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是赶快上马吧,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得赶路。”就在众人沉默不语,紧张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司徒祁颢懒洋洋地从‘归鸿楼’走了出来,接过尹庄奴仆手中的缰绳,一跃上马,轻笑着穿过黑鹰铁骑的包围来到秦思的马车旁边。
也许绝大多数武林人士们都认为黑鹰铁骑没有把弓箭指向司徒祁颢是因为他是大将军司徒浩然的儿子,但只有熟知司徒祁颢底细的人才会明白,无人有胆量敢拿刀剑对向这个智谋武功第一的皇室‘影卫’,他是一个连昊天帝也肃然起敬的手下。
“我们走吧!”九王爷日宣转过头,温柔地牵起秦思的手,拉着他向马车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破裂的响声,秦思在被日宣推进马车时眼神不经意间瞄到‘归鸿楼’断裂的围栏以及玄一云诸人满脸紧张地拉住尹苍穹的手臂,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当日宣也钻进马车时,司徒祁颢瞬间黯淡的眼神……
马车内,弥漫着一阵静默的尴尬,日宣只知道抓住秦思的手却不敢迎向他锐利神秘的乌眸,“我……,无意间知道后宫的那个秦思是假的,所以……”
“是皇上让你离京的吗?”有特殊的要事jiāo代?这一点才是秦思最关心的。
“不是!”日宣想也没想地大声否认道,当他抬头看见秦思疑惑的眼神时又不得不窘迫地低下了头,“我是一个人私自出京的……”说到这儿,日宣叹了一口气,“黑鹰铁骑是皇兄派来抓我回去的……”
“你为什么要私自出京?”话一出口,秦思似乎想到什么,有点后悔自己鲁莽的问题。
“我……”日宣抬头看着秦思,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最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块jīng致透明的紫玉qiáng行塞到秦思手上,“这个送给你!”
秦思看着手中巴掌大的罕见紫色暖玉,失笑道,“你们家的人都有送玉的习惯吗?”扔了一块,又来一块!
“我的和皇兄不一样!”日宣尴尬地脸红吼道,“这是母后临终前给我的,叫我送给将来的九王妃,是唯一的……”
“九王妃不是澜嫣吗?”秦思可没忘当初这个年轻冲动的王爷怎么闹着吼着要娶姿容犹胜过天下第一美人沧月公主的绝代名jì澜嫣为正妃,这可是惊动了朝廷,差点把皇室宗亲们气疯的大事。
“她是九王府的王妃,是天朝的王妃,却不是我真爱的妻子,所以我没把紫玉给她,我以为会一辈子戴着这块紫玉,就像我会一辈子把那个人藏在心底一样。但是……”说着,日宣紧紧拉住秦思的手,“皇兄没能好好保护你,我看了这么久痛了这么久才终于醒悟他不能给你幸福。秦思,我不愿意再骗自己,你也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和皇兄在一起只有无尽的折磨苦闷!”
“九王爷……”秦思讶异地看向日宣,隔了良久,最后了然的笑了,九王的qíng义并非毫无预兆,他走出了自己设的那个局,而他呢,何时才能走出?
“秦思,给你自己,也给我一次机会吧!”日宣凝视着秦思温暖包容的笑容,他现在总是这么沉稳淡然,是看透了一切,也是在逃避一切,日宣明白秦思那坚qiáng的面具下,点点的懦弱和深深的无奈。
“不管你给不给机会,我都会一直等下去!”日宣霸道地把紫玉挂在秦思的腰间,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坚定低垂的脸庞仿佛在暗暗许诺着某种生死誓言,“下一个路口我们就得分手了,秦思,好好保重,我会在京城等你!”
“王爷……”秦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于日宣,他的心境就跟日申一样——值得宠爱的弟弟。
所有的一切似乎从他被掳出京的那天开始,都脱轨了……
日宣说送秦思一程,却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晌午和秦思一行人用过午膳休息后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去。站在十字路口中,日宣看着远处大树下坐着的玄一云,对方惯有的笑容有着几分僵硬和奇特,他转过头轻笑着拉住秦思的手,“看来你这个‘上官qíng’可犯了玄一云的忌讳了。”
“你们是好友?”秦思并没有挣脱开被日宣握着的手,是因为没必要,也是因为没有用。
“算是吧!”日宣呵呵笑了笑,“玄一云是一个妙人,江湖糙莽中少见的奇才,值得一jiāo!”
“你的口气和作为与司徒祁颢一样,嘴上称赞着对方,却并没有放在眼里。”秦思微眯着眼,淡淡地说道,这就是皇城权贵者的自傲吗?
