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均冷哼,“无论如何,王家在这事上孬种,连自己人都保不了,怎可能顾外人死活。而且王家这支嫡系差不多要换了,那么些公子,没一个入仕出息的,朝中全仗王中书。”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官场凶险,一步踏错就粉身碎骨。”
郑凤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节南心想,王五,王九,王十二,至今那种看似名声远扬却始终差仕途一步的骄傲文人状,难道是因为王七而凉了入仕之心,故意不考官身?王家对时政朝局的关注可不是一点半点热心,只不过全变成王中书的关注了!
乌云重重的思绪,突然让一道明光穿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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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晚没码完第三章,这时候才完成,今天绝对三更。(未完待续。)
第222引 深秋问chūn
横山裂垂壁,一线天水悬神剑,yù斩江。涛高仗làng寒,钟馗恶脸实暖心,俗难辨。
已让李羊的人护在舱中不少时候的王楚风,只能看那身大红袍在船头得意飘扬。他心里说不上的一种滋味,自惭形秽,或五体投地,或羡慕非常,但觉人生就当如此痛快活着!
李羊进舱来,仍戴面具,“七姑娘说接下来大概有一场好戏,问十二公子要不要一起看。”
李羊正儿八经传着话,心里歪想,嘿,原以为六姑娘七姑娘不过逞口舌之qiáng,想不到引得安阳王氏子弟跟在俩姑娘后头跑,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楚风毫不犹豫,戴上兔面就大步走出船舱,眼见柒小柒侧坐船橼之上,一手缠着缆绳,大半身体晃在船外,神qíng悠悠自得,一看到他就不吝大笑,丝毫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但又不缺娇气柔气,十分自然。
“十二公子,我刚才看到小山上了你家那艘船啦。她能蹿得像猴子一样,九公子肯定也没事。”
眼看节南落水,柒小柒虽然记着节南的嘱咐,没有冲动杀上去,但也并没有撤离,只在那三条快船上的汉子爬上贼船后,稍稍拉远了一点距离,仍然跟着。
柒小柒也是练家子,眼力绝对不差,又盯得那么紧,瞧见节南极快的身法。
“小山姑娘既然没事,为何又回船上去?那船分明让**的船拖着。”王楚风对自家兄弟其实没那么关心。怎么说呢?总觉得九哥不是简单淹淹水就能丢掉命的人。
柒小柒答得溜串,“九公子差使人,又让小山替他跑腿去了呗。”
王楚风突然想起九哥怎么都不承认拿他的玉佩给小山姑娘,心念一转,问道,“可是我九哥将我的玉佩jiāo给了小山姑娘,作为给孟大将军的凭信?”
柒小柒想都没想,“啊?这事你可别怨九公子,是臭小山怕九公子耍心眼,让我借了你的玉佩,说十二公子的家族玉佩更具信用。对了,上回孟长河回都,私底下见了你和你二伯,还给你没有?”
王楚风苦笑,料不到事实竟是如此,而且小柒连他们和孟大将军的私下会见都知道。从凤来出发,到了今日,这对姐妹已完全颠覆他对她俩原本的认知。
他原以为小柒是个医术高明,顽皮却善良的姑娘,现在才知小柒还是个武艺高qiáng,看到qiáng盗不眨眼的姑娘。
“小七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王楚风一开口,心里有点诧异。
他总是君子模样,实则因为君子之jiāo可以淡如水,君子之jiāo可以敬若宾,意味着他即便不对别人寻根究底,别人也只当他君子,而非他傲慢无礼,没兴趣深jiāo。
他看似能呼朋唤友,身旁随时热闹不凡,但他不曾关心过任何人。
一切出于礼节。
然而,王楚风问小柒究竟是什么人,几乎脱口而出,诧异的同时,明白自己是很希望多了解小柒一些的。她是个率xing,却绝不是任xing,真我,却绝不是蠢我,大剌剌之下出奇细致,可以轻松对话,却非空dòng无物的人。
“我嘛——”柒小柒的眼本是尖枣杏仁,被脸上的ròu硬生生挤小一圈,只有特意睁大,才能恢复原有的灵气,但这会儿搞怪得挤眉弄眼,福娃娃般喜气感,“是探子。”
王楚风怔住,“探子?”
柒小柒双掌捂嘴,一副糟糕说漏嘴的模样,“十二公子能不能往后退几步,不要靠我太近?”又好似自言自语,转过头去嘀嘀咕咕,“按说虽喜欢看俊哥,也没见过像明琅……这样的,比刑具还有用,一下子能拷问出真心话。要死了,又要被臭小山骂了。”
“小七姑娘?”王楚风哪儿能装没听到。
柒小柒突然站起来,“那是什么声音?”
王楚风只听到làng花声,呆看小柒高高站在船橼上,仅用一只短踝靴子勾住凸出的船头尖,他自己却站都站得踉跄,真不知这姑娘如何做到身轻如燕的。
说时迟,那时快!
嘭!啪!嘭啪!嘭啪啪啪!嘭嘭嘭啪!
江面突来一阵比làng声还吵的声音!
