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虽然他被困之言应验了,可是在妹妹那里还是不大灵光的,说是下月嫁人,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可见江湖乱言不必放在心上的,那小妇若爱存钱,便让她存去吧,反正在京城时,因为母亲管账,她自未过足瘾头,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成为了掌家主母,剥了她的钱银,该是何等严苛的事qíng?
只是听尧暮野这么一说,玉珠自己却有些为自己的小气不好意思了,自然是要开口说说自己的打算:“大人此番来北地乃是长住,虽然部将皆是亲随,却也要打点一番,而且我观此地多城俱是骤然多了许多的商人百姓。人口多是好事,却是都要张口吃饭的,北地不同南方,一年两季稻米就很是不易了。若是没有钱银购买粮食,一旦天灾降临便是大灾大难……我卖出了几家店铺,并开设了三家粮铺,并委托了王公子让他的伯父疏通人脉,再借用他家运送货物的商船路牌,在南方代为购买粮糙。欠了人qíng,自然是要还,是以才低价将店铺卖给了王家。”
玉珠说的俱是实qíng,今年南地稻米丰收,不缺粮糙,可是她多日前游逛街市却发现许多南地来的客商在高价收购粮食,许多粮商见有利可图,便哄抬粮价。无数稻米流入了外地客商的粮仓里,被运出了北地。甚至许多粮店都清空了自己的储备,获取高利。
玉珠见此qíng形,觉得不大对头。就算是因为朝廷准备用兵而收购粮糙,也应该去南地购买啊。
依照现在这般下去,到了来年,北地囤积的粮食不够,一旦有个风chuī糙动,那么北地的百姓将饿殍遍野,外出逃荒。
按照现在尧暮野与圣上不睦的模样,想必朝廷不但不会支援粮糙,还会落井下石封锁了商路,到时候,就算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了!所以玉珠觉得未雨绸缪,趁商路未封前,购入粮食囤积才好。
只是这事实在不宜漠北王的夫人出面,所以她写信拜托王郎,只说是友人要购入粮食,叫他拜托伯父代为购入。
这事qíng其实进行到了一半,可是玉珠一时不愿与尧暮野说这些看似jī毛蒜皮的小事。当初他那一句蠢妇,其实比那不甚重的巴掌伤人更深。没有根据的事qíng,玉珠也不愿在他的面前“露蠢”。
如果买入的粮食用不到最好,左右她也开了粮铺,赔钱低卖便是。
她与前夫私自前面一事,的确让尧暮野有些如鲠在喉,不能不问。现在才知,内里有这等玲珑心思。
听玉珠提及了城中有人高价收粮一时,也是让他为之惊醒。
处理地方政务不必带军打仗容易。尧暮野如同如学堂新生一般,都要从头学起。而这一向不言不语的小妇发觉到的事qíng,却是他的一直疏忽的地方。
想到这,他不由得抱去了她,低声道:“那你怎么不同我讲?”害得他白日里醋意横生有失了风度。
玉珠低眉道:“不过是蠢妇愚见,哪里敢叨扰大人?”
尧暮野的喉咙又是一紧,他虽然一直不大瞧得起妇人,可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妻子无论心智毅力,都不让须眉的,可是心内虽然这般想,要他开口承认,是打死也不能的!
但是一时又被提及了他以前气急了冒出的蠢言,自然是立刻急着转移了话题,只亲住那娇软的嘴唇不放。
距离三月禁期还有一个月,可是他却已经像煎熬了千年一般。也唯有每日安睡的时候,才能抱着她解一解心内的焦渴。只这么贴身抱着,便觉得小妇似乎丰盈了不少,仿若多汁的ròu包,只等着掀开屉布狠狠地咬一口再尽qíng吸吮。
只要想到再过一个月便可以搂抱着这小妇在温暖的被窝里稍微尽一尽xing,尧暮野便觉得在这严寒的北方过冬,其实也是一大妙事!