“秦思,我们既然称赞对方就是真真正正的欣赏佩服。”日宣敛住笑颜,一本正经地看着身前的人,“只是这个天下旷世奇才何止一人,繁荣奢华的京城中占据一方权势的哪一个不是挂着浅薄的笑容顶住一片天,皇兄说过厌世退隐孤芳自赏何其容易,然而看透红尘、重新入世,胸怀天下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皇城中那些被皇兄器重,被世人认为贪慕权势虚名的野心家,每一个都甘愿为天朝为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生于这片大陆,长于这片大陆,就心甘qíng愿把身心都葬于这片大陆,留下经过的痕迹。而玄一云他们追根究底没有为这片大陆做过任何贡献,称赞他们为妙人,值得欣赏,却终究不是齐头并肩的对手伙伴。”说到这儿,日宣又向秦思走进了一步,几乎把他搂入怀中,“你明白了吗,秦思,我们和他们,眼中心中装的不一样。我和司徒祁颢对玄一云的‘欣赏’与对曦君洛非的‘欣赏’不过异曲同工,这些还不够让我们震撼尊敬。”说着日宣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秦思颊边的几丝白发,这个人的苦和痛从昊天七年进京的那一天就开始了,不,也许更早,从那传说中的,漫天的子兰华……
九王爷日宣炙热的眼神与秦思垂眸淡然的柔顺构成一副温馨làng漫的画卷,然而这一切看在舒英贤等人眼中却汗流满面,惊悚异常,有个莫测高深的司徒祁颢还不够,再加上尊贵任xing的九王爷,他们不知道现在该保护秦大人的生命安全还是该担心皇上又受打击,从而连累朝野上下!想到这儿,舒英贤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小溪边喂马的司徒祁颢,只见对方惯着的青衣锦缎随风飞扬,低垂的额头使略长的黑发遮住了平时锐利冷漠的双眼,他一手拿着稻糙,斜靠着马身,嘴角边挂着熟悉的轻松自在、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一副潇洒闲适的景象似乎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包括秦思和九王爷在内。
这个人……,秦大人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舒英贤叹了一口气,自问永远也猜不透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却排名第一的‘影卫’,魔教的实际掌权者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除了他自己,天下也无人能懂。
第三部 第二十二章
蓝天,白云,宽阔的糙原,骏马,烈酒,和美人……
司徒祁颢牵着缰绳向大道上走去,抬头,月白的身影正望向他浅浅淡淡地笑了,平凡的面孔却拥有能温暖人心的迷人笑容。
因为,他是我的美人。
司徒祁颢兴奋愉悦地走向那个身影,无所顾忌,短短的几步路是他认为最幸福的时刻,至少此时他还能走向那个人,而这样的机会也许并不多。
他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那人,满脸羞涩地递上一个青色的瓜果,‘美人’笑了,是一种宠溺和渴望的笑容。他明白:他最想寄托感qíng的是这个有着半张脸丑陋疤痕的异族男子,他是那么清澈纯净,不像他,心机深沉,是个必须无时无刻都提防揣测的同伴或者对手。
秦思,我的爱虽然没有陈天涯那么伟大,但比他更加坦诚,只可惜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拒绝到了心门之外。
“九王爷终究还是追来了。”司徒祁颢牵着马来到秦思面前,轻笑着说道。
秦思回首望向他,意味深长,“但他最终只能离开。”
“哦?!”司徒祁颢戏谑地笑了,“但愿如此。”
“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陈天涯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略微笨拙紧张地看向秦思。
“怎么了?”秦思抬眼回视着天涯,放缓音调,温柔地问道。
“你在上马车时我发现玄一云看你的眼神流露出一霎那的杀气。”说到这儿,陈天涯疑惑地撇过了头,“他是个很漂亮聪明的人,脾气又好,他的笑容能够让人忘记烦恼忧愁,不应该……,不应该会有那样的眼神……”
秦思看着天涯满脸不解、喃喃自语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天涯,你怎么看玄一云和上官qíng两个人?”
“玄一云,上官qíng?”陈天涯皱了皱眉头,“玄一云是个很温暖的人,上官qíng身上的戾气太重,很危险。”
“哈哈!”秦思听了,禁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天涯,你只看见了表面而已。玄一云,上官qíng,一个成王,一个败寇。玄一云控制了所有的赢面,一个人在处于优势时他的心胸自然宽广,他可以原谅失败者所犯的一切错误,因为最终他是赢家,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歌颂的。相反上官qíng,他一直处于劣势,路越走越窄,却从来没有做过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事qíng来,他走的每一步都jīng密慎重,从大局着想,他是在与自己为敌,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的负面qíng绪,这一点才是难能可贵的。十年,足够把一个人bī疯,入魔,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我不明白。”陈天涯困惑的看向秦思,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不用太明白。”一直站在旁边倾听的司徒祁颢禁不住失笑道,“他是在告诉你江湖上以杀人为乐的魔头和以助人为乐的英雄都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私yù,只是作为一个是错一个是对。”
“我们说的是两回事。”秦思挑眉看向司徒祁颢。
“一回事:世人的天xing。”司徒祁颢纵声大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牙尖嘴利、斗志昂扬的秦思了,都快忘记温润淡然的气韵下是颗倔qiáng任xing的灵魂。他伸出手,一把把秦思揽入怀中,纵身一跃,骑到马上,“还记得你和我赛马的那一次吗?”
“我只记得你喜欢在几丈外嘲笑我。”说着,秦思低头呵呵笑了起来,那轻松自然的笑颜令司徒祁颢目眩神迷,因为至少此时此刻秦思是在他的怀中笑得那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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