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刀疤汉子沉吟道,“倒也难讲……虽说他有了新人,可这个新人什么时候会变成旧人谁也说不准。再说以钟总舵主的家世与权力,风剑门与之结亲,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
“唔……”虬髯大汉摸着下巴道,“钟总舵主不是很溺爱自己的女儿么?又怎肯舍得把掌上明珠下嫁给如此一个放dàng成xing、用qíng不专的人?”
“这你就错了。”刀疤汉子连连摇首,“有传言说钟总舵主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可是中意得很呢!只盼着人家早日登门提亲才可以及早将女儿风光地嫁出去。听说这件事他已经与风剑门的门主、容大少的爹容北铮亲口约定,三月十二的那个比武招亲大会其实只是个幌子,说穿了,还不是替容大少一人准备的。”
“哦——”另外两人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原来如此,王兄你果然不愧是武林中的‘包打听’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这个当然。哈哈哈哈……”听两人这么一说,刀疤汉子登时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一张嘴都快咧到了耳朵边。
中午时分的酒楼虽然人声嘈杂,但是对于隔桌一直全神贯注侧耳细听的人来说,依然能将旁边三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白衣男子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无奈的苦笑,这才知道,原来男人一旦八卦起来,远比女人更为可怕。唉,江湖流言真是害人匪浅……
秀丽的少女则听得柳眉倒竖、怒火中烧,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看来自己家的老爹当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想把唯一的女儿嫁给这种整日只知寻欢作乐、又花心又滥qíng的大烂人!呸!容飞扬,凭你也配!如果让我碰上了,姑娘我一定将你砍成十七八段,看你还怎么在我爹面前装神弄鬼!
“这位客官,”一个店伙计提着个jīng致的食盒走到白衣男子跟前,笑呵呵地道,“您要的酒菜全齐了,一共是纹银十二两。”
“谢谢。”白衣男子微笑着从怀里掏出银子付了帐,而后怡然自若地踱下楼去。
“是他?!”刀疤汉子的眼珠子瞪得差点儿掉出眼眶,他指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他、他……”
“他怎么了?”黑面大汉奇怪地问,方才走过去的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虽然说这个人的长相的确比普通的水准稍稍高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会令人瞧得目瞪口呆吧?更何况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王兄他一向没有断袖之癖啊……
“他、他他他就是容大少现在的那个qíng人啊!”刀疤汉子费了半天劲才从嘴里吐出一句,当场将身边两人惊得齐齐跳起。
“什么??!!”
在兴奋激动的状况下,他们谁都没有留意到与白衣男子同桌的那个秀美出尘的少女在听见刀疤汉子的话后一双妙目蓦然闪过一道yīn森森的寒光疾速起身尾随而去。
钟依依一路跟着白衣男子来到dòng庭湖边,虽然不怕被对方发现,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害自己差点儿被自己的亲爹捆起来就这么直接卖了的罪魁祸首,所以她还是把距离保持在一定的安全范围之内。说来也真巧,原本还以为要跑到杭州才能找到姓容的混蛋,如今居然得来全不费功夫。哼哼,容飞扬啊容飞扬,这回看你往哪儿跑!姑娘我不把你揍个鼻青脸肿、涕泪横流我就不姓钟!
dòng庭湖的某处岸口停靠着一只jīng美的画舫,白衣男子在舫边缓缓止住了脚步。画舫的窗子大开,钟依依躲在一株柳树后面偷眼望去,清晰可见有一俊美青年正笑容满面地探出头来冲着白衣男子一迭声地招呼:“你可回来了!路上还好吧?辛苦了。你瞧,我租了这个,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合意的话我马上让人再去换一艘。”
“没什么辛苦的。”白衣男子浅浅一笑,“我看这画舫不错,不用换了。”
“你喜欢就好。”俊美挺拔的青年翻身飞出窗口,跃上甲板,伸出手去接过男子手中提着的食盒,柔qíng似水地道,“这个我来拿吧,你先去休息一会,走这么远的路也该累了。”
“我不累……”隽秀温雅的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qíng。自从坠崖事件过后,某人总是把自己当作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护着,虽说自己并不讨厌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可是身为男人却一味任人呵护,实非己之所愿。
“怎么了?”察觉出恋人的神色有异,容飞扬关切地问,“什么事不开心?”
“咳……飞扬……”仔细思索了一下方才在酒楼上听到的那一段话,再瞥了瞥远处树后依稀可见的倩影,西门毓秀压低了嗓门,贴近容飞扬身侧悄声细语。“你认不认识……那位姑娘?”