同样要留下来在北方过冬的还有尉迟德贤。
尧姝亭的肚子不能等人,再说每日里妹妹绕着那小子身前身后讨好的模样太碍眼!尧暮野也懒得管他俩是谁先占了谁的便宜,觉得还是快些举行了婚礼将这二人踢出去自立门户才好。
玉珠很有做家嫂的样子,自掏了腰包替姝亭置办嫁妆。虽然尧家富足,可是现在在北地,远水解不了近渴,总是要自己逐个置办齐备了。
尧暮野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可是漠北王府购买嫁妆,肯定是少不得在王家顶尖的商铺里选购一些。
白七少一时也得了风声。他后背的鞭伤未愈,却惊闻心上人要出嫁了,而且嫁的还是一个样样都不如他的鲁莽小子,这心内的惊裂不亚于尧姝亭当初知道他变心时的震撼。
不过白七少毕竟是移qíng别恋的过来人,深知内里的心路历程,便是径自认定了尧姝亭这是被自己弄伤了心,以至于想要赌气出嫁。
可是女子终究不必男子,可以回头是岸。她若是嫁错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白七少觉得自己应该阻止姝亭犯下此等大错。
是以一直滞留在城中不肯走,终于等到了尧姝亭跟着嫂嫂一起选买家具器具是的时候。
北地小城不大,自家的院落又小。所以玉珠与尧姝亭来了之后,便改了京中叫店铺伙计呈送货物入府挑选的习惯,吃过饭后,趁着艳阳高照去城里各个店铺中走一走,也是很惬意的事qíng。
可是没想到今日出门没看huáng历,当她们二人入了店铺时,便看到了白水清一早便到了。
第175章
尧姝亭今天本来是兴致勃勃地出门,不料一抬眼便看见了旧日恋人,立刻警觉的后退了两步。
这两步可叫白七少看得甚是心伤,他紧紧地盯着尧小姐的俏脸,低声问道:“听说你要嫁给尉迟德贤,可是真的?”
尧姝亭回身看着玉珠,实在是不想跟白七少再说什么话。不过玉珠却觉得这样的事qíng还是当面说破,断了念想为好。于是就轻轻地碰了碰尧姝亭的胳膊,尧姝亭只好扬着下巴道:“是真的!若是无事,还请七少自便。你我若是让德贤误会就不大好了。”
白七少却显然还没有转过这弯来,道:“你怎么能嫁给他?难道你的兄长和母亲也俱同意吗?”
尧姝亭绷着脸道:“婚期已定,你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此事与白少又有何关系,我们并无婚约,不要阻了各自的男婚女嫁。”
尧家人的特点就是qíng浓时柔qíng蜜意,qíng淡时冷若冰霜。尧姝亭心中放下白七少,便是qíng断义绝,再不留半点颜色,与嫂子一起跨过了门槛,再不理白七少。
白七少在后面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此时心中的失落愤懑全然不同于上次为长辈所阻之时。
细品起来,格外的让人沮丧难过。只是毕竟是自己失信负qíng在先,却又不能怪罪到尧姝亭的头上,是以这满腔的怒火俱是转移到尉迟德贤身上。
该死的卑贱小子,倒是使了什么法子迷得尧家人这般失了心智?
年轻的世家公子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出了店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尧姝亭从店铺的窗户看到他绝尘而去后,连忙对玉珠道:“今日遇到白七少的事千万不要同德贤说,不然他又要升起老大醋意,不再理我了。”
玉珠有些哑然失笑道:“还未成婚便这般怕他,成了婚后岂不是要被他管束得死死的?”
尧姝亭却是一脸甜蜜道:“被他管又有什么不好?他比我懂得多,也比我沉稳,听他的总不会错。再说我家德贤本就是不爱说话之人,又不会像我哥哥整日的给嫂嫂你立规矩,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也没看出他立个什么出来,倒是闹得嫂嫂你看起来不大乐意。”
玉珠替不在场的尧暮野再叹气一口,真是女生外向有从夫之意。这当妹妹的还没成婚,便一口一个“我家德贤”全然拿自己的哥哥当了未来夫君的衬板!
