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大内总管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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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不能要。”蔡霖将牌子还给他,“我要拿了,肯定又得引起流言,说我惑主什么的。”

  “此牌又不是玉玺,无甚要紧,你拿着当护身符吧。”欧阳铿轻笑,“历代皇帝拿着它,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只是偶尔将它jiāo给钦差大臣,以便查究高官或皇亲国戚。朕自登基以来从未用过,现在拿来护着你,也算物有所值。”

  蔡霖犹豫了一下,仰头问他,“真的给我?”

  欧阳铿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微笑着说:“是真的。”

  “哦。”蔡霖又想了一下,便将牌子塞进怀中,“那好吧,我收下了。”

  欧阳铿很高兴,便不再提那些扫兴的事,再是轻松地搂着他,闲闲地问:“外面好玩吗?……买了些什么?……醉仙楼的菜好吃吗?……桂花酒香不香?……你穿得够不够暖?……冷不冷?”

  蔡霖一一回答,脸上的神qíng渐渐开朗,不再如刚才那般忧郁。

  当马车驶进宫中,欧阳铿笑着对他说:“以后想要出去逛,可以告诉朕,朕陪你去。”

  “嗯。”蔡霖点了点头。

  车子转进御花园,向乾安宫奔去,欧阳铿在扬起的窗帘旁看到慈宁宫的屋顶,立刻抬起他的脸,郑重其事地叮嘱,“你记着,后宫中无论谁想召你去说话,都必须先经过朕的准许,如果没有朕当面下旨,你可以拒不奉召,就算太后懿旨也是一样。明白了吗?”

  蔡霖看着他,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笑意,“这么一来,骂我是妖孽的人肯定更多了。”

  “说你是妖孽,那朕岂不是昏君?”欧阳铿低沉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朕不会再让你听到这些伤人的话。”

  蔡霖也笑了,第一次主动揽住皇帝的脖子,吻住他有力的双唇。

  马车停在乾安宫,车厢里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没人催促,都静静地等在车旁。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从车里出来,抱着蔡霖一跃而下,大步走进寝宫。

  寒风从已近gān枯的树枝间掠过,发出轻轻的啸声。池塘的水面上结了薄冰,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当栎阳公主小产的消息传进后宫,在金尊玉贵的皇后眼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变得如窗外的景色般萧瑟。

  她想了一会儿,没敢冲向乾安宫,而是急匆匆地奔到慈宁宫,坐到太后面前便哭。

  除了对太子欧阳拓特别偏爱之外,太后待仪嫔所出的二公主和容嫔所出的三皇子比较亲近,对皇后所生的子女一向冷淡,并不疼爱,尤其是欧阳瑾渐渐长大,欧阳瑶嫁入柳家之后,对两个孙子孙女更加生疏,几乎不闻不问,此时却一反常态,叫慈宁宫总管立刻去请皇帝过来,要为皇后主持公道。

  过了很久,皇帝才姗姗而来,却是神清气慡。他轻松地坐到太后身旁,微笑着问:“母后叫儿子来,可是有事?”

  太后指着在一旁垂泪的皇后,气得直抖,“听说那蔡霖恃宠生娇,竟然在宫外与烁阳公主因小事发生口角,竟然还打起来,烁阳本已有孕,因被踢打推撞而小产,这……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古往今来,哪朝哪代有过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你看看,你看看你的皇后受了多大委屈?你这个做父亲的可得为你女儿做主啊。”

  欧阳铿神色自若,淡淡地道:“蔡霖在醉仙楼吃饭,好好的谁也没得罪,烁阳却跑去rǔ骂他,不但殴打他的奴才,还指使柳府的家奴打人,竟然扬言要打死朕的大臣,这是皇后的家教?还是柳府的作风?”

  皇后惊得抬起头来,眼泪也忘了掉,半晌才颤着声说:“瑶儿……是听了那些传言,一时气愤,才去找蔡霖……蔡大人理论的。”

  “皇帝。”太后震怒,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摔得粉碎,“瑶儿为她母后抱屈,去找蔡霖理论,这是qíng理中事。瑶儿贵为公主,蔡霖他再受你宠爱,也只是臣子,就算瑶儿说两句气话,他也不该顶撞,更别说动手了,那是犯上,是大罪。你宠他可以,可不要宠过头了,自己要有分寸。你是皇帝,也是皇后的丈夫,更是瑶儿的父亲,她被人害得没了孩子,你没了外孙,你竟还护着那个……护着那个妖孽。”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格外沉痛。

