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啊!转眼我纳某人也年过半百啦!”纳洪再放声道。
听闻宗主如此说辞,殿中自然响起一片应和之声,皆是一众人奉承宗主英武不减,霸气更增的言语。
纳洪不为所动,哈哈豪笑,再道:“众位团结,是我纳某人最为欣慰之事。有众位齐心,我法器宗必然欣欣向荣!”
殿中众人受到鼓舞,自然血脉贲张,个个附和,有宗主带领,法器宗必然其利断金之类,言之凿凿。明萨和仍述看着周围群qíng振奋,心想,看来这纳洪平日里笼络人心,做的是十分到位。
“好,好,好,”纳洪眉眼尽是满意微笑,连说了三个好字:“今日只当是我法器宗家宴,勿须客气,众位且入席吧,请!”
众人一并应着,也是谦恭地等到宗主走到主座之后,坐定了,再次伸出手来,示意大家入席,其余人才纷纷按照侍从的指引,入了自己的席位。
入席之后,席间便涌上来一队队祝酒少女,伴着帷幕之后的奏乐班子弹奏的曲调,她们扭动腰肢,轻歌曼舞,漫步祝酒,再添美景,不胜娇媚。
宴席之上,堂中众人,纷纷携带家眷向纳宗主拜寿祝酒。拜寿之后,再向蓝风和琴瑶祝酒,为他二人接风。一时间觥筹jiāo错,笑逐颜开,殿中好不热闹。
第三六四章 水墨才子
宴席半酣,纳允已然酒酣微醉,顶着一张暗红色的厚嘴,此时也站起身来,向仍述和明萨敬酒。此时,在这些纷繁才子之中,陪在纳允身边的绿漪显得格外美艳。他二人你侬我侬,似乎毫不避讳绿漪的身份。
早些时候,听闻纳允前几年已经娶了一位夫人,可那夫人身体不好,不过两年,未曾为纳家生出孙子,就已香消玉损,不在人世。
自那之后,纳允便声色犬马,与圣京的歌女舞女十分熟络。纳宗主似乎也见怪不怪,不再责难他。
所以,像这等为父亲祝寿的重要场合,纳允都可以带绿漪前来,纳家的家风还真够豪慡。仍述一面应着酒,一面在心中暗暗想道。
眼见殿中已经酒酣,丝竹歌舞也已经轮换几番,不绝于耳。绿漪弱柳扶风般站起身来,嫣然笑着,娇俏地迈着步子,走到正中,向纳宗主俨然下拜。
“宗主大寿,绿漪不才,也带了亲自调教的一班舞女,特献给宗主及众位贵客一个惊喜。”
绿漪一静一动都是十足的美人,她方才一起身,便牵动了众人的神经。此刻再听了她的话,众人更忍不住好奇。
圣京之中,富家子弟们看惯了舞女之舞。虽也各式各样,为讨欣喜,花样百出,时常翻新,可也谈不上惊喜。故不知绿漪所言,这些舞女能带来哪般惊喜。
仍述此刻却不这么想,看着绿漪脸上魅惑众生的微笑,仍述心中悚然下沉。那种感觉,仿佛是深山之中的古寺,夜半敲响寒钟,令人肃然,又令人警醒。
不知为何,这女子的笑,竟然能让自己产生警惕。看到她嘴角的莞尔,仍述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完成任务之前,他们往往是这般笑里藏刀的。
仍述思虑着,无意间看向小魔头,却见小魔头也正看向他。她眼中的qíng绪,仍述懂得。难道,小魔头也对绿漪的惊喜有所猜测?
仍述还在思虑着,绿漪已经在一片好奇之声中求得了宗主的首肯。她扬起双手,丝滑的绿袖便滑落几分,露出她白皙动人的小臂。
两声轻快击掌声响彻大殿,瞬时从堂后走上来一队侍从,这队侍从共同抬着一个偌大屏风。屏风为特制,双层间有隔fèng,要比一般常见的屏风更厚更实。
但这屏风之上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景物点缀。
见到众人都探头探脑,迷惑不已,不知这费尽心思准备的白色屏风是做何用。这时,绿漪再走到屏风前,不疾不徐地开始解释。
“这屏风是我命人特制。屏风有两面,待会儿,可由我班中画工分别作画。画毕,我这一班舞女,可一面起舞,一面将两幅画作绣为锦色。”
听毕绿漪的讲解,众人都在戚戚而语,似有不信之色。就连纳宗主也露出不愿相信的神qíng。
在屏风上刺绣,本就比在绣撑上刺绣更有难度,何况要一面起舞一面刺绣,这如何可能?
看到这些质疑的神色,绿漪眼中的骄矜之意更甚,那一眸一笑似乎是说,若非如此,又岂敢称作惊喜?
再嫣然一笑,绿漪再次轻启桃唇道:“众位贵客莫急,我们且看上一看。看是我画工画的bī真,还是舞女绣的出神?”
听她此说,众人已经被吊足了胃口,摩拳擦掌,急不可待地等着看好戏上场了。
绿漪看火候已到,便向堂后递了个眼色,从后面便走上来两个文雅气质的长衫男子,嘴上衔着些清傲的笑意。
无疑,这便是两位画师。
在画师之后,再走进来两个男子,抬过一张方桌,桌上放着砚台和彩墨。这便是要开始挥毫泼墨了。
两位画师已经走上前去,各自站到屏风一侧,准备等人研墨动笔。殿中酒意正兴的众人,也都瞪大眼睛翘首以盼。
“等等。”高处,突然传来一个浑厚威严之声。
众人一并朝高处看去,只见纳宗主眼中含笑,他顿了顿说道:“绿漪姑娘,此际可是要作画于屏风?”
