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_彻夜流香【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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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仁微微一笑,他的贴心走狗沈海远师兄已经朗声道:「察尔汗,我朝德武皇帝在此,你还不参见!」

  师兄经年不见,功力大进,最后那声「见」字似可传出很远,不时地还有回音可闻。

  突厥骑兵有序地空出一条道,一个身披狐裘,头cha三色鹰羽的彪形大汉,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跃众而出,只听他大声道:「亦仁,你很快就是我阶下之囚,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摆你的上朝威风么?」

  亦仁微笑道:「察尔汗,要作阶下之囚的人,恐怕是你吧!」

  察尔汗一声冷笑,脸上浓眉一挑,道:「南朝可用的骑兵不过你麾下区区不足六万余人,可惜你此次只带了不足二万人过来。

  「你们南朝勉qiáng可以与我突厥一战的不过是八亲王那几个老人,可惜都被你杯酒释兵权,这是天要亡你,也是你自取灭亡。」

  我连连叹气,这亦仁玩yīn的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真到了十里沙场上,却也未必能有半分用处。

  亦仁倒是神清气闲得很,只听他悠悠笑道:「察尔汗,你有没有听说一将抵千军,我朝有一将,他骁勇善战,可以一日一夜里转战千里之地。他仅领五百骑,便可以纵横你们突厥,如入无人之地。

  「他足智多谋,不足十三岁,便有先皇亲授护国将军之衔,专事对突厥的军事。灭突厥,是他一生的志愿,盘口镇,不是我与你,而是他与你的决战之地。」

  察尓汗张嘴结舌,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你们南朝人除了嘴巴,没有一样qiáng的,死到临头,还在诳语!」

  亦仁指了指天边,微笑道:「你看看东边!」

  他的话音一落,我们的视线不由都落在了东边。

  朝阳huáng沙漫天,沙雾里只见人影重重,马蹄声轰然如雷,马止风停,猎猎战旗下,当骑一人黑色高头大马,鲜红色的战袍分外夺目,他飞扬的乌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亦、非!」我艰难吐出了这两个字。

  突厥骑兵出现了一点骚乱,察尔汗惊讶无比,连声道:「怎么会,怎么会?」

  亦仁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亦非这会儿该在东屏县与佯装护驾的亦祥开战才对?」

  他看着察尔汗满是疑惑的眼神含笑道:「这是我们兄弟定下诱你南下的计策,猎物若是不出山林,我们怎么合而围之呢?」

  他一指茫茫戈壁滩,笑道:「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你说你的骑兵能不能逃出我们的箭阵呢?」

  亦非的身后出现了数十座箭车,我知道只要亦非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飞,这些突厥兵非当活靶子不可。

  想到这些年来苦不堪言的边境老百姓,我心中不由大是高兴,手舞足蹈地道:「放箭,放箭!」

  察尓汗神色大变,却听一人喝道:「慢着!」

  只见一个突厥贵族模样的青年人,手持弯刀抵着安宁的脖子,慢慢骑马出来。

  「你们要是敢放箭,我就一刀杀了安宁!」他的汉语说得极其标准,模样也是颇为英挺。

  亦非喝道:「纳尔海,你疯了,安宁是我朝的郡主,但早已经嫁给了你,是你的妻子!」

  纳尔海一声冷笑。

  「你们汉人言而无信,说什么愿以半壁江山来换安宁的自由,原来不过是诱我等南下,聚而歼之的毒计。

  「我更没想到你们汉人的心肠会如此歹毒,知道如果不将安宁放回,我们必然会起疑心,因此明知她是死路一条,仍然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回!

  「你们自己的妹妹尚且不怜惜,我又何必要去怜惜一个害死我兄弟的女人?」

  亦仁淡淡地道:「纳尔海,我知道北边还留着你七十岁的老母,二十岁的小妹,倘若你不伤安宁,我以南朝皇帝的名义起誓,我必然在你死后善待于她们!」

  纳尔海微微一滞,亦非喝道:「亦祥也没有骗你!」

  他大叫了一声来人,只见两位黑甲骑兵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来。安宁见了此人,失声喊道:「石榴哥哥!」

  亦祥微微抬起头,对着安宁苦笑了一下,道:「安宁,石榴哥哥又连累你了!」他冷笑地望向亦仁,道:「我说你无权无势,却能窃居大宝,原来……你的身后有这么qiáng大的靠山!」

