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_浮生偷欢【完结+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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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茜一挥手,掩面说道,“就请侯将军代茜作主吧。”

  于是我协同侯安都安排着回京事宜。

  当夜,陈茜便与侯安都偕行还京都。

  辛亥日。

  我们已从南皖抵达建康。

  闻风而至的百官皆赶往官邸。

  原来骤遇大丧,内无嫡嗣,外有qiáng敌,老成宿将,又多在外边镇戍,章后不敢将陈霸先辞世之事公诸天下,却不敢瞒百官,将qíng况告诉了众官,章后曾在朝堂上哭泣道,“如今我妇道人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望诸卿能拿出好主意来,以安国家。”中领军杜棱与中书侍郎蔡景历,入宫定议,拟立临川王为嗣。当时章后并无异议,遂遣使至军中令陈茜还朝。

  朝中消息灵通者早知道临川王有望继承大统,怎会不来好生巴结,一旦陈茜称帝,巴结对了的人当然会因拥护有功而上新帝的心,以后升官发财当然是免不了的。

  一时之间,访客络绎不绝,官邸外车水马龙自是不在话下。

  我们入居中书省,由杜棱等启请陈茜嗣位,他辞不敢当。

  安都入内,拜请道:“今日继承大统,舍王为谁?王当顾全大局,不宜拘守小节!”

  陈茜含糊说道,“就凭诸君作主吧。”

  我心中暗笑,好陈茜,果然不亏是枭雄人物啊,心里盼着那大位,却又假意推辞,显得是身不由己,由众人将他拱上了大宝。如此,得了皇位又赢得美名,真是聪明啊!

  侯安都于是出官邸,召集百官,请章皇后下令,立临川王为嗣君。

  甲寅日。

  太极殿中大红宫柱都用白纸糊了,殿内布着灵幡纸帐,殿正中供着永定帝的金漆楠木棺。

  杜稷再次提出立陈茜为帝。

  丞相出列,却道,“今皇上驾崩,虽太子早夭,其余诸王子尚年幼,然嗣子昌仍在。世子虽身处北方,但先帝一直盼王归来,因而太子辞世后,一直未曾立储,虚悬东宫,以待世子。先帝虽未定如今何人入嗣,但以其原意,臣窃以为,应待世子自北朝归来再议!”

  章皇后点头称是,“卿之语,哀家以为正确。”

  丞相得此言后,jīng神大振,复又说道,“臣以为,当下之计,宜派遣使者至北方将世子迎回。北人虽一直未还我世子,但此时先帝已薨,北人也非不通qíng理之人,定会让我等迎回世子。”

  章皇后面露喜色,应道,“如此,就请卿家着手安排迎昌归来之事宜吧。”

  百官面面相觑,不敢再妄发一言。

  眼见章后变心,我心里一急,但一转念,想到的确如此,陈茜这回自甘推让表现得太好,而章后本人少断多疑,又挂念着嗣子,以理qíng而言,她自然希望是由自家孩子继承大位。陈茜继位后会如何待她,她并不知,但由其亲子继承大位,对她只有好处,只是苦于当日杜棱等的建议合理合qíng,不得不应。如今丞相公开表示支持陈昌,显示朝中并非无人支持由陈昌继位,她自然会踌躇不决。

  此时,诸公卿大臣眼见皇后变心,yù改立陈昌,自然也不敢再多说。是啊,如今谁敢多言?若提议仍由陈茜为帝,但结果却是由陈昌回来继位,岂非惹祸上身?若拥陈昌,到最后却还是由陈茜登位,那不是糟糕之至?--这上下,谁敢妄议?一旦选择正确,那就有了拥立之位;但若选择错误,新帝一登基,随便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一生辛苦,就徒劳啦。一荣一rǔ,关乎一世官宦,怎可小视?

  一时之间,太极殿内,一片寂静。

  突然殿中有人朗声道:“今四方未定,何暇远迎?临川王有功天下,应该嗣立!“原来,是侯安都!

  侯安都厉声说道,“如今四方未定,内外jiāo困,先帝诸子中,太子早夭,而世子归期未定,国不可一日无君,怎可一直群龙无首?!临川王乃社稷栋梁,天下皆知。临川王如不继续大统,则大陈危矣!”

  奇了,他怎的会如此为陈茜卖命?

  没来及深思,便见侯安都走出队列,拨剑,环视四方,微微笑着,满不在乎的说道,“今日之事,后应者,死!”侯安都皮肤黝黑,大笑之时,更映得一口白牙带着森森之意。此时他那虎视眈眈的神qíng,竟像极了yù择物啮食的野shòu。

  见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众人皆被其震摄。

  剑身泛着森森冷光,百官面有惧色,开始齐声赞成。

  “臣也以为临川王有功于社稷,不立临川王,非国家之福。”

  “王爷一向保家为国,实乃栋梁之材。惟王能安天下。”

  ……

  官吏中大部分是早被我们拢络好的,此时,侯安都一bī,自是声声相应,惟丞相仍面有不服之色,章皇后也并没有发话。

  见章后久久不语,侯安都提着剑,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殿。章皇后大惊,脸都吓白了,却仍qiáng自镇定,“侯爱卿有何事要奏?”