“快看!快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柒小柒一脚勾船木,一脚就着船橼蹬两记。
王楚风也来不及感叹了,但朝小柒手指的方向看——
天江苍色之间,无数金球从自家船坊上升起,哧溜溜滚开旋花。同时又有一股墨浓的烟,仿佛巨大树gān从船里长粗,噗噗噗在空中开散成粗枝细枝。金球一碰到白帆,白帆就着起火来,火势速蔓,却不是乱窜,反似那棵墨黑的树四处张出了红叶。
王楚风看过烟花。
烟花不稀奇,但此时此刻这烟这花,平生仅见!
那颗墨树发红叶的异象,只停留了一瞬间,仿佛是老天的无心成就。
一瞬间后,就让江风chuī糊成浓雾。
然而,太惊艳,镌刻入心!
王楚风不由道,“老树发枝叶胜火,莫道秋红不比ch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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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发枝叶胜火,莫道秋红不比chūn。”
王泮林望着那片已让江风chuī糊的灰烟,淡眼诵出两句诗。
书童也让方才的奇妙烟花弄傻了眼,但一听诗词就喃喃道,“这是描白名画《深秋问chūn老》。”
“不是。”王泮林目光幽远,一抹浅笑,“不过你都能看出来,马成均应该也能看出来,那我的心意就送到了,大好。”
一旁堇燊,双眼铮铮惊讶。他虽是武先生,早年也被迫记过名书名画,《深秋问chūn老》由马成均所作,曾引发过一轮白描风cháo。
但让堇燊惊讶的,是王泮林!
能用烟花造出《深秋问chūn老》意境的这个人!
是人才呢?是神才呢?还是鬼才呢?
“堇燊,你不会缩骨功,眼神总比普通人好吧。看到小山姑娘跳水了么?”自觉什么才都不是,王泮林就怕看错桑节南是练武奇才,把他那句“听到第一声爆响就跳水”的话漏了。
再迟,就太迟——
轰隆!
连声惊天震响!
舫船四处炸开,木板碎成渣,连同无数小黑球,一起冲击前方**大船,不但将船身炸开几个大dòng,更有船上的人惊喊“地老鼠”!
转眼间船上四处窜起黑烟,三桅帆布皆着了火,爆响声接连不断!
王泮林双眼一瞬不瞬,渐渐,被火光全部填满……(未完待续。)
第223引 拾伍状元
江cháo仍可闻。
节南突睁开眼,先感觉自己全身疼,然后发现身处一间陌生船舱之中。
她不由惊坐,调息一周,知道功力未失才放心,随即看身上——
原来的衣物已被换掉,这会儿穿鹅huáng裙,裙边绣着一圈杜鹃花,质地轻软贵美。
“姑娘醒了。”
一道身影从屏风后悠然走出,兰亭序羲之字高腰唐裙,牡丹髻,扇骨碧玉簪,对节南浅浅一福,“姑娘莫惊慌,妾身名唤月娥,主人姓延,乃正经人家,不过船至迷雾边缘,看到姑娘趴着浮木不省人事,我家公子就让船夫将你救了上来。”
节南开始回想。
姓王的,排九的,用一船烟花炸沉两条船,要不是她亲眼瞧见,亲身经历,说出去只怕被人当成疯子!
烟花?!
真亏她信他!
虽然这也怪她没听他的话,第一声爆响的时候没有马上走,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qíng势不由人,她又不是书童那种乖孩子,不可能任王泮林说动一寸,她就动一寸的……
好吧,要是小柒在,肯定又有话要说了,说她心眼多,说她乱动脑。
无论如何,她跳江的时机以为拿捏得不错,“观赏完”天空长出了墨树红花,“观赏到”可爱地老鼠到处纵火,哪知道地老鼠会变成疯老鼠,从一条船炸上另一条。她游得好好的,突然砸下好多木头板,为了把旁边的人推开,大概就被砸到了。
“听船大说这片江面有奇异迷雾,一旦在里头迷失方向,不小心闯进**猖獗的水域,可能xing命不保。看姑娘这般láng狈,莫非……”月娥待问。
节南抢问,“我的衣物……”
“是我帮姑娘换的,姑娘原本的衣物都在这儿。”月娥施施然撩开一面帐幔,露出衣架上的风铃花裙。
节南瞥过,见腰带完好无损挂着,暗暗松口气,笑着起身,“多谢——”右肩抬不起来,疼得她咬牙闷哼,但她xing子qiáng韧,照样站直了,“劳烦你带路,我想亲自向你家公子道谢。”
月娥瞧在眼里,也不阻拦,谨首道是,转身往舱外走。
白帆一张,方船四平八稳,连带江面都似陆地一样,给节南脚下结实之感。
舱顶一层望台,四面芦苇帘子,一面卷帘。一位锦衣男子,大约二十有余,肩宽腰窄天地阔,烈眉亮目日月浩,相貌堂堂,正读一本兵法。
月娥轻唤,“公子。”
延公子抬眼,见月娥身后的节南,神qíng朗然慡直,“姑娘醒了。”
节南上前作礼,“谢延公子相救。”
延公子请节南坐,吩咐月娥上茶点,才问,“姑娘若不介意,可否告知姓氏?”
节南疑心不是随时随地瞎冒,其实总会有些平常人不在意的细小凭据,所以这时不会无凭无据乱猜船主人的善恶,人乖她也乖。
“我姓桑,家中行六。”
“在下延昱,从同洲过来,正往都城码头,不知桑六姑娘想在哪里下船?”不问节南落水的原因,只问她打算哪里下船,延昱显然很懂得女儿家不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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