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泊_月读/陈小杯【完结+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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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坐到chuáng边,尽量用不惊醒寇翎的轻慢动作帮他解开绑住的手,看着那双白皙手腕上一圈一圈难看的绳纹,阿南摇了摇头。

  绑住了人,却不懂得怎么绑人的心有什么屁用?真的喜欢的话,难道少一些无意义的戒备多一些退让和体贴都做不到吗?

  弄伤了寇翎,想必青禹自己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吧?阿南的法眼怎么会看不出来青禹jiāo代他来照料寇翎时,刻意想要隐藏的郁郁和想要逃避现实的心态?

  阿南一边想着,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寇翎盖上。他不确定和青禹一样睡着就成了一具尸体样的寇翎会不会着凉需不需要盖被子,青禹jiāo代他的,也只有要他千万别让寇翎碰到阳光,以及如果寇翎想要去哪就开车安全把他送达这两件事qíng。

  在将那双绳纹已经消退得差不多的手塞入被子里时,因为稍微心不在焉动作不够轻巧,不小心惊动了熟睡的寇翎。眼睛一睁开便是带着警戒和敌意盯着阿南看,直到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青禹后才又放松了下来,武装一解除,空dòng茫然的神qíng又占据了他的脸,没多久长长的睫毛缓缓阖上,累坏了的他又掉回了睡梦中。

  这一来,让阿南恍然大悟为何青禹会表现出那仿佛要逃开什么的感觉……

  说穿了,就是那个男人的爱qíngEQ幼稚到叫人发笑。寇翎那样敌意的戒备眼神,对喜欢着他的青禹来说,无疑是很严重的挫折吧……只是那种一碰到挫折就忙着逃避而不知道怎么去正面解决的态度,简直和不成熟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觉得可笑的同时,却又同qíng起了青禹来。

  不懂得怎么爱怎么表达qíng感的那个人,在他看来和被关在冰箱里面还是绑在chuáng上的这个人,一样可怜。

  ◇◆◇

  「痛……」

  坐在chuáng沿的寇翎手中握着木头梳子梳着长发,除了梳子卡在打结的地方扯痛头皮时低哀个几声外,整个过程他几乎都是心不在焉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镜子。

  七天了……七天,整整七天他没踏出这间房间过,而那个人,从那天踏出这间房间后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过。

  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却是比邻若天涯。就仿佛他所住的这间房间不存在……正确地说,应该是这间房间存在但却是被隔离在这个家之外的空间那样。

  这样也好……寇翎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这样也好,虽然被屏除成为了局外人感觉有点落寞,但现在他的是真的不想再面对青禹了。

  一想起他,就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冰箱。身体是从那幽闭的恐怖中脱困了,但饱受惊吓的心理却一直被那不舒服的感觉给困着,就算是舒舒服服地睡在chuáng上,睡在这开着日光灯明亮gān净的房间内,却三番两次被讨厌的恶梦所惊醒。

  梦里面,表qíng冰冷的青禹,扯着他的手狠狠地将他推入了黑暗的箱子。

  不是冰箱,那是他的棺材,青禹将他按入棺材里,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他的表qíng依然是无动于衷。

  棺材盖子被盖上的那一那,他被吓得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次又一次。

  然后等他花好些时间才从那恶梦带来的恐惧中回过神时,却总是发现自己哭了一脸的泪。

  这算是qíng爱吗?

  他不知道所谓qíng爱应该是什么滋味,将近九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他没尝过。

  他也从没遇到过这样让他在意着,却又让他感到痛苦的人。

  如果这般又痛又累又惊又惧毫无喜乐可言的滋味就是qíng爱,那他宁可永远都不去碰。

  「……」长发经过了这几天来的折腾又疏于整理,打结的qíng况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不但梳起来痛得要死,怎么理都理不开那一头凌乱。他索xing打开抽屉翻一把剪刀,拉过墙脚边的垃圾桶,蹲在垃圾桶旁将那头乱发一把一把剪掉丢进垃圾桶,反正,这头发没多久又会长回来。

  看着垃圾桶里的头发,寇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多容易,多轻松啊……怎么理都还乱的东西,剪断不就得了?

  第17章

  捏着那封信站在书房门口,之前那剪头发的痛快和决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剩下的,还是理不开的混乱心qíng。

  实际上他已经在那罚站了三十分钟。在那之前,他花上了更多的时间来写那封告别的信,天晓得向来毛笔在手上仿佛有了生命的才思为何全派不上用场,写了又揉揉了又写,才写出这缺乏文采言不及义、有写等于没写的短短几字:我走了,感谢招待。

  感谢什么?!还有什么招待……这么虚伪的文字,连他自己看了都感到羞愧。

  也许……也许还是亲自跟主人打个照会比较好……

  回想起来,那天青禹说「要走,天黑再走」,意思就是准他走了吧!

  依照两个人最后的恶劣互动来看,也许道别根本是多余的行为。

  只是住在一起两三年了,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或许青禹他根本也不在意,但寇翎却感到很不磊落。

  和先前偷跑的qíng况完全不同了,这一次,他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了,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

  可是站在那,他却不敢敲门。

  隔着一片薄门板的那头,青禹的冷漠和残酷是已存在的恐惧,面对青禹时又会带来什么样的qíng绪,是未知的恐惧。

  当初那个连赴死都面不改色的人到哪去了?为何一个祝青禹就能造成他这么多的恐惧?

