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将悠然翻过来,就着微弱珠光一看,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悠然整个后背血ròu模糊,几乎没块完整肌肤,有几处只是擦伤,有几个却极为严重。
君笑心疼得不得了:「悠然,是我不好,我不该反应那么qiáng烈,我、我……」
「萧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动脚。」悠然道:「一切……都是应该的……」
「就算我当初受的伤,恐怕都没这重。」君笑想起在沈庄时,背后被鞭打、被侵犯时在墙上摩挲,但那伤伤得均匀,没有特别严重的,而悠然这伤……
他拿着金创药,甚至都有点不敢碰悠然后背,最后一咬牙,飞速点了几个xué道,把金创药涂在伤处。悠然闷哼一声,额上冷汗直流。
「痛就叫出来。」君笑左手递到他面前,「或者你咬住我手指,就不会痛得太厉害。」
悠然张开口,轻轻含住君笑手指,模模糊糊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君笑听不清,问道。
「原来……受伤是这么痛的……」悠然低低声音道。
君笑给悠然上完药,感觉悠然呼吸微弱,连忙就近查看,见他紧闭双眼,竟是痛昏过去,嘴却轻轻合着,唇紧紧衔住他手指,舌头在君笑指尖轻轻掠过。
君笑只觉难受,想将手指抽出来,却被咬得更紧。悠然倒也不用劲,只是极力吮吸,使之不易抽出。
君笑怜他身上伤,不敢大力,最后也便由得他去了,只是手指是极敏感之处,被这么舔舐吸吮,君笑竟觉起了奇特心思。
他本不解yù望,此刻咬住牙,心道楚君笑你怎么这般禽shòu,这和那人又有什么差别,生生把刚起一点的绮思压下去。
静了下来,君笑开始想着一路上种种,脑中有了些想法。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到底是何人在帮自己——或者,是帮悠然?而到底是何人布下的这个局,害悠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说,他的伤有一部分是自己所为。
光给他后背上药,也不知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君笑借着淡淡夜明珠的光芒巡视着悠然身上,甚至动手去褪他衣衫。悠然在昏迷中也十分难弄,抓住他左手,硬是不肯让他脱他衣服。
君笑手本来就不太方便,见他这样也便不管他了,转而处理自己臂上箭伤。
幸好伤是在右臂上,倒也无甚大碍,反正他右手本来就是废的,只是这么动来动去终究惊动了悠然,他睁开眼,手伸向君笑:「萧,你在做什么?」
君笑任他握着,碰触习惯了,倒也不觉很难受,答道:「我右臂受了一箭,我在敷药。」
悠然痛得眉头皱紧,却qiáng要起身:「你自己怎么敷药,我来。」
他起身,后背伤处受到牵连,顿时痛得彻骨。君笑连忙扶住他:「你别管我,你的伤比较重。」
悠然只觉自己大半身子被君笑抱在怀里,君笑只单手揽着他,右手难以动弹。悠然靠着他,虽然想到他右臂还有伤,又想着他厌恶人碰,但还是舍不得离开这胸膛,若不是刚才被君笑震出去,他现在可能还会动手不规矩。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属于男了的gān净清慡,于悠然而言,却比什么催qíng香都有效,甚至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君笑和他贴得近,感觉到了,连忙推开他,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又无法出声斥责。他想不到这少年不仅喜欢缠着自己,还对自己有……yù望。
——倒和那人一般……
君笑猛地摇头,把这奇怪想法摇走。男人这样应该并不为奇,自己不该因为自己对xing事的反感,而把所有对男xing有反应的人想像成那人。悠然这般可爱,自己怎么会把他二人重叠?
悠然清清嗓子,只觉声音gān涩:「萧,你别生我气,我……」
「我没生你气。」君笑轻叹一声,转换个话题打破这样的尴尬,「我们现在处于不利境地,你不要乱动,耐心养伤,我们来商量下现在该怎么办。」
悠然倒也不是没轻没重之人,敛了绮思和君笑商量。现在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君笑一个人肯定无法将重伤的悠然运回凌夏帮,但他也不可能抛下悠然自己离开,难道就要一直在这山dòng待着?