不过尧姝亭今日显然一游未尽,难得说教起嫂嫂来了:“虽然二哥不像我家德贤那般从小洁身自好,为人周正,可是遇到了嫂嫂你后真的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我在旁看着,都是觉得十分不易。所以,嫂嫂,你也要多给些哥哥笑脸看,别看我二哥如今是虎落平阳,可是他这般英俊有为,外面还是有大把的女人虎视环绕,我可不愿二哥以后召些不着四六的女子入府。”
玉珠微微一笑道:“姝亭也要知,若不是你的,看也是看不住的。”
尧姝亭顿时一哑,想起了先前白水清移qíng袁妙儿一事,顿时有些理屈,总算是住了嘴。
不过玉珠真没有暗讽小姑子的意思,她的心内便是如这般想的。qíng爱一事,不过转瞬而已,也许前日对你柔qíng蜜意,转眼间便爱意全消,叫人猝不及防。
她自问并无比其他女子更出众的才艺,但若尧暮野爱意消减那一日,她若能顾全自己的体面,可以从容离去,便再无所求,至于天长地久,看都看不到头,怎么能奢求?
想到这,玉珠只转了话题,带着尧姝亭选买起了茶几家具。
妹妹不久便要出嫁,此等大事自然需禀报母亲得知,尧暮野简短的写了封信,将姝亭和尉迟德贤的事qíng大致写了一下,最后写道“儿亦不喜,然除此子外,姝亭恐无外嫁之人,唯成全之。”除了禀明妹妹的事,还有一样便是伸手要钱了。尤其是建造船厂,耗费无数,钱银少了是万万不成的。
过了月余,尧府的大管家押着一批钱银货物随着送信的兵士一起回返到漠北,钱银和大半的货物俱是用来开办船厂的,少部分则留给尧姝亭做嫁妆。只是尧夫人的书信却是半字皆无,只是让大管家捎了句话给姝亭:“好自为之。”
玉珠从这四字里确实体会到了为人母却被儿女伤心的无奈。
她自小便失了父母,就算有心尽孝也无高堂,是以对婆婆极为孝顺。不过眼看着尧暮野与尧姝亭二兄妹的无法无天,心里也是替尧夫人叹了口气。
有了qíng郎陪伴的姝亭,虽然害喜但是心qíng尚好,可是听了母亲让人转述的话,当场便哭哭啼啼地跑到内室去了,玉珠终于得了解脱,将劝小姑子的重任尽数给了尉迟小将军。
尉迟德贤对付起尧家的小姐来,的确是有手段的。听闻她伤心哭泣,一直不肯出屋,也没吃东西,倒是没费半句唇舌,只入了内室将那泪人拉到了小花园的木秋千那晒太阳。
看尧姝亭仍然抽噎个不停,趁着她张嘴的间隙,便将手里正磋磨的一个浆果扔到了她的嘴里。
尧姝亭猝不及防这么一咬,立刻被那浆果酸涩得鼻子眼睛皱到了一处,眼泪倒是不流了,可是被酸得直捶尉迟小将军的胸膛。
“呸呸!这是什么东西,你就胡乱往我嘴里塞!”
小将军没有说话,只将从街上买来的油纸包着的烤红薯递给了尧姝亭。结果一直不肯吃东西的尧小姐为了尽快盖住嘴里的涩味,张口连吃了好几口烤的huáng澄软糯的薯ròu,竟是越吃越来劲儿。她这等世家小姐,虽然吃遍了山珍海味,唯独市井街市里寻常可见的小食却并不曾品尝过,一时间吃得发甜,竟是忘了先前的悲意,只顾着瞪眼要与胡乱给她吃东西的尉迟德贤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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