  是自己变了吗……还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勇敢?寇翎摇头苦笑着。

  孬就孬,不磊落就不磊落,都一大把年纪的死鬼了,有什么好逞qiáng的……

  好死不死,书房门就在他蹲下身把信往门fèng下塞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时打开了。

  为什么自己老是把自己陷于这样必须得盯着这个男人脚丫子的态势呢?!

  但现在寇翎所考虑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面子跟自尊问题。

  光是把目光从青禹的脚板移到他的膝盖都显得艰苦万分,他知道眼前的这家伙正盯着自己瞧,但他却没有那个勇气去确认对方脸上到底挂着什么样的表qíng。

  手上提着空宝特瓶打算出来装水喝的青禹,一打开门先是被脚下的不明物体给怔住,看个详细之后却又因为那头看不习惯的凌乱短发导致几秒钟的错愕,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刚好被他一脚踩在脚下的那封信上。

  看这阵式几乎不需要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就可以猜测寇翎的用意。

  寇翎要走了,而这一次又是青禹自己放手的。他也知道他迟早会走,明明就不口渴却三番两次把水喝光出来装水顺便确定那间房间是不是空着了,不就是源自这样的认知所带来的不安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不管他怎么逃避现实,只是又得再度面对那种割舍掉的感觉时,还是让他一时之间感到茫然。

  看着眼前那双腿没有动静,寇翎有些困惑地qiáng迫自己抬起头去正视对方,而青禹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后,默默地退了一步蹲下身把脚下那封信拾起来却没有拆开看,只是站起身将信连同手上的宝特瓶一起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然后没什么表qíng地望着寇翎。

  那个表qíng啊……就像是在看着路上不相gān的路人的表qíng那样,冷冷淡淡的,读不出什么qíng绪、读不出爱恶,那个表qíng,就仿佛在说着「没什么事qíng好在乎的」那样。

  虽然是预料中的表qíng,可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惆怅。对于他的离去,没有依依不舍绝对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像这样连发脾气不慡也不会了,只觉得……

  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他不发对自己脾气还得谢天谢地把八代的祖先都谢过,难不成还希望被揍还是再被拖到冰箱关一次?还是速速离去才是!

  寇翎却不知道祝青禹那样的冷淡表qíng一来是用来掩饰自己心qíng的一种习惯,二来每当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除了坏qíng绪之外的其它qíng绪时,这样的表qíng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做出来的。

  寇翎完全不知道站在他面前那个冷淡的祝青禹皮内装着的是怎么样混乱的内在,混乱到向来口齿还算伶俐的他就只知道默默的站在那望着寇翎,什么表态跟动作都没有,直到寇翎站起身低着头说了句「我走了」匆匆忙忙地转过身要走时,脑袋不作思考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弹簧那样刷地伸出握住寇翎的手腕。

  不要走,不准走……找不出什么恰当的词句来表示心中的想法,只好就那样先把寇翎给扣着不放,然后再努力搜索着脑袋中有什么词语可以用在这样的场合。

  无奈平常用来写作时总是充满用不完灵感的那颗脑袋,却在这个紧急的时候怎么挤都挤不出个渣来,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以及抓住寇翎gān什么,这种qíng况下要想出话来说当然难上加难。

  然而寇翎却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不……不会又是哪里惹毛他了吧?!

  现在是怎样?之前就是给他这么一抓抓往冰箱去关着的啊……

  寇翎尽量装出镇定冷静的表qíng来掩饰他的紧张,使劲想要把手抽开却抽不开,qíng急之下也顾不得镇定不镇定冷静不冷静的,那句先前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次的话又派上用场:「放开我。」

  「你……」

  「放开我!」

  寇翎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提高的音调听起来却像是充满敌意的语气,那种敌意让青禹又再一次有被人用力往脸上踩了一脚的挫败和灰心感觉。但他很清楚一旦放手就不可能留住眼前这个人了,于是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住那种想要转身走进书房甩上门逃开这一切的念头,有生以来也是有「死」以来头一次不以自己的率xing为第一考量,努力地想些什么理由来暂缓眼前这叫他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如果要走……」如果要走的话我载你去?如果要走的话先吃个什么再走?

  可是那样蠢的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结果他gān脆什么都不说,拉着寇翎就往楼下的厨房走去。

  「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我~」几天前可怕的经验,几天来可怕的梦境,一下子好像又在眼前重现了那样,寇翎哪知道青禹只是想抓他到厨房找些什么食物坐下来边吃边把事qíng好好的谈?他害怕得惊叫着,没被抓着的另一只手激动地乱挥乱搥试图阻止自顾自拖着他往前走的青禹……

  『啪!』

  「呃……」

  「……」

  青禹捂着脸颊用难以置信的惊愕表qíng望着寇翎,而寇翎也一脸难以置信惊愕地望着青禹,一只手僵在眼前缩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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