  亦仁笑而不答,亦非沉声道:「大胆亦祥,你还不住嘴!」

  亦祥仰天大笑,道:「十五哥,这个人,他当年害了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你难道也有份参与么?」

  亦仁微笑道:「亦德私藏龙袍,其心可诛,父皇仁慈,将其圈禁,已经是法外开恩!」

  「放屁!」亦祥脱口骂道:「十一哥虽然骄狂蛮横,但却是忠君忠父,绝不会私藏龙袍!」

  亦仁笑而不答。

  亦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你错怪十哥了,当年要……」

  亦仁喝道:「亦非!」

  亦非顿了一下,又缓缓地道:「当年要除掉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不是十哥,是父皇。」

  亦祥张大了嘴,突然声嘶竭力地喊道:「不可能!」他摇着头连声说不可能。

  亦非淡淡地道: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在宋妃那里藏龙袍的人……就是我受父皇之命派去的。皇上顾念手足之qíng,拼死上奏才保下十一哥的xing命。」

  我一声苦笑。

  尽管已经决定自己心中还剩下的以后都要保留给自己,可还是觉得有一种椎心的疼痛,呆呆望着战旗下冷漠的亦非,用冷淡的口吻说着自己如何残害手足。

  我手一扶城墙,却听亦仁轻声对我笑道:「你知道的嘛,当年拼死保下十一弟的人并不是我。」

  亦仁微微一笑,又说:「亦非这么大方让我来领这个qíng,不过想顺手保了亦祥的命……」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无声地道:「我引亦非为知己数十年……原来他也并不真的了解我。」

  我看着亦非冷漠地回应亦祥悲愤惊怒的眼神,听着亦祥咬牙切齿地道:「恭喜十五哥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要多多保重!」

  亦非头戴红缨战帽,身披盔甲,手持利剑,一张俊颜毫无表qíng。

  安宁不住抽泣道:「你这又是何必呢,石榴哥哥!」

  纳尔海呸了一声,道:「你们汉人生xing狡诈,真真假假,谁知哪个是真?」

  亦非一扬长眉,冷笑道:「你让亦祥将我骗去东屏县,让他在那里与我大战,必然会将方圆百里以内的各种军事势力吸引而去。

  「东屏县为南朝北部军事重镇,是驻扎北边军队的主要据点。只要他们忙于我俩的大战,盘口镇必然成了空点,唯有皇上御驾所带的二万亲兵,你只要扑以重兵,不下三个时辰就能拿下盘口。

  「这个时候,远在五百里以外的南朝军队就算有所发现,也是赶不及了。」

  亦仁微笑道:「他是算你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收拾得了亦祥,我跟他说了我有一个将军,能在一天一夜之内转战千里,他不信。」

  纳尔海怒吼道:「谁知道亦祥是不是骗我们,佯装跟我们合作,却是暗地里跟你们合作,你们汉人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亦祥缓缓抬起头,gān燥的嘴唇微微一笑,道:「我证明给你看!」

  我见他肩一沉,大叫了一声小心,只见亦祥反手搭住身后持剑的黑甲骑兵的脉门,将他的手腕一折,顺势一送,黑甲骑兵手中的剑就全部送进了亦祥的腹部。

  亦非的嘴唇抖了抖,眼也似起了一层轻雾,但整个人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场地里数十万人竟然都鸦雀无声,空余战旗猎猎作响,唯留安宁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纳尔海手一松,安宁就跌跌撞撞朝亦祥跑去。

  我冲着亦仁一声冷笑说原来你当不当郑伯,也是看对象的,说完一腾身从城关楼一跃而下,朝安宁与亦祥走去。

  「你为什么gān这些傻事,石榴哥哥!」安宁将亦祥抱过来,哭泣着喊道。

  亦祥看着安宁,有一些忧伤。

  「对不住,安宁,我总是想让你高兴,却每次都连累你……亦容屋子里曼陀罗花其实是我点的,我从未想过会把你害得那么惨!」

  安宁抱着他,哭泣道:「你知道我都不会怪你的……」

  亦祥看着天缓缓地道:「我总是这么的懦弱,小时候被奶娘欺负,要你来打抱不平,害你失手杀了奶娘,从小就背了恶名。我犯了错,却不敢去跟父皇承认,要害你背了罪名,被流放大漠……」

  安宁擦着他嘴边冒出的鲜血,道:「都没关系,这都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看着亦祥的眼神涣散,心中一阵难受。

  只听他握着安宁的手道:「我要当皇上……然后下一道旨给你,我要安宁以后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嫁给谁,谁就一定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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