  侯安都双目圆睁,仗剑而立,“臣肯请皇后jiāo出玉玺,授与临川王。”

  他手中利剑泛着森森白光,章后自知,如她答一个不字,只怕是会立即血溅三尽。

  章后脸色青红不定,思索再三,最终却还是拿出玉玺,一咬牙,说道,“哀家宣布,临川王功在社稷,故由临川王入续大业,以完成先帝未竞之壮志!”

  头一转,章皇后对中书舍人道,“卿代哀家拟旨,传令以告天下。”

  中书舍人不敢怠慢,当即挥毫写诏,顷刻,诏成,上殿恭敬的jiāo给章皇后。

  皇后仔细阅读后,又将旨jiāo还中书舍人,挥手道,“宣旨告天下吧。”

  中书舍人立即朗声读道:

  “昊天不吊,上玄降祸,大行皇帝奄捐万国,率土哀号,普天如丧,穷酷烦冤,无所逮及。诸孤藐尔,返国无期,须立长君,以宁寓县。侍中安东将军临川王茜,体自景皇,属惟犹子,建殊功于牧野,敷盛业于戡黎,纳麓时叙之辰,负戾乘机之日,并佐时庸,是同糙创;祧佑所系,遐迩宅心,宜奉大宗,嗣膺宝录,使七庙有奉,兆民宁晏。未亡人假延余息,婴此百罹,寻绎缠绵,兴言感绝。特此令闻!”

  众臣工皆跪下,声言领旨。

  章皇后将玉玺拿到手上,言,“请临川王接玺。”

  侯安都接过玉玺就往殿下走,至陈茜面前,他双膝跪下,双手呈上玉玺,拜道,“请皇上莫再推辞,今百姓受战乱所苦,请万岁救民于水火这中。”

  百官齐声应道,“请万岁莫要推辞,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章皇后令颁下后,陈茜仍再三推辞。百官等又反复邀请,坚持要他入御大统。

  陈茜终于伸出手,缓缓接过了玉玺,长声叹息,“没想到诸君要把这万里江山托付给我。既然到了这一步,茜,只好临危授命,救我大陈于危难之间。今后,茜,必宵旰勤政,不负先帝遗命,不负诸君重托。”

  顿一顿,口气一转,他又道,“眼下万事需要料理,朕想,为替先帝祈福,实宜大赦天下。目前前方战局虽暂稳,但毕竟王逆未平,故此,各州郡一律停止到朝歌奔丧。传令下去,叫各地方官安守职分,安抚地方。若有人趁国家遇变之时,兴起动乱,朕,绝不轻饶!”

  他的声音异常严峻,“国家大变,要严防jian邪小人们乘机作祟。……嗯,韩子高忠心耿耿,历来是朕之肱股,京师防务暂由韩子高维持。着韩子高为右军将军及侍卫总管,兼顾京师防务及宫庭戒备。”

  一时之间,各色各样的眼光都投向了我。我没料到他会在一成帝后即刻提升我,不过转念一想,我知道:除了我,他确也不敢将xing命在这时jiāo托到其他任何人手上。于是我跨出行列,深深叩下头去,“臣,领旨。”

  他负手缓缓在太极殿内走动着,“至于朕的帝号,就叫天嘉吧。天嘉我大陈,平定动乱,一统天下。所以,朕的帝号,就叫天嘉好了。”

  “至于改元,则暂缓。待到来年元旦时,再改不迟。眼下得先把大行皇帝的庙号定下来……”

  那一日,经群臣商议,陈霸先的庙号为高祖,谥为武帝。

  金銮殿上,那人端坐龙椅,接受众臣朝拜,他的眼里,尽是踌躇满志。

  第23章

  陈茜为帝的当夜,不顾我再三拒绝,这人异常qiáng硬的要求我夜宿皇宫。

  我连说这于礼不合,那人眼一瞪,说道,“你我的关系,天下皆知。这上下你再想瞒着、藏着,还骗得了谁?”

  我为难的说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拉着我的手,便往里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昂首挺胸并肩于太阳底下,绝不隐瞒的吗?”

  凝望着他,我回答,“茜,你现在毕竟是皇帝,远非当日所能比的。”

  他急了,“我还是你的茜啊!并不因为我当了皇帝就有所改变!在你面前,没有什么寡人孤家的!我只是你的茜而已!”

  我无言的看着他,不了,你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陈茜了。现在的你,身系天下,为万民所有,哪里会只是我一个人的陈茜?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问我,“难道你不高兴我做皇帝?”

  “不,你确该为帝。”我由衷说道,“你就像只老虎,生而就是百shòu之王,注定了,不会平庸一生。”

  痴痴看我半晌,搂着我,他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像只鹰,独立、坚qiáng、自由,无论我怎么努力,依然套不牢你。”

  “你怎会没将我套牢?”我轻笑,“阿蛮早是你囊中物,被你牢牢缚在左右。哪里舍得离你而去?”

  看着我,他寻求着我的保证,“真的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不语。我真的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离开他?不见得吧。若有一日他负了我,我还会留在他身边,绝不离开?只怕我是做不到。

  “阿蛮!”他低吼出声,握牢我的手,他焦急的追索答案,“你倒是说话啊!”

  “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绝不离开。”

  “不行!”他蛮横要求,“我要你就算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仍然得不离开,——永、不、离、开。”

  “咦?”我好笑的看着他,“你若背着我去偷人,难不成我也不得动怒,永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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