绿漪见宗主突然打断,似有些惊讶,但她仍然嫣然笑着应道:“宗主说的正是。”
“既然是惊喜,那老夫也在这惊喜之上再添一喜,如何?”那宗主沉稳地笑着,语气似是询问,却已不容置疑。
堂下众人一听,自然纷纷附和叫好,宗主要添,必然可以。宗主觉得惊喜,那必然就是惊喜。
纳宗主哈哈一笑,满意地道:“我这里倒是也有一位画师,想给你推荐,不知你意下如何?”这话是对绿漪所说,但却不待绿漪回答。
绿漪还未颔首,纳宗主便自顾继续道:“众位有多少曾有幸,亲眼见过费公子现场挥毫作画?”
殿中的大多数人都微微摇头,摇头间也明白了宗主口中所言画师是谁。正是法器宗四大家中,最为儒雅的费家大公子,费斯。
素闻费斯三岁即可作画,五岁所画之物,已灵气bī人,令成年画师叹服不已。此人更是生得清风潇洒,俊雅不凡,人谓神仙中人。
“费公子,你意下如何啊?老夫倒是很期待一睹你的笔墨横姿啊!”纳宗主缕着胡须,眼中含着期许神qíng,向殿中远处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明萨随众人一同看向那个传说中的费公子。
只见那人已经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起身,不羁地挥着衣袖,行走间也是潇洒疏朗,吸走了所有人的瞩目。
明萨愕然。
这不正是,刚刚在宴席开始前,坐在殿中角落的那位俊秀公子吗?看他气定神闲,神qíng潇洒的面容姿态。他名列名贵宗族,却毫无驱利之色,双目清澈,眉宇浩然。此刻,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杏色折扇,更增添了些淡然清雅之色。
费斯悠然走上前来,对着纳宗主恭然下拜,缓缓道:“蒙宗主不弃,费斯怎能推辞?便再次作画一副,与大家消遣,也算为宗主助兴。”
“好!老夫拭目以待。”纳宗主大手一挥,灿然说道。
第三六五章 舞墨绣苑(一)
纳宗主突发奇想,要让费公子在其中一面屏风上挥毫泼墨,绿漪也不得排斥。
她见费斯已欣然应下,转而便展袖阔步走上前来,准备在这屏风一面之上即兴作画,绿漪嘴角的笑意有些牵qiáng。她却尽力掩饰着,对其中一个画师施个眼色,那画师便退后几步,只留一个画师在此,在费斯对面的屏风上作画。
绿漪再对两个侍候研墨的侍从吩咐一声:“还不快给费公子研墨伺候!”
两个侍从忙应着,低头仓忙为费斯研墨。
“且慢!”
这时,费斯却又说话了。如此,又被打断,绿漪的嫣然笑意有些消减,她向费斯看过去,直接问道:“不知费公子有何指教?”
对纳宗主,绿漪自然毕恭毕敬,生怕不小心开罪了半分。但对费斯,她并不是十分惧怕。至少,她绿漪在圣京长袖善舞此多年,还是有些背景支撑的。
费斯宛然一笑,缓缓说道:“既是为宗主助兴作画,怎可使用普通毫墨?”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他座位身后的侍从,命令道:“去,将我的古珪墨取来。”
古珪墨,那可是珍稀石墨,不仅十分珍贵,而且真墨难寻。
据说古珪墨,高处坠落仍不散,用作利器可断木。异香传千里,可醒心提神,丰神qiáng体。是一般府邸中人望而不可及的。
那侍从得了费斯的令,立即转身去取墨了。费斯要为宗主献画,又十分讲究,绿漪自然不能说什么。众人也都纷纷期待,想要有幸一闻古珪墨的香气。
不一会,费斯的古珪墨便取了来,果然是擅通书画的极度讲究之人,心爱的古墨都随身带着。
这时,留下的那位画师上得前来,对要撤换掉旧墨的人道:“鄙人便用此墨作画,不必换了。”
换墨的侍从有些犹疑,抬头看向宗主,再看向费斯,似在等待吩咐。费斯忙道:“我并无它意,若兄台不弃,作画之人皆为知己,你我当共用古珪墨。费斯怎可独用?”
那画师有些犹疑,但又不好拒绝,便点头应了。
但仍述和明萨能够清晰看到,这时,绿漪的眼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瞬即,她用眼神扫视了那两个研墨的侍从一眼,见他们已经冷汗涟涟,绿漪眼中似有不屑。
此刻,仍述倒有些敬佩宗主纳洪了,他这看似突如其来的兴致,却无意间打破了绿漪原有的所有安排。
画师换了,水墨换了,虽是无意,但谁又能肯定,他不是有意呢?
看向纳宗主微眯的双眼,眼中现出期待的喜色,这是他的寿宴,也是在纳家府邸,他不愿多事,所以一切要万无一失。
纳宗主此刻的神qíng如常,众人的反应如常,一切平静如常,但仍述和明萨心底却觉得,这平静之中暗藏波澜。
古珪墨放在桌上,两个侍从刚要伸手去研墨,绿漪却轻启莲步,走向那放置砚台的方桌。一面走还说着:“难得费公子有此雅兴,要将古珪墨展示给大家,这研墨之人也不该是粗鄙了的。”
她巧笑盼兮,环顾众人,眼中媚意要将所有人迷倒:“就让小女子亲自来为公子研墨吧。”
说着,绿漪已经拉起袖口,手翘莲花,轻盈地在墨盘中研磨起来。随着她手势的转动,那古珪墨的芳香已经飘散开来,果然清新舒慡,dòng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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