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_寒衣【三部完结+番外】(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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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心道我堂堂悠然剑,竟然被派这个用场,却又不能反抗,于是领命。

  他和武佩菁有绑架之缘,倒不生疏,特意笼络,很快便熟了。武佩菁多少算是武林女子,又大悠然几岁,也不避讳──何况在她听了聂启之的话,自然认为悠然喜欢的是男人,更是不以为意。

  悠然旁敲侧击,想盘问武佩菁和君笑之间的关系,武佩菁倒聪明,噗哧一笑:「林少侠你别乱想,我和君笑之间没什么的……」

  「啊?」悠然一傻,「我为什么要乱想?」

  武佩菁只当他害羞,道:「你和君笑的关系人尽皆知,你要现在不好意思,当初又何必当着众人面吻他?……诶?你怎么了?」

  悠然木了,眼睛瞪得极大,武佩菁几乎可以感觉到悠然的qíng绪波动。最后只听他一声惨叫:「王爷,还我清誉来──」

  弩山在大江入海处,一端峭壁正临着大江狭处,另一端却是极险的山石丛立。本来弩山只是略险,也算不得很难登,但影军上山之后炸毁了绳索吊桥,又毁去了其它上山路径,影军居高临下,弩山成了一座小城似的,极是难攻。

  偏生弩山上有泉流,连放火烧山也是没用。不过也正因这山上有泉流,君笑想到如何攻打弩山──逆着泉流而上,最危险之处,也就是唯一的破绽。

  危险是自然,这么一众人中,能在水上站稳的着实不多。君笑指挥着他人行动,自己却不能身先士卒,直是担足了心。

  武林人毕竟太杂,难以听从调遣,个个都打着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去管其它人。官兵心倒是齐,然而都是北方人士,哪会爬山涉水,也是勉qiáng。幸好步吟把他手下那些武林人调了过来,虽然也不谙水xing,毕竟武功高qiáng,君笑吩咐下去,他们也能明白怎么做。

  倒有些熟人,詹一、莫二、冷三、刘三、齐四、钱十七都在,事实上除了最前几名高手,沈庄那些人几乎全部来到营中听从君笑调遣。齐四、厉十五、凌十九三人生于南方,都是擅水的,逆着泉流行动,倒也未遇危险。

  遇水搭桥,大军却是在水下搭起桥来,溪流处是防备最疏漏之处,步吟手下高手行动隐蔽,竟无人发现──也是因为弩山和下面失了联系,否则官兵调动也不可能不引起山上注意。

  到得山上人发现之时,溪流下桩子已经打得差不多,再想阻挡,已经来不及。高手毕竟是高手,沿着湍急溪流,也能窜上山去。

  只是溪流不宽,只能容少数人上去,因此都需要武林高手。弩山上兵士不是很多,但占着地利,也颇难对付,而且大多数武林人不擅水,看到溪流,头都有些发晕。君笑答应步吟不上山,在山脚指挥,甚是担忧。

  山上影军看着qíng况危急,竟然搬出他们用来守山的投石弩、炸药等物,直是要毁了这条溪流。君笑暗骂这些人头脑不清──炸了泉流,他们就不能放火吗?这么同归于尽的架式,又能有什么好处?

  弩山山势本就极陡,影军头目发动投石弩,巨石隆隆滚下。君笑看着上面,心中大急:还有不少人在溪中,这石头砸下来,那些人武功也不是顶高,怎么躲得开。

  高手先上去,现在正在往上走的是武功相对较弱的人,他们见大石砸下,一时躲得láng狈,有些便已是受了伤。君笑皱起眉,提气纵跃,便上山去。

  步吟本在右后压阵,见他上去心中大惊,跳上山去拉住君笑:「笑……」君笑转头,眼中掠过不悦之色,步吟连忙改口,「楚公子,你答应我不上去的……」

  君笑冷冷看他一眼,挥出一掌去阻他,然而步吟不闪躲。

  君笑只好收掌:「不要拦我。」说完便转身上山。

  步吟会看君笑脸色,见他沉着脸,不敢惹他生气。他看君笑佩的青钢剑,摘下腰间佩剑扔给他:「拿着青冥!」

  君笑只好接下剑,向山上去,步吟不放心,抽出身边护卫的剑,跟在君笑身后。

  步吟轻功不错,君笑却是行动不便,在溪流中艰难向上。步吟看得心惊胆战,尤其君笑急速上跃,惊险万状。

  待跃到半山时,石块迎面砸来,步吟高声喊道:「笑,小心!」

  君笑充耳不闻,手中剑出,挑向石块。

  石是巨石,剑身却是极狭的长剑,这样无异于螳臂挡车,然而君笑施力极巧,劲力凝于剑身,斜斜拍上去,巨石轰一声炸裂,散落开来。步吟躲着碎石,脚步缓了,君笑径自向上,手中剑不停刺出,挑落一块块巨石。

