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绕_禾禾弥尔【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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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凉——
公子嘴里可是唤得此名?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但是那位故人已经尘封在他心中,变得渐渐模糊,如果不是再次听到公子的呼唤,他怕也快忘了……
藜感受到容衍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就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生怕破了碎了,藜倏然醒过神来,眼神逐渐清明。
什么故人,世间广阔无垠,同音之人多之又多,或许只是碰了个巧呢。
再说,可怜自己都来不及了,何须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事。
容衍嘴里叫唤的名字听着深qíng,却也不是他,藜微微叹气,还是忍不住出声喊道:“公子,是我,你现在醉了,扶你上chuáng休息可好?”
耳旁传来与之不符的声调,容衍刹那间从另一个世界抽离,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画面,心中思念入骨的人也转变成了另一人的面貌,瞬时,容衍呆滞了会,愣愣望着藜的样子,忽然反应过后,脸上出现狰狞之色,容衍站起身来,用力抓住藜的手臂将他拖到软榻边,随之推倒在被褥上,容衍眸子里似乎发了红,双手紧紧与藜十指扣住,嘴里低声咆哮,“你说呀,你为何不能喜欢我,说啊!!”
语音刚落,容衍就堵住了眼前人的唇,发烫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肌肤上,唇齿之间带着弥散不开的酒香,酒香不知是否晕红了藜的脸颊,藜轻哼了一声,伸手悄悄环住了容衍的腰,嘴上渐渐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容衍的手慢慢从藜的领口处探入,摸着手下细腻的触感,最后停留在细瘦的腰肢处。
又不知怎的,qíng到深处的容衍忽然停下,继而埋首在藜的脖颈处。
一会儿,藜便感受到有湿热的水珠滴落在他的皮肤上,容衍喃喃自语,“不一样的,你怎么会是他,不可能是他呀……”
沉凉怎会如此乖巧,任由他胡来?自欺欺人又有何用,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嗤笑着自个,不知不觉中,眼角溢出的泪花缓缓淌落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当初在写藜这个人物时,我就很喜欢他,可是文笔渲染的不多。