“哦,是那个鬼鬼祟祟的丫头吗?”容飞扬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不远处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跟踪者,一脸正经地向恋人保证,“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真的不认识。”
“奇怪。”西门毓秀想了想,“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我今天在酒楼上听见……”
“什么?!”听完毓秀的转述,容飞扬又急又怒。“这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你可千万别误会!”他紧紧捉着恋人的手臂慌乱地解释,生怕恋人会在一气之下弃己而去。“什么求亲娶妻?那都是没影的事!你也知道,我爹现在已经不再象以前那么反对我们的事了……”
“可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
“飞扬……”
“毓秀,”放轻了声音温柔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容飞扬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目光真挚而深qíng。“就算我爹和钟秀chūn那老头真有此意,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不会。”清澈明亮的眸内漾起纯粹而灿烂的笑意,渐渐溢上眼角眉梢。瞧见毓秀难得一现的眩目笑容,容大少不由深深沉醉,此时此刻,只怕溺死其中也是心甘qíng愿。
“容飞扬!”一声娇叱打破了良辰美景的气氛,一道倩影由远及近,俏生生地伫立当场。
“什么事?”容飞扬没好气地斜眼瞅去——站在三尺之外的少女清丽脱俗、气质高雅,绝对能够挤进武林美女排行榜的前三位。不过,管她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在容大少的眼中,谁也比不上自己的心上人。
“你就是容飞扬么?”钟依依抬高了下巴,脸上尽是不屑与冷峭之色。
“是又怎么样?”容大少以同样傲慢的语气回了过去——好歹他也是出身世家的大少爷,论起摆架子的功夫自然是轻车熟路、不遑多让。
“哼,”钟依依用轻蔑的眼光上下扫视着对面俊美英挺的青年,“看你长得倒人模人样,却是个既花心又滥qíng的无耻下流之徒!”
“喂,”这话让两个男人同时皱起了眉,容飞扬深感错愕,“我们好象根本就不认识吧?你无缘无故出口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钟依依只当他在作戏,更为鄙夷地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玄霄宫的西门毓秀过世才短短几月,你就另结新欢,现在又企图染指‘dòng庭龙王’的女儿,可真是个不折不扣无qíng无义的冷血薄幸之人!”
“这位姑娘,”西门毓秀踏前一步,正色道,“江湖流言,不可尽信。飞扬他不是这种人。”
“飞扬?”钟依依冷笑,“叫得可真亲热。只怕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被他弃如敝屣,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你别太过分!”容飞扬铁青了脸,眸中怒气升腾——居然敢这么对毓秀说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若非念在她是个女人……
呛。
长剑出鞘。
容飞扬还没打算动手,钟依依的剑已到了他的面前。
——果然不愧是一把大小姐用的剑,那剑还未亮,剑柄上的珠光宝气已经耀得人眼睛发花。
容飞扬悠悠然然地一个侧身,一手圈住毓秀往怀中一带,另一手中食二指轻扣——
“哎呀!”钟大小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华丽耀目的宝剑瞬间脱离了主人的掌控,投向遥远的湖面。
剑并未落水,应该说钟依依的长剑在将落未落之际被人一手接住,握在掌中——容飞扬与西门毓秀对视一眼,远远望去,只见湖面上一叶扁舟乘风破làng疾速向岸边冲来,舟上站立着一个高大冷峻的青年男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焦急担忧之色。船未近岸,人已疾掠而起,如鹰般飞扑而至。
“师妹!”青年急切的呼唤猛然惊醒了一直傻愣愣地立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的钟大小姐。
“师兄!”钟依依惊喜jiāo集,“快帮我杀了这个混蛋!他……”她一边跺脚一边眼眶发红梨花带雨地指着容飞扬的脸控诉,“他欺侮我!”——这么说倒也没错,钟大小姐确是生平第一次被人一招之间击落兵器,这么丢脸的事,还不全是姓容的家伙害的!
青年男子显然误会了“欺侮”这个词的意思,当下怒火狂燃,原本冷静平漠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有些狞狰起来。
“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之下居然胆敢做出如此轻薄无行、下流无耻之事,还不纳命来!”随着一声斥喝,青年手中的剑疾如风雷对着容飞扬当胸立劈而至。
——剑依然是那柄华丽得有些可笑的剑,可是青年的剑法却一点儿也不可笑。
容飞扬当机立断以一股柔和的劲气将毓秀送至十丈之外、远离剑气的安全地段,同时飞速抽出身畔长剑迎着对方的剑峰直直刺去。
当。
双剑相jiāo。
双方都吃了一惊。
青年男子只觉手臂发麻,心知光凭内力绝非对方敌手,立刻剑走偏锋,剑芒一闪,避开对方的正面攻击,小心翼翼地凝神应对。
“好!”容飞扬长笑一声,自司徒不二之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qiáng的对手了,今天难得碰上一个,自然要好好地与之对阵一番。
西门毓秀退至一侧负手而观,只见两道人影你来我往,战局看似激烈非常,不过在西门毓秀眼中,其实胜负已分。飞扬的武功近日又有jīng进,那青年剑法虽高,可惜内力尚欠几分火候,身法沉稳有余轻灵不足,照此下去,不出三百招,飞扬必胜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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