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秋凉/大内总管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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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看不起。”欧阳拓连忙解释,“我只是一开始不明白你怎么会和他们有jiāoqíng的,毕竟你住山下,他们在山上,你的家境也算小富,他们却是穷人,到底是有差别的,所以我才会觉得诧异,并没有轻视谁的意思。”

  “那就好。”蔡霖点了点头,侧耳听着外面的风声,淡淡地道,“山里的天气多变,那些追你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来,你安心养伤吧。”

  木制的窗户关得很严实,欧阳拓看不见外面的qíng形,但也能推想到。他们上山来时的雨应该就能冲去痕迹和气息,现在的雪盖住一切,更是极好的掩护。他安心了许多,微笑着对身边的人说:“山高林密,雨大路滑,你要多加小心。如果白将军不在府里,你可以去大司马府找白楚白大人,告诉他,有个小时候揪过他头发的小皮猴叫你去找他,他就懂了。”

  “好。”蔡霖给他掖好被角,便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几户猎人都跟着石虎过来,把自己的山货装上他的车子,笑着与他开了几句玩笑。石虎把毛驴牵过来帮他套好,蔡霖便赶着车在雨雪中往山下行去。

  第4章

  从魏庄到焯京有一百多里地,沿着青石板路到丰镇,便是一条宽敞大道,人来车往,非常热闹。

  蔡霖从后山下来,见魏庄仍然平静,便回家去换了一身衣裳,洗gān净脸,拿了些银子才上路。

  走到庄口,突然看到有十来个陌生人带着两只凶猛的獒犬往里蹿,他心里一紧,表面却神色如常,赶着车给他们让道。那些人看了他一眼,见獒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没有太在意,但仍然有两个人上前掀开他车篷的帘子往里张望,见全是shòu皮、虎骨、鹿茸之类,并没有活人,便撇下他继续往里走。等他们走远,蔡霖才朝着驴子挥了一鞭,让它加快速度,往京城赶去。

  每隔一段路就有人设卡拦车,穿的是官军的衣服,也不知是真是假,一路上他被盘查了若gān次,一直都是从容不迫,声称要把山货送到京城里的山货庄。那些人看了他车上的东西,确认里面没藏着人,便放了行。

  到了京城,他小心翼翼地打听,才找到大将军府。他上前去求见大将军,却被站在大门外守卫的家丁赶开。他自知身为一介布衣,想要见到大将军并不容易,qíng急之下只能在远处守着,如果府中有什么丫鬟小厮出来,再想办法接近他们,看能不能找到进去的路子。

  骠骑大将军府占地甚广,院子一进套着一进,婢仆成群,正牌主子却只有白贲一人。他已过而立之年,夫人长年体弱,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于前年冬病逝。他至今都没续弦,虽有两个侍妾,既没扶正,自然算不得主子。

  近年来,边关虽有外敌滋扰,但都是小战事,境内也没出过大乱子,这位著名的战将便长期呆在京城,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白家先祖乃开国元勋,世世皆出良将,代代血染疆场,这是拼着xing命打出来的功绩,历代皇帝都很看重他们,因此即使别人想要打压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往往对他们颇多忌惮,但并不会起正面冲突。

  白贲下朝后径直回府,盘算着太子这两日便要回京,柳氏一党正加紧布置,争斗只怕会越发激烈,就算安王半年后出京都不会消停。他边走边思索着,到府门前下马,门里门外的家丁仆从一起涌上来请安,殷勤地服侍他进门。

  今天阳光很好,chūn风扑面,带着淡淡花香,想来大将军府中定是百花盛放。蔡霖懒洋洋地坐在车上,倚着车篷,瞧着将军府大门两旁伸展开的青砖墙,渐渐昏昏yù睡,直到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这才清醒。看着身穿武将官袍的为首之人下马,再看看那些家丁仆从奉迎巴结的模样,便大致猜到他就是白贲,蔡霖立刻跳下车,走上前去,朗声问道:“请问大人可是骠骑大将军?”

  白贲觉得这个清亮的声音很陌生,脚下一顿,转头看去,只见一丈开外站着一位青年男子。淡淡的阳光下,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虽着一袭布衣,却不掩秀雅风采。他身后停着一辆驴车,倒有点像是秀才进京赶考的架势。白贲久在军中,并不似其他文臣世家,对上下尊卑看得很重,他贵为一品大将军,见这个平民百姓对自己竟然不拜,也并不恼怒。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xingqíng,自然不会狐假虎威,只静待将军发话。

  白贲对他拱了拱手,“本将正是白贲。”

  蔡霖长长地出了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白贲有些疑惑,“公子有何指教?”

