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官人心里有愧,自己做的那件见不得人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告诉外公,只有在武功上加倍下功夫,原本还想多住几日,把流水剑客的老底掏空,可是实在经不住老人家时不时在他耳边念叨着要抱重孙儿,只住了七日,白大官人就借口还要到三位夫人家拜年,溜了。
李九月和杜寒烟是表姐妹,李家和杜家不仅是姻亲,而且同住扬州城,白大官人不敢厚此薄彼,在李家和杜家各住了三天,然后,带着三位夫人一路直往苗岭。苗岭,是前往苗疆的必经之地,凤家,就在苗岭边上住,是苗岭上有名的医家。
李九月和杜寒烟都不喜欢去苗岭,因为那里接近苗疆,传说苗疆女子都有一种媚法,能勾引男人,让男人迷她们迷得要死,不过凤花重毕竟入了白家的门,于qíng于理,她们都必须陪着一起去拜访凤家长辈,否则就是没教养、不知礼节了。
在凤家,白大官人同样只住了三天,就带着三位夫人往回赶,不过难得一家子一起出来一趟,应三位夫人所求,白大官人带着她们顺道往苗岭附近的怪石林去游玩,这地方在苗岭也算是一处风景胜地,近百亩的土地上,寸糙不生,怪石林立,只是外人多半不知,鲜少有人去游赏。
然而,这一去,又横生枝节,生出许多事来,却是白大官人始料不及的。
怪石林,在石林镇边上,白大官人和三位夫人乘着马车,一路走一路欣赏风景,慢腾腾地差不多走了四、五天,才抵达石林镇。这是个偏僻小镇,白大官人原以为镇上不会有客栈,找人一问,才知道居然有一家小客栈。
原来,石林镇这个地方,石多土少,种不了庄稼,北面有一座石棺山,倒是林密野shòu多,这里的人家大都以打猎为生,每年的五月、七月、九月,都有皮毛商人到这里来收毛皮,于是镇上专门为这些商人盖了几间石屋做客栈用,平时由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管理,偶尔也有路过的旅人会住进去。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白大官人先走进去,一看客栈里面,虽然简陋,打扫得还算gān净,心里满意了几分,回头招呼李、杜、凤三女下车,绿玉、怡红、蓝英三个丫头提着包袱紧跟在后面。
这时一个老头儿从客栈后堂转了出来,一看几个衣着华丽、相貌不凡的男女站在那里,哪还不知道贵客上门,溜溜地迎了过来,道:“喜鹊枝头叫,贵人上门来,公子、夫人们里面请坐。”
杜寒烟噗哧一笑,对李九月道:“表姐,这老头儿嘴巴真会说,张口就是吉利话。”
李九月也抿嘴笑。
“老头儿,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凤花重绕着客栈大堂走了一圈,只在角落里发现一只呼呼大睡的黑猫,连张桌椅都没有,想坐都没地方坐。
“夫人别见怪,眼下这季节,鲜少有外人来,所以家什桌椅什么的,都让小老儿收拾起来了,您稍候,小老儿这就把东西全搬出来。”
“不忙,我们赶了几天的路,累了,你先领我们到房间去。”白大官人一边说,一边随手扔下一锭碎银。
“请随小老儿来,小店一共只有六间房,不知公子准备要几间?”老头儿带着白大官人等人转进后堂,一扇门后面就是一个天井式的院的,左右中间各两间房。
“六间房我都要了,对了,晚饭不用你来煮,让蓝英去,你帮着她到马车把我们带的食材拿下来就行了。”
不仅是食材,就连被褥,马车上也带齐了。蓝英去做饭,绿玉和怡红则到马车上把东西全都拿过来,到房间里铺上。
白大官人笑眯眯地看着三女,道:“就六间房,今儿晚上,谁陪为夫睡?”
杜寒烟哼了一声,道:“做你的美梦,我要陪表姐睡,你一个人抱着被子滚chuáng单吧。”
白大官人脸一垮,巴巴地望向凤花重,凤花重揉了揉腰,蹙眉道:“这几天坐马车坐得腰酸背痛,没jīng神陪你。”
她一边说,一边却偷偷向白大官人眨了眨眼,然后嘴巴对着杜寒烟一驽,白大官人顿时乐了,轻咳一声,却仍是故意一脸苦色,大叹他美色当前,却无福可享。
天色快黑的时候,蓝英已经做好一桌的饭菜,过来喊他们,热腾腾的饭菜看起来格外诱人,让人食指大动。出门在外的时候,没有那么讲究,加上三个丫环,坐了一桌,就连客栈的老头儿,蓝英也给了一碗白米饭,上面连ròu带菜夹了半碗,把老头儿乐的,蹲在客栈门口就大口扒起来,直嚷嚷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就在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老头儿耳朵不好,眼睛也不亮,直到来人在他面前停下来,他才注意到,赶紧起身招呼:“两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心里却纳了闷,怎么一天之内来了两拔人,这时节往日里可是淡季,两、三个月也未必能见着一个人。
“老人家,我们要住店,开两间房。”
平缓清朗的声音听来一阵舒坦,老头儿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客栈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忙追在两人身后,道:“两位客人,真是对不住了,小店已经客满,实在……”
就是在这时,在里面吃饭的白大官人听了声音转过头来,惊呼一声:“白衣剑卿!”
