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燕州归顺了菀陵,青城和菀陵的局势又如此紧张,万一哥哥一时担忧过度,她可就走不了了。
“万事小心!我会跟你青鹘(hu)联络,记得回信!”明奕心中怎知妹妹这不是骗人的谎话,她脑袋里勾勾弯弯有主意的很,怎会没打算就出走。
青鹘是用来传信的形似老鹰一类的猛shòu,擅长长距离迅飞,青蓝色羽毛短尾。
但她不愿说,就更说明是去有些危险的地方,这丫头,何时能让家人省省心。
父母年纪越来越大,父将作战时的旧伤复发也更加频繁,唯独宠爱天赋灵气的小女,而小妹何时才能长大?
“知道啦。”明萨欢快的应着,已经骑着马儿小跑开去。
明奕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的身影,心想也许给她找个好男儿许配了,她便能安定些?
最近父亲看中了日月军中最勇猛的少年将军博忽,也暗示过明萨。可那小妮子仗着自己聪慧绝伦,偏撂下话说,只要他比我聪明,便可以考虑!
哎,这妮子实在让人头疼。
明萨跑的远了,不忘回头看一眼,见哥哥居然还站在门口不肯回去。
隔着太远的距离,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长袍和披风在清晨的风中飘来卷去,竟有些莫名的苍凉。
不知为何,明萨第一次心生不忍,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转过头去,明萨平复自己不舍的心qíng,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何必如此伤感。大不了从青城回来,多陪陪家人就是了。
第七章 朔风凛凛
一路马不停蹄,来到青城的边界,那一派明萨期盼已久的雄阔画面就尽数入目。
青城地居北方,本是chūn色盎然的节气,这里却依然霜天无际,huáng云衰糙,古木连空,乱山无数,尽是广阔荒寒之景。
抬眼远望,更有万壑千岩,气象阔大,那凄怆奇丽之美竟难以言喻。
明萨换上一身西域男装。
化名格木,这是西域最为普遍的名字,站在街上唤一声,估计能有十个八个的回应。
在燕州家中的这些天,她早就里里外外给自己在青城的日子谋划了一遍。
一开始不熟悉青城人事风俗的她不可能冒充青城人,太容易穿帮。拌成青城敌对势力的菀陵人或者燕州人更是死得快,那么她唯一熟悉而又没有危险的身份就是西域人了。
而且为了行事方便,她女扮男装,拌成西域商人方可万无一失。
明萨在青城边界的驿馆里暂住了两天,便不愿继续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住下去,青城本来就地广人稀,边界处更可谓是荒无人烟,也就是这家驿馆住店买马的人会多一些,再就是离驿馆不远处的一个小市场,人们会在那买卖一些生活必需品。
来青城为的就是体验风土人qíng,这连人都见不得几个,如何体验人qíng。
不过在边界暂住,明萨也有自己的打算。首先是在人少的地方,摸清青城人的生活习俗。然后置办几身青城男儿的衣袍,大概掌握个四五分,就可以去青城皇城周围人群密集居住的地段闯dàng了。
青城的房屋是用胶着的huáng土和石块修葺的,外观是有棱有角的长方型。
并且巧妙的一层一层套嵌着,从外向里渐次缩小,站在最外面望进去像是无限循环,看不到尽头一样。
一路走来,明萨惊奇于青城地貌和风格的奇异,更加期待青城的皇城是什么样子。
青城地貌花糙稀少,但树木高大无比,尤其树根十分奇特。
大多树木都是多根植物,多条jiāo杂的树根粗壮硕大,在地面上也能露出近乎十米的树根,它们盘绕着延伸向地下的huáng土里。
最古老的一些原著居民就是在树根之间的fèng隙中建造房屋的。
而壮硕的树木也似乎都将jīng华给予了树根,树叶稀少。
但可喜的是这里的蓝天很壮阔,不论你站在哪,只要抬起头,就仿佛能接触到天际一般。
或许是因为青城之地的上古jīng气遗存,这里的土地极其适合树木的生长,又极度不适花糙的存活。所以,才有了二十年前青城灵树的生长。
据说菀王朝还未分裂时,驻守在青城这片土地的人们,最初并不习惯于这里的气候和生活习俗。
但是他们没有qiáng令废去原著居民的习俗,而是顺其风俗,这何尝不是一种独有的特色。
况且,青城的地貌、资源和气候本来就和菀陵相差甚大,qiáng行修建菀陵一样的宫殿和瓦屋只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等明萨忍不住好奇,策马来到青城皇城附近,远远的望着那天外来客般的巨大建筑,令她十分叹服。
青城皇城矗立在远处的山上,山脚下环绕着至深至宽的护城河,护城河上横跨着至宽至高的石桥,城墙和城门也雄伟称奇。
青城人对他们的皇城十分崇敬,甚至他们将皇城的建筑和神明相联,和太阳的无穷力量相联。
有着规则横切面的层层嵌套状的皇城宫墙,几乎每个横截面都可以接收到太阳照she的光线。
这样,无疑就让最终照she到地面的太阳光芒变得更加漫洒和耀眼,也让皇城的建筑自带金光,奕奕闪烁。
这皇城像是光芒的化身,是青城建筑风格的登峰造极。
半月之后。
鬼灵jīng的明萨便用一套西域孤儿出身,初来青城想谋份差事的谎话,瞒过了很多青城人,还骗到了一份报酬不错的差事。
刚来到青城皇城周边的明萨,起初住在一家驿馆,吃吃玩玩闲逛游dàng,感受青城粗犷的吃食和豪慡的民风,去周围人家的嫁娶庭宴上蹭吃蹭喝,去附近百姓的祭祀仪式上凑热闹,没几天兜里的银子便有些局促。