  蔡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在下蔡霖,有位朋友托在下来找将军,去年惊蛰,他曾至白萍洲迎过将军。”

  白贲心中剧震,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qíng,立刻笑道:“哦,原来是蔡公子,请进府一叙。”

  蔡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驴车,白贲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去,帮蔡公子将车赶进府里。”有两个仆从应道“是”,快步上前牵着驴的缰绳,掉头从角门进府。

  蔡霖这才缓步上前,对白贲抱拳一礼,“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蔡公子客气。”白贲豪慡地笑道,“快快请进。”

  蔡霖与他一起走进大门,不紧不慢地一路观赏府中的景色。白贲也闲闲地与他聊着家常话,既不问他是哪里人,也不问他从哪儿来,更不问那个“故人”的事。白贲将蔡霖安置在花厅喝茶,然后去内室更衣。走到门外,他便叫来总管,让他派可靠的人去大司马府请白楚,“就说家里来了贵客,须臾便走,请他过来见见。”

  蔡霖安静地坐在客座,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墙上的字画。等了两刻的功夫,白贲穿着常服出来。他礼貌地站起身来,白贲赶紧笑道:“坐,坐,蔡公子不必客气。”

  蔡霖等他在主位落座后,这才坐下,左右看了看。白贲观其行而知其意,“我已吩咐下人离得远远的,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蔡霖点了点头,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白贲听得神qíng大变,待他讲完,倏地起身,对他长揖到地,“多谢公子冒险相救太子殿下,如此隆qíng高义,白贲铭记在心,定当厚报。”

  蔡霖见他忽然行此大礼,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起身避开,出手虚扶,“将军请勿如此,在下不敢当。扶危济困,原是份属当为。当日在下并不知太子身份,既见他上了岸,似有生机,便决意出手相救,并未曾想其他。后来太子坦诚相告,在下自应以诚相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白贲抬起身来,正要说话,却yù言又止,侧耳听了一会儿,对他笑道:“我大哥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大司马白楚便走了进来。他是白家嫡长子,与白贲很像,都是身材高大,目光炯炯,龙行虎步,英气bī人,只是白楚年近不惑,位列三公,比白贲要沉稳许多。他迅速打量了一下蔡霖,便问白贲,“二弟唤为兄来,为了何事?”

  白贲招呼大哥和蔡霖坐下,张口便道:“大哥,若不是蔡公子仗义相救,太子危矣。”

  白楚大吃一惊,“什么?”

  白贲看向蔡霖,“蔡公子,劳烦你把刚才的话讲给我大哥听。”

  蔡霖便把事qíng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白楚紧皱双眉,脸色渐渐变得yīn沉。等蔡霖说完,他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又想了一下,这才说:“太子让你来找我二弟,如果他不在呢?”

  蔡霖自然据实以告,“太子殿下说,如果白将军不在,就去找大司马,对你说,有个小时候揪过你头发的小皮猴叫我来找你,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一句,白楚不禁笑了笑,轻轻地道:“果然是太子殿下。”

  “肯定无疑。”白贲的一只大手无意识地按着茶盏,拧着眉说,“去年惊蛰那日,我奉旨出京提调军马,返京途中路过白萍洲,太子躲在树丛中悄悄唤我,与我说了会儿话便独自离去,这事谁都不知,我回来后只告诉给大哥你,旁人不可能知晓。”

  “嗯。”白楚起身对着蔡霖一揖,郑重地道,“多谢蔡公子高义。”

  蔡霖没想到这位大司马也跟弟弟一个脾气,赶紧起身相避,拱手还礼,“白大人切勿多礼。”

  白楚也不与他客套,请他坐下后沉吟道:“为今之计,必须立刻将太子接回京城,以免再有不测。”

  “对。”白贲迫不及待地说,“我这就带人去接。我和你的亲兵加起来近千人,战力qiáng劲,就算对方有个三、五千人也招架不住,何况不过百十来个人?”

  白楚微微点头,“就这么办,你们全部骑快马,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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