因为在意,所以不愿看见你身上带伤,哪怕一点。
“你相不相信,我有qíng于你。”
藏匿在心中以为永远也无法张嘴的话语在说出来那一刻却是无比的轻松,原以为可以将很多事装作熟视无睹,却发现怎样也办不到,因为‘在意’二词就像一根刺,驻扎在心底,然后愈加深陷。
qíng所起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泣一伤,从此,一往qíng深。
世间有qíng人,开始之时,往往不知心中藏qíng,只因彼此的言行皆能牵动自己的内心,惊觉之时,才发现早已沦落。
容衍抓住沉凉的手,一个用力,将沉凉带进自己怀中,不晓沉凉是否已被眼前事物惊愣,他的下颌搭在容衍肩头,心中有话,可是嘴唇张张合合,最终无一言吐出。
寂静,突然之间,屋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凑近了才知道彼此之间的呼吸如此沉重。
空气弥散着冷冽的气息。
容衍深深细嗅着沉凉耳鬓间发梢的气味,兴许是生病的缘故,沉凉身上徘徊着清浅的药香。
不知不觉,沉凉的耳根处烧红了似的,发了烫。
容衍将沉凉带出了怀抱,然后凝望着他,慢慢伸出手来,抚摸上了沉凉的脸庞。
他的脸庞带着冷意,微凉,纤长的眼睫之下,一双恰似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正回望着容衍。
不知那漂亮的眼眸中是否含qíng,容衍也早已没想太多,手指轻抚过脸庞,鼻梁,落在了嫣红的唇瓣处。
低头,盼想已久的念头在今日终于实现,容衍吻住了沉凉,在他知qíng且清醒的qíng况之下。
一瞬间,沉凉睁大了眼眸,双手捏紧了容衍的衣裳,他好像已经弄不清眼下是怎样的qíng况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肌肤上,带着疏散不开的热意,容衍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齿jiāo错间,湿热的触感迷乱了两人的神志。
可是,容衍不知,沉凉一向不喜他人过分亲密的触碰自己,所以他更不会知,沉凉后来为何会挣扎。
*** ***
正当qíng深处,沉凉开始感到自己逐渐喘不过气来,透过朦胧的眼fèng看去,眼前之人的面貌模糊不清。
以往掩埋心底的记忆开始如cháo水般袭来,带着肆nüè的疼,仿佛眼前人与那个记忆里丑恶的嘴脸开始重叠。
酒水滴滴答答落满一地,那人不顾他的挣扎,用力地按住他的双手,一张臭烘烘带着酒气的嘴直接就亲上了他,他哭喊着甚至求饶,却也换不来那人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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