第19章 十九

翌日,清晨,没有阳光,天空之上,yīn霾堆积。
昨日夜里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像被撕破了的棉絮。
早日起来,大雪止住,遥望四周,皑皑白雪,小路上全是堆砌着一层厚厚的雪,一脚一小坑。
古府小楼中,安阳端着药敲响开了沉凉的房门,稍等片刻,无人响应,安阳又敲了几下,“沉凉,在里面吗?”
依旧无人应答,安阳试推门,发现从里并无锁住,于是推门而入。
室内昏暗,寂静一片,起初安阳以为沉凉早已起chuáng出去了,可想想,也不应该,天寒地冻,加上病患在身,又何地可去?
安阳将手上的药碗放在桌上,找寻到火褶子将蜡烛点燃,随即,室内亮堂,安阳寻光望去,发现沉凉可不就在内室的chuáng铺上,安阳被吓一跳,安抚了心神,埋怨起来,“沉凉,我可在外边敲了许久门,你在里边倒也应一声呀,还以为你出去了。”安阳端碗走近他,可发现沉凉睁着双眼,眼神放空盯着前方,神qíng看着也没jīng神,倒是一头乌黑细软的头发还略显光泽,脸色、嘴唇皆是素淡苍白。
安阳瞧着,又不放心了,怎的昨夜还褪去了温热,莫非今日又复发起来?这可是好,昨日公子就叮咛嘱咐道,务必照顾好沉凉。
啧,一个个都是小祖宗。
安阳伸手探额,感受到余热尚存,说道:“你现在病还没好全,赶紧喝了这药。”于是端碗递给沉凉,沉凉听声才惊觉,身旁有人过来了,缓缓瞥目,看着安阳。
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全然无神,空dòngdòng的,仔细瞧着,含有伤悲,颇为凄厉。
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两日为何大伙都如此不对劲了?安阳着实纳闷。
沉凉盯了一会安阳,就推开了那碗药,开口的声音不似以往清澈,仿佛疲惫至极才有的低哑,“我想去找公子。”
“什么?”好半响,安阳听着这句话,不解其意。
“我想去找容衍!”
这会沉凉说完了这句话也不管安阳反应如何,就直接下chuáng,鞋袜也来不及穿,赤着脚踝踩在地上只觉寒气入骨。
“喂。”这下安阳倒是手疾眼快,赶紧把药放在一旁就拉住了沉凉,“别找了,公子打昨日下午就没在府上,夫人早就派人去寻了。”
安阳的话才落下,沉凉就仿佛被定身了一般,原地不动,安阳劝阻着他去chuáng上边,别再着了寒气。
沉凉的神qíng已经有些麻木了,愣愣转过身任由着安阳扶着上chuáng,嘴里却还念着,“那又能去哪里呢?”
安阳老实答着:“我也不知道公子会去哪里,你也别担心了,说不定公子等会就自个回来了。”
“呵。”沉凉这会却是恍过神来,话里道不尽的薄凉,“他回不回来与我何gān?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何事?”
“这——”安阳一下确实答不上话了,怎么这会沉凉与之前判若两人,先前还说找公子来的,真是把他弄糊涂了。
沉凉话落下,随即又走到chuáng边躺下,拉扯过厚实的棉被遮盖住自己,整个人卷缩着,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走吧,药搁桌上就好。”之后就无声响了。
安阳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脑袋,听话将药放下,“你可记得吃,冷了就不好了。”说罢就准备走出屋子,可没想到的是,出门时迎面走来一人,近了些才瞧仔细了,竟是他,沉吴——沉凉的父亲!
安阳虽是疑惑,却也马上拱手问好,“怎的今日闲qíng,沉花匠来此可有何事?”
沉吴天生一张小人面相,印堂狭窄,两腮无ròu,尽管此刻是笑着的,可是那双吊眼梢总让人觉得刻薄。
“我今日听得沉凉病了,心中担忧,便前来看看。”
安阳暗里嗤之以鼻,面上却不表露,于是随便与沉吴念叨了几句,就匆忙走了。
沉吴见安阳一走,嘴边的笑声便戛然而止,眼中jīng光逐渐扩张,两手拍了拍衣袍,翘着下巴敲响了屋门。
沉凉闷在被中,以为是安阳又回来了,说了句“推门就是。”
沉吴在外听见,换上一嘴脸的笑容推开了门,“儿呀,是我,听说你病了,心中牵挂,特来看看你。”
沉凉愣了,眸子一暗,手不自主地拽紧了被子,反应过后,马上便是掀开被子,脚踩地上,向门口迅速跑去。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快些锁上门,可无奈,来不及了,沉吴早进来了一步。
沉吴身体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投落下一片yīn影在沉凉瘦弱的身子上,沉凉肩膀微微颤抖,瞳孔莫名放大,发了白的嘴唇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一切,皆是因为看见了沉吴。
他为何会来这里!!果真也是巧了,前不来后不来,偏偏挑在此刻,以看望为由!
沉凉心中告诫自己要万分冷静,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伸出了手,指向门外,“出去。”因为尚在病中,声音听着也是虚弱。
倒是沉吴咧开嘴,故作怜惜道:“儿呀,我想你万分,听说你病了,心中伤感,马上就过来瞧你了。”
哼,想我?关心我?来看望我?可笑呀,沉吴这厮还会这套。
沉凉似乎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嘴边冷冷讥笑着,指着门外的手微微发抖,怒目瞪圆盯着沉吴,“再说一遍,出去!!”
沉吴不退反进,步步靠近沉凉,沉凉步步后退。
说话间还试图触碰沉凉,沉凉一个激灵,用尽力气趁着沉吴还在门边,立马狠狠踩了沉吴一脚,然后使了劲将他推了出去,沉吴虽吃痛,可也反应快,面上伪装的慈爱瞬时成了yīn狠,“老子来看看你,你还反了不是,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当初喂了豺láng,也好比如今在这反抗老子来得qiáng。”
沉凉卯足了劲,细密的汗珠布满额间,一口银牙紧紧咬住,使劲把门合上,cha上了门闩。
沉吴在外yīn狠狠地叫唤着,不停的敲打着门。
沉凉在内大口喘气,眼里是藏不住的厌恶,待气息稍稍平复之后才冷言对沉吴说:“方才你在来的路上可是遇见安阳,安阳告知与我,公子约莫还有片刻便会来我这儿,到时见了你对我如此,定会袒护我,而怪罪你,还不快走。”
府里早些前,就有传讹说,公子很是宠爱一位小厮,吃穿住行无一不是按最好的来,甚至还说他就是公子偷偷在小楼中养着的娈宠。
人道:“貌相如何。”
见过的人唏嘘不已,“的确极佳。”
想来,沉吴必是听说了这些,所以在门外瞎嚷嚷几句,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沉凉贴着门板,背脊缓缓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贴耳听外边的声响,渐渐消失。
门fèng透进光线几许,打在沉凉侧面,沉凉眼里愈发湿润,在光线中,显得亮晶晶的。
方才,就像经历了一场劫难,而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心有余悸。
而比余悸而为恐怖的,是恨——
恨沉吴,为何不早些死去;留在世上,枉为人!

第20章 二十

这日下午,没有等来公子回府,反是传来另一个消息。
近水楼的杂役带着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佩敲开了古府大门,告诉守门的家仆,府中公子歇息在楼中,因身上未曾带够银两,特意给此玉佩做凭证,令我来府中取得银两。
消息先是传到徐氏哪里,徐氏先是大怒,后又平静,不知作何想,谴派心腹前去送银钱。
府中之主是老爷,因前些日子被朝廷派遣去南下巡查水患之事,归期未定,所以府中大小事皆由徐氏掌管。
所幸老爷不在府中,不然容衍定当被严厉惩罚,这是丑事,尽管此事在一时辰内传遍府邸,可由于徐氏告诫,大伙都闭紧了嘴,但毕竟事已传开,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里嘲笑。
当沉凉知道这事时,还是从安阳口里听得的。
安阳说出来后,再三告之,切要噤口,不然夫人知道,严惩不怠。
沉凉听了,表qíng没见多大波澜。
只是不知噤口有何用,安阳告诉他这件事,估摸他算得上是府里最晚知道的人罢了。
他不骄不躁,反问安阳,“公子为何要去近水楼?”
安阳摇头,也不见得多惊讶,“以前公子也去过几遭,只是都不曾过夜,这会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贪玩。”
贪玩?玩乐。
后来安阳走了,沉凉一个人静静的趴在桌上,桌上放着药碗,碗中冒着热气,氤氲着白雾。
沉凉浅浅笑了,他将手指伸进药水里,一圈圈的搅拌,感受温热。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窗fèng隙中钻进冷风,渐渐使药冷了。
药冷了,加热便可,可药xing就不复之前。
若心冷了,还可以再度回温吗?沉凉不知道,他只在惊诧眼眶为何湿润了。
眸子里水雾弥漫,继而泛起波光,然后一颗一颗水珠,似三月雨霏霏,淅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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