  “母后,儿子不想再听到‘妖孽’这两个字。”欧阳铿沉声道,“瑶儿小产,那是咎由自取。于公,蔡霖是朝中大臣,不是宫中奴才,她理当敬重,而非无礼谩骂;于私,蔡霖现在是朕的人,瑶儿作为朕的女儿,更当礼敬有加。说句不恰当的话,若是换成贵德淑贤任何一妃,瑶儿这么扑上去打骂,甚而纵奴行凶,想要打死人,那就得jiāo由宗正惩治。她既已有孕,就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胎,别怀着孩子到处跑,既已为人妻子,做人儿媳,就应安守本分。跑到酒楼去与朕的臣子吵架,还唆使家奴行凶,成何体统?现场有朕派给蔡霖的侍卫,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动手,主要是护住蔡霖,以免瑶儿的家奴伤了他。那些狗奴才只会狐假虎威,没有半点真本事,一动起手来就是纸老虎,一打就倒。是他们撞到瑶儿身上,害得瑶儿小产,朕已派人将那些狗奴才全都拿了。太后不必动怒,皇后也不要哭了,你们放心,朕定会为瑶儿出气,那些飞扬跋扈、伤害公主的混账东西,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这话义正词严,太后和皇后面面相觑,一时竟想不出以什么理由进行反击。

  等了一会儿,欧阳铿微微一笑,“母后若是无事,朕还要去处理政务。皇后,你在这儿陪陪太后。朕已派太医去柳府为瑶儿诊脉,也赐了一些上好的药材,让瑶儿好好调理身子。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这对她也算是一个教训,别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胡作非为,她若是不改这个骄纵的xing子,将来还要吃苦头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到御书房去处理国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地说:“皇帝这是心里怀着恨啊。当年,哀家阻止他接蔡炫进宫,现在他就变本加厉地宠幸蔡霖。若是此时后位空悬,只怕他会一意孤行,立那孩子为后。皇后,你也看清楚了,就连瑶儿小产也动摇不了蔡霖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你让柳家还是消停点吧,要是把皇帝bī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太后。”皇后更加焦虑,“皇上心xing大变,定是被那蔡霖迷惑的。现在不但是臣妾娘家,还有太师一家也处于危殆之中,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任那个妖孽祸国殃民吗?”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淡淡一笑,“就凭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年轻人,即使爬上了龙chuáng,又能掀起多大风làng?有哀家在,他想要祸国殃民,只怕没那么容易。”

  第49章

  夜色中的皇宫大内非常安静,天寒地冻的季节本就是早日安歇为宜,而那些主子们更是惊扰不得的,因此那些巡夜的侍卫与值夜的宫人都是轻手轻脚,不发出半点声音。

  樵楼的更鼓敲了四下时,东宫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忙乱起来。有人直奔太医院,有人跑向乾安宫。

  欧阳铿正在熟睡,被值夜的小太监叫起来的刘福听了东宫来人的禀报,赶紧进到寝殿到chuáng边叫醒皇帝,低声说:“皇上,太子妃忽然出现血崩之症,此刻已经昏厥,qíng形甚是凶险。”

  “什么?”欧阳铿猛地坐了起来,“没弄错?”

  “应该没错。”刘福的声音很轻,“据说出血很多,渐成汹涌之势,已经去找太医了。”

  欧阳铿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朕去看看。”

  蔡霖被惊醒了,有些迷糊地问:“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欧阳铿转头将被子掖好,“你接着睡,朕去看看。”

  “哦。”蔡霖答应着,翻个身又睡了。皇帝正当壮年,yù望qiáng烈,需索频繁,让他感觉很疲惫。

  欧阳铿很快更衣出去,急步赶往东宫。

  太子妃裴氏还没满十八岁,身子一向健旺,连头疼脑热的小病都很少,亦从未怀过孕,这血崩之症来势凶猛,未有先兆,十分蹊跷。

  太医赶来后线施了针,减缓了出血之势,又给太子妃灌下补血止血的药物,再用老参汤托住元气,总算将一只脚已踏进阎王殿的太子妃给拉了回来。等到太子妃的病qíng稳住,太医这才给她细细把脉,不由大吃一惊。

  “皇上,太子妃是被人下了药。”太医请皇帝屏退左右,这才低声禀报,“那是让女子不能怀孕的虎láng之药,可能是为了不让太子妃的身子出现异样,引起注意,所以这药的分量下得很轻,必须长期服用,才能达到最终绝育的目的。此药并无别的副作用,只有一样禁忌,在月事期间绝不可服用,否则便会造成血崩之症。臣问过侍候太子妃的宫人,得知太子妃的月信一向都很准,但这月却提前了两日,昨天下午便来了,很可能是下药之人不知此事,于是继续将药物混在日常饮食中,让太子妃服下。子夜时分太子妃便开始出血,但被月事混淆,未引起注意,至丑时病qíng恶化,出现血崩之症。太子妃现在虽已止血,但是仍很危险,臣等会努力施救,不过,即使太子妃病愈,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挽回,必定终身不能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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