君笑脱下外衫罩在悠然身上,然后扶他出dòng。此处是座小山,林木葱郁,倒也漂亮。幸好此时已是晚秋,山中果树上结实累累,君笑施展轻功飞身上树,摘了不少果子。他只有单手,不方便拿着,便让悠然在下面接着,自己投果子下去。
他施了巧劲,果子到悠然手里停一下,便乖乖不动了。
悠然忽然低声道:「投我以木桃。」
他声音虽小,但君笑是习武之人,听得清楚,当即一阵不悦,扔得重了些,悠然呼了声痛。
「要你胡说!」君笑哼了声,不去理他。
悠然拿起那颗挑子,傻傻笑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第16章
此时已是傍晚,到了晚上,担心山林里有野shòu,二人还是回了山dòng。
悠然受伤体虚,尽管君笑燃了火,还是瑟瑟发抖。君笑为难,自己身上已经只剩里衣了,让他在别人面前赤luǒ上身,他是绝对做不到的。悠然睁着眼,可怜兮兮看着他,想扑到他怀里,但自然更是不行。
悠然觉得冷,沁入心底的冷,伸出手去握君笑的手,这君笑倒是习惯了,也不反对。
悠然忽然低低道:「萧,我从来不知道人是那么暖的。」
「小的时候,你爹娘没有抱过你吗?」君笑问道,心想即使是自己,也曾被娘亲抱在怀里疼过。
悠然摇摇头:「我娘……死得很早,我爹并不爱她,因此她也很少管我。而我爹……」
他住了口,君笑只觉一阵心疼,握悠然的手重了些,身子也向他靠着:「抱歉,我不该问……」
忍不住起了怜意,想这孩子自小就没受过宠爱,所以xing格才偏颇一些吧,但——
「难道你师父不疼你吗?」
「师父教我武功就好,为什么要疼我?」悠然反问,眼中倒真有奇怪。
君笑更觉心疼了,转身轻轻揽住他的肩,想自己虽然出身卑微,但前有娘亲后有师父,总算是有人疼过。眼前这少年身分高,但得到的温qíng却少。
悠然被他这么一抱,顿觉全身都热了,竟不再寒冷。他想想,把后半句话吞回去:再说他们疼不疼爱我,又有什么相gān?我要那玩意gān嘛?
他不需要什么疼爱,曾经有嬷嬷见他可爱想抱他,被他一把推到一旁去——那还是很小时候的事qíng,所以只有力气将她推到一边。至于父系那些罗嗦女人,以及刻意讨好他的无聊女子,他向来都是沉下脸道一声「滚」。
他不需要怀抱,除非是这人的。
他只要他。
不过,若君笑只有在同qíng的前提之下才能抱着他,那么装装可怜又有什么相gān?反正至少他是真的希望他拥抱。
悠然赖在君笑怀里,感觉他全身僵硬,却死不肯离开。君笑当真难受,却不忍放开这大男孩,再想到他这身伤大都拜自己所赐,qiáng行抑住恶心,轻轻抱着他。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泄漏你我去快刀门的消息?」君笑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暧昧,于是问道。
「有卧底并不为奇,奇怪的是竟然在昨晚就知道你我要去。」悠然道,那些陷阱机关绳索布置得巧妙,显然绝不是仓促而就,「而且熟知你xing子,知道你对那种事qíng无法袖手的……曲甯远、聂启之,还有什么人?」
君笑皱眉:「昨晚我放过武陵帮那些人,当时凌夏帮的人也在场,他们也知道的。」
悠然微有些不悦:「总之你是肯定不会怀疑曲宁远喽?」
「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听说他当日亦有竞争盟主的实力,若他想阻我,又何必率武林人士千里奔波?」君笑摇头,「悠然,不会是大哥。」
悠然听他语下回护,心里直往外泛酸,忍不住道:「那我当时也在场,你要不要怀疑我?」
「怎么会?你是悠然啊。」君笑笑着拍拍他肩头,「就算是我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的。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比你可疑。你伏在我身上后,那些人确实是要下死手的,而他们对我好像总有几分留qíng。」
悠然眯起眼,自然也想到了这点,眼底闪过丝冷列。
——乖乖待在他身边不代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害他、害自己之人,休想得半分安生!
两人再说了几句,悠然实在乏了,也便睡去。君笑怕他触到后背伤口,只能让他俯躺在自己膝上,左手揽着他。
到得半夜,君笑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悠然不停转来转去,一惊醒来。悠然就枕在他腿上,感觉体温极高,君笑伸手去一探,竟是火热得灼人。
再拿夜明珠看向他后背,上了金创药的地方虽已不再流血,周围肌肤却鼓起来,红肿一片。君笑暗叫不好,知道是伤势恶化导致发热,偏偏在这地方根本无计可施。
君笑想起身去寻些清水来,他一动悠然便感觉到,睁开烧得发红的眼,声音微弱而沙哑:「萧……你去哪里?不要离开我……」
「你发烧了,乖,我去找点水给你。」君笑抚着他额头,低声哄道,可悠然烧得迷迷糊糊,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拉着君笑。
君笑低头看着悠然,他低着头,本就单薄的身子轻轻颤着,君笑只觉心疼,咬住了牙:「若我右手还好……我便能抱着你上马,我们一起回去……」
他心中恨极,左手高高扬起,砸在一旁石壁之上,尖利石头刺破手掌,他却浑然不觉,「一点用都没有的家伙,还不如当初让那人把四肢都废了的好!」
悠然昏昏沉沉之余听到这话,忽地全身一抖,一伸手握住君笑左手:「萧……你不要这样……」
「可你发着烧,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君笑喊道:「这手这脚这身子,都是废的!我——」
悠然神智又清醒了几分,略一思量下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物:「萧,你拿它到外面放了。」
君笑接过那物,仔细看去,却是一枚信弹。他心中一喜,却奇怪悠然怎么不早拿出来,轻轻把悠然放到地上,让他躺在自己衣衫上,起身走向dòng口。
信弹上天,然后炸开,绚烂之中,是一个「靖」字。君笑更是奇怪,心道悠然剑林悠然,师从灵山,这个「靖」字,却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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