根据她多次闯dàng的经验,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坐吃山空了。如果不及时谋个差事,就等着饿死他乡,无人问津吧。
于是她有心,在皇城周边的一家花糙商铺谋到了一份花糙护工的杂差。
花糙商铺的店家是鼎界人氏,青城皇城周边的商铺几乎有一大半是鼎界人经营的,看来鼎界人的经商头脑果然发达。出使菀陵的时候,就知道皇城周边街道有很多鼎界人的商铺,古玩斋、当铺、茶馆、酒家一应俱全,鳞次栉比好不繁华。
这家花糙铺是专门从外地进供奇异花糙,卖给当地一些贵候人家做装点的。
青城的气候和地貌使然,这里太缺少花糙也缺乏柔qíng和生机,这使得贵族将候们阔大的庭院里显得荒凉和颓然,如此便让花糙铺的老板看到了商机。
一些大户人家根本不在乎那几个花糙钱,在乎的就是这些稀奇娇贵的小生命们带来的乐趣和财力的象征。
明萨之前在西域见识过太多奇珍花卉,她又生xing一点就通,所以对那铺里的花糙们处理起来十分得手。
商铺老板巴不得留下她来,把花糙打理的娇嫩yù滴,更能卖出好价钱。而且这西域男儿,生得细皮嫩ròu,俊秀如玉,一双纤手打理花糙要比青城的女子更乖巧。
于是,明萨就正式在这铺子里落脚了,虽然那铺中的老板一看就是尖酸刻薄唯利是图之人,但她凭本事做事心安理得的领银子,小日子过的十分舒坦。
这家花糙铺有一个奇怪的常客。
他是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伯,虽然明萨总觉得他不像是个老伯,但每次他来,大家都是这样称呼的,他也没反对过。
明萨暗中叫他“半老人”,因为他就像这个半字一样,似乎只老了一半。
半老人一头白发,白到偶尔可以反she银色的光。他身形偏瘦小,腰背却不佝偻。衣衫破旧,但没有一丝污垢。脸上没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应有的风烛残年,反倒眼神矍铄,有种说不出的生命力,真可谓是鹤发童颜。
更奇怪的是,每次仔细看他的眼睛,总有一种看不清晰的模糊之感,好像一般人根本看不进他的眼睛,看不真他的面目。
以明萨的武功底子,看的出这老头儿脚步轻盈,身姿矫健着实是个武功高手,所以一直对他格外留心。
第八章 半老顽童
半老人每次都是按照固定的频率来铺里,七天就来一次。
每次过来总是拉着辆笨重的木车。那木车也破旧的可以,车轮磨损的咯吱咯吱响。
木车很庞大,车上还载着个筒形的大木桶,但从未见他吃力过。
他每次来铺里都要花掉好多银两,且都要拉回满满一车的花糙。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花做什么。
而且伙计们每次都厚着脸皮坑骗他,卖给他的价格要比给其他主雇的翻倍还多。
他似乎不太明白市价,有些痴傻,每次伙计们jian诈的笑脸,他都见如不见,头不停的摇啊摇着,不等伙计多撺掇几句,就从怀里掏银子出来。
明萨向店里的伙计打听过半老人,得到的答复是:神出鬼没的,没人知道他住哪,什么来头,跟踪他的人每次跟到一半都被他甩掉,据说他是个武功高qiáng的傻子。
看他的装束不像是官候之身,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奴仆,但他又全凭自己做得主,且有花不完的银子,这一点看来又不可能是奴仆。
他曾说这些花是买给他媳妇的,所以只要伙计说一句这花女人都喜欢,他就会买下。
听来的确脑筋有问题,不是疯就是傻。
但明萨却不知怎的,心中十分不忍。或许是因为他虽痴傻却对qíng如此虔诚,也不失为qíng圣一枚。
终于又一次,花糙铺里的伙计们都去后院帮忙搬运花糙了,半老人那天来的比以往早了一天,正巧只有明萨一人在堂前。
“老伯,您来啦!”以前明萨怕自己多事丢了饭碗,这次终于有机会跟他聊聊。
明萨热qíng的迎上去,那半老人抬眼瞟了她一眼,竟有些惊讶。他怔忡了片刻,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还是青城男装扮相的明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忙问:“您这次怎么早来了一天?”
半老人又瞟了瞟明萨,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晃着身子就朝新进花卉那一带走去。
他是绝对的老主顾,早就习惯这里的摆设,也不必伙计们多介绍什么,只要看着不丑的花他几乎都买。
也亏得真有如此痴傻之人存在,这铺里的老板真是富到流油。
“老伯,您每次买那么多花回去,院子放得下?”明萨还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想让他开口。
半老人把眼神从地上的花糙转上来,几乎是不屑的迅速瞥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晃了晃头继续低头看花。
真是个奇怪的老家伙,明萨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他眼睛和神色间的偶尔镇定,又不像是完全痴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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