来人果然是白衣剑卿和薛无,他们两人那日走出隧道之后,在那片旷野的尽头,发现了一片被火烧后的废墟,找了七天七夜,终于,发现了一处地下密室,从里面找到了失踪三十年的盟主令。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他们顺着原路走出世外魔域的时候,意外的遭到一群黑衣人的伏击,薛无被一剑刺中胸口,几乎丧命,白衣剑卿一发狠,将这批黑衣人尽数毙于掌下。他寻了一处隐蔽山dòng,让薛无养了半个月的伤,等薛无能走动以后,两人再次上路,一路上,频频遇到黑衣人袭击。白衣剑卿根据黑衣人伏击的路线,发现正是他们回洛阳的路线,当时薛无有伤在身,他没办法,只得带着薛无改变行程,准备从苗岭小道,绕远路偷偷潜返回洛阳。
绕路之后,果然没有再遇上黑衣人,薛无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绕路,竟然会再次碰上白大官人,仿佛冥冥中的安排,无论怎么走,他们两个,都会碰到一处。
薛无听到白大官人这一声喊,不由望过去,只见这一桌人是男子俊美无俦,女子各有千秋,俱是绝色美人,就连三个丫环,也一个个清秀可人,不由暗暗惊赞,笑道:“原来是二哥认识的人,这就好办了,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让两间房出来?”
白大官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本来这些天跟三女一路游山玩水,他已经不再做那个噩梦,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得到解脱的时候,白衣剑卿却又出现在他眼前。
因为他转头望着白衣剑卿,三女看不到他的脸色,只以眼前这两个男人真的是白大官人的旧识,于是凤花重开口道:“既然是汝郎的朋友,自然好说,不过……我们人多,只能让一间房出来,成吗?”
薛无大喜,对着凤花重长长一揖,道:“夫人心善,免了我与二哥露宿之苦,在下这里多谢了。”
凤花重见薛无风度翩翩,举止温文,说话有礼,不由笑逐颜开,正要开口,白衣剑卿却突然道:“东篱,我不认识他们,这份人qíng不好相承。”
“啊?”薛无一愣,眼睛在白衣剑卿和白大官人之间转来转去,这时才发觉两人之间气氛紧张,不像是朋友,倒像是冤家路窄了。
白大官人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转过头对凤花重斥责道:“你怎么可以随便跟外人搭话,又不认识,看上去都不像是好人……”
凤花重被叱得莫名其妙,一双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低着头瘪着嘴不吭声了。
白衣剑卿转过头,平声静气地对老头儿道:“老人家,没有房间也没关系,可有地铺,让我们兄弟在柴房休息一晚便可。”事实上,如果不是薛无的伤还没好全,他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地铺有、有的……客人请随小老儿来……”
第13章
白衣剑卿和薛无一走,白大官人也无心吃饭了,筷子一扔,道:“我吃饱了,先回房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晚上我要练功,你们没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他走了之后,凤花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抽泣道:“我说错什么了?”
李九月取出丝帕帮她擦gān眼泪,道:“凤妹妹,你别哭了,汝郎他心qíng不好,你多体谅些。”
杜寒烟道:“他心qíng不好,就冲凤妹妹发火啊,明明是他自己叫出那个人的名字,白衣剑卿……白衣剑卿?咦,这个人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啊……”
“妹妹你听说过?”李九月好奇道,她刚才见白衣剑卿一身白衣,下摆处沾了些泥土,明明很脏,可是穿在他身上,偏偏就是有种潇洒不羁的感觉,让人觉得,这才是男儿本色。
“天一教表姐听说过吧,三年前曾经在扬州跟我们杜家争过地盘,本来已经快要争输给我们,偏偏就是这个人一来,就扭转了天一教的败局,整个扬州水道都被天一教控制在手里。”杜寒烟不太服气道,但是她的父兄却对白衣剑卿推崇备至,原因在于,白衣剑卿在夺取了整个扬州水道的控制权之后,并没有独吞,而让选择了与身为地头蛇的杜家联手经营,把到口的肥ròu还能吐出一块来,白衣剑卿的潇洒大度,是江湖中人公认的。当然,威恩并施,以利相诱,也不失为换取人心的一个好方法,天一教的根基毕竟不在江南,白衣剑卿这一手,也是为了免犯众怒。
“听上去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李九月微笑。
“原来汝郎认识这么了不起的人,奇怪,他为什么说不认识汝郎呢?”凤花重也不哭了,低着头冥思苦想。
杜寒烟没好气道:“笨蛋,我看八成是汝郎得罪过他,算了,吃饭吃饭,想这些有的没的gān什么。”
最了解白大官人的人,果然还是杜寒烟。
白大官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个时候他哪里能静下心练什么功,只在不停地想白衣剑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跟踪而来?他想做什么?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说不认识他,真是气煞人也。
“竟然敢说不认识我……”
白大官人越想越气,一掌拍在桌上,白衣剑卿是什么意思,想报复,来呀,他又不怕他,这些日子虽然一路走走玩玩,然而练功的事,他可半说没拉下,就不信还会打不过白衣剑卿,在树林里,他被白衣剑卿连刮十个耳光,这份奇耻大rǔ,他一定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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