  如此极费内力,没多久君笑便觉有些疲了,步子也凝下来。溪中桩子本就滑溜难以留足,他又只有单脚能施力,内力聚在手下,脚下难免疏神,一个不小心身子一歪,几乎栽倒。

  步吟吓得呼吸险些停了,君笑此时站的位置非常不好,正是一处陡峰,若他向内栽倒也好说,若一不小心栽向外侧,可能便会沿着山滑下去。

  他抢步上山,大喊:「笑,注意脚下!千万小心!」

  君笑听他声音,又见他发足向自己方向奔来,心中一乱,手出剑便迟疑了下。

  他做的是极危险之事,哪容得半点疏神,巨石落下劲力扫到他肩头,带着他向下跌落满,步吟忙张开手臂,看着方向去接,君笑见他伸出手来,脚下用力,向另一方向跌去。

  步吟手中空着,心也空落落的,一时泛起恨意,却又觉心寒,然而眼中所见让他所有qíng绪都化为焦急──一块大石向君笑砸去,为了躲开石块,君笑右脚踩着左脚脚面,向左前方跃出,然而……下面是空……

  「笑──」步吟大叫,看着君笑跌落。

  第23章

  步吟犹如疯了般,下令全力攻山。

  弩山本已无抵抗之力,步吟红了眼似的,很快便攻下来。步吟等不到攻下山,立即便带人寻下去,然而山涧里糙长得丈许高,现下深秋,糙又茂密,连步子都难移,怎么找得到人。

  步吟吩咐下去,谁能找到君笑赏金万两。重赏之下,众人几乎连树根都翻出来了。

  步吟更是心焦,四下寻着,整整一天一夜未合眼,然而君笑像是从山上消失一般,完全不见踪影。

  到第二天夜里,晚上天暗,众人都回营,只步吟还苦苦寻找。

  戌时左右,天已是墨一般,只有些许星光。步吟手中火折将熄,他停住脚步拿出另只火折,忽见远处山涧里有白烟升起。

  烟尘发白凝聚,显然是人生的火,步吟心中大喜,忙向那处奔去。

  那处尚是满地荆棘,好不容易走到火堆近处,火旁坐着一人,不是君笑又是谁?

  君笑抬眼见是他,微微侧头:「怎么是你?」

  步吟的喜悦被他一句话浇熄,只苦笑道:「我正好在附近找你,看到烟就过来了。」他靠得近处,见君笑衣衫破碎,火光中脸色也显出苍白,忍不住心疼,「你昨日怎么不生火?伤到什么地方了?」

  「昨日?」君笑问道,「我昏睡了一日吗?」

  「岂止一日!你掉下山已是前日的事qíng了!」步吟靠近他,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我怕你出事,越是找不到越是担忧,我……」

  他想起这两日里的担忧,心中极是酸涩,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我一想到你是为了躲我而掉下去的,我就……我就恨你恨得想砍死你咬死你,可我现在……」

  他收紧了双臂,手下的温热身躯微微颤动着,君笑还活着,这就足以使他忘掉一切其它qíng绪。

  「我现在只想抱紧你,再不让你离开我,笑,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君笑有些呆住了,任由步吟抱着自己,一时间像是被点了xué一般,动弹不得。

  感觉抱着自己的人似乎都要哭了,这样的黑暗之中,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在耳边回响,环绕着自己的手臂抱得极紧,似乎真要抓住不放手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黑暗,看不清楚对方面孔,因此不必面对那张痛恨的面孔,尽管声音还是步吟的,但那语气和身体动作,属于他怜爱的那男孩。

  到底是悠然,还是沈步吟?

  到底哪里是爱,而哪里是痛恨?

  闭上眼,觉得自己当真太脆弱,否则怎么会因贪恋这温度,竟然在最痛恨的这人怀里乖乖不动?他不是自己喜欢过的那个林悠然,为什么自己要舍不得他难过,因此任他抱着?难道这样的倾诉告白,就可以掩盖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君笑伸手,推开步吟:「王爷,君笑谢您心意,但请您自重。」

  绝望伸出手去,近在咫尺,却抓不到。

  「你一定要把我当作陌生人吗……笑,难道不能原谅我吗?如果我当初知道后来会爱你至此,就不会那样对你。」

  步吟仰起头,星光下眼底有着淡淡的光,「你记得吗,我跟你回到宣州的时候,我在城外背李白的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君笑冷笑:「原来身为林悠然时,你也没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我只是希望过去的事qíng可以不那么计较,有些事发生过了即使再追悔也没用,何况……若无当初之事,我又怎会对你念兹在兹无时或忘……」

  所以后悔,却绝不会想如果没发生过当初的事qíng会如何,毕竟若不是那样纠缠,他也不会失了心。

  「笑,我们可不可以……若你当作不认识我,那我们可不可以重新认识?」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原就和王爷素不相识。」君笑眼神一敛,淡淡说道。

  「若是不相识,你前日为何要躲我?」步吟眼睁睁看着君笑,脸上表qíng并不十分明显,只是唇角处抿成一线,竟是痛苦,「若不是我妄想救你,你也不会掉落山涧……你嘴上说着王爷,心中还是只将我当作沈庄主来憎恨……」

  「我……」君笑迟疑了下。

  「难道在你心中,林悠然就没有任何地位吗?难道我们当初的时日,在你心中没留下任何痕迹?你恨我我知道,可……可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没有喜欢我吗……」步吟问道,「你当日对我的qíng,你说了我对你而言是不同的……难道这一切都是随口说说的?」

  「说这些做什么?」君笑低下头,不想看到步吟表qíng。

  「若你喜欢我胜过恨我,便不会这般了。」步吟站起身,惨惨笑着,「笑,无论沈步吟还是林悠然,你都没有爱过吧……」

  君笑不语。步吟续道:「我当真恨你的冷静,恨你无qíng……我煎熬得要死掉,你却只是、只是那般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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