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人就到了龙哭庵附近。龙哭庵虽说在江边,可也有段距离,建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山坡上还有不少林木,附近林林落落地可以看到一些当地渔民土屋。
皇甫桀留意了下那些泥巴堆的房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虽身为帝皇,可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比如这些江边渔民住的土屋,明明大水一冲来就完蛋,可因搭建方便不费什么银钱,渔民们的屋子多数是这种土制的。这种情况下,堤防就显得非常重要。
张平没有留意到这点,但他对皇甫桀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看他顿住脚步、脸朝那些土屋的方向,就大致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这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张平gān脆地道,随即拍拍皇帝的肩:「我相信你。」
皇甫桀在纱帽后微微一笑,他既然坐到了大亚的龙椅上就不会退缩。他要做得比任何一名皇帝都好,至少无愧于心。
脚夫敲开龙哭庵的门,进门就对来开门的中年尼姑喊了一声「姐」。
张平和皇甫桀等人笑笑,果然是有关系的。否则这么冷清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寻上门来借住,毕竟这里既不在城里又不在擂台附近。
中年尼姑很热情,不见一般出家人的冷淡,听说众人是来借住的,再看他们衣着,连忙脸上带笑连声招呼他们进门。
在中年尼姑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个独院,张平四处打量一番,觉得还算gān净宽敞,就看向皇甫桀。皇甫桀一路走来也觉得这间尼姑庵打理得还不错,安静、人又少,房间chuáng铺虽然陈旧也还洁净,便点了点头。
——这两人都是不觉得住尼姑庵有什么问题的,张平是不在乎,皇甫桀是根本不放在眼里,总之神经都很粗。
最大的那位同意了,剩下的就好说了。张平考虑到皇甫桀不能天天戴纱帽,在询问中年尼姑这里还没有其他住户后,立刻给了她两粒银锞子算作定金,把整个龙哭庵的空房都包了下来。并特地嘱咐其不要再接收其他住客,等他们走时会再给些住资。
两粒银锞子只有一两重,可还是把中年尼姑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她们庵的名字不好,香火并不旺盛,平时布施只见铜子哪能看到银子的影。
中年尼姑连想都没想就答应,她们愿意接受借住也是为了那一点布施银两,并不想贪图太多,毕竟是女出家人,内心里她们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中年尼姑jiāo代了水井、厨房、菜园等位置,表示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就和脚夫离开了,张平让朱炳追上去又给了脚夫两钱银子做苦力钱,自是引得脚夫欢喜不已不提。
四人随意找了一个相连的房间住下,还是两两同房。待简单梳洗后,张平提议晚上进城用饭,皇甫桀同意,朱、刘二人自然没有意见。四人身上都有功夫在身,也不担心晚上城门关闭无法出城之事。
就这样,在当天下午近傍晚时分,一行四人终于走入樊城城门。
樊城不大,但里面很热闹,到处都是连片的小商铺,这些小商铺来自南北各地,货物繁杂,因为水利之便,很多商人都把这里当作了中转站。
本来人就不少,再加上明天就要正式举行的武林大会,街上的人多到摩肩擦踵的地步。几个酒楼客栈更是人满为患,城里很多住家都被人借住,张平四人绕了一圈就知道脚夫所言非虚。
朱炳和刘旗忠这时也不介意住的是不是尼姑庵了,如果当时他们放弃那个脚夫的提议转而进城找住的地方,除非他们显露身分住进县衙,否则还真没个落脚地。
「就这么两家酒楼竟然全满了。」朱炳从酒楼里出来不满道。
「小地方,有两座酒楼就算不错。你没看路边大多都是小酒铺子,来这里除非请客吃饭,否则一般商旅都会选择去那些小酒铺子。」刘旗忠走过的地方比朱炳多,心境平和地道。
「可是刚才我们转了一圈,那些路边酒铺子也都坐满了人。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在庵里让人做饭。」
「等等吧,可能正好快到吃饭的时候。要不我们再转转?」
张平倒不急,他还想去逛逛那些铺子。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在京城没见过的,他早就看着心痒。不买,见识一番也好。皇甫桀对逛街没多大兴趣,可既然出来了,他也想看看当地民生如何。
于是张平拉着皇甫桀在前,朱炳和刘旗忠在后,一行四人开始逛起当地的商铺。
商贩们也早就盯上这四人,看这四人能穿绫罗绸缎就知道要嘛身分贵重、要嘛家底丰厚,不管这一行人是出来行商还是游玩,荷包肯定比别人鼓得多。这一看四人走近自己货铺前,吆喝声就变得特别起劲,也介绍得特别热情。
张平看什么都新奇,却什么都不买。反倒是朱炳和刘旗忠分别购买了些小玩意儿,而尤以刘旗忠买得最多。
皇甫桀弯身从摊子拿起一只拳头大的木雕貔貅,这貔貅雕工古朴,闻之略有香气。
「大官人好眼光,貔貅招财进宝,您拿的这只可是独角的雄性貔,最是能吞金食银,有它放在家中,嘴朝大门,必定家财万兴。您别看它是木头的不值钱,其实木雕的貔貅才最适合它的五行,只要您平时用湿巾擦擦,包您财运旺盛。大官人您一看就是福贵人,把这貔貅买回家,一定会保佑您家财只进不出万代永享。」
小贩舌灿莲花,把这个木雕貔貅夸得天上少见地上无。
「哦?」张平听见,过来凑热闹道:「照你这么说,我买只泥塑的貔貅岂不是更合五行之术,土生金嘛。木头的可是吸水才对。」
「这……」小贩眼珠一转,正待再说些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
「这貔貅多少钱,我要了。」
「哎呀,这位大官人有眼光啊。这貔貅只要两百个铜子。」
张平听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抬眼一看,又是一位顶着纱帽的。听声音像是女子,可看衣着却是男装,而且还是一副武林人士打扮。
这位横插一杠的来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张平的打量,只是颇感兴趣似的注视着也同样头戴纱帽的皇甫桀。
来人对皇甫桀手一伸,道:「这位兄台,如果你不买,可以让给在下吗?」
皇甫桀理都没理来人,直接拿起貔貅离开。小贩刚要出声阻止,朱炳已经扔下二钱重的银锞子丢给小贩。小贩收到银钱,当即笑眯了眼。最喜欢这种不还价的客人啊。
张平跟上皇甫桀的步伐,「什么好东西?」
皇甫桀把貔貅丢给他,「那小贩不识货,这是用沉香木雕刻的,看色泽和纹理,只怕这沉香木不下千年之龄。」
张平一听,也不把玩了,立刻揣入袖中。
皇甫桀笑,「你这阉货,还真越来越贪婪。连我的东西你都敢贪。」
张平正色道:「我这是帮你收藏。」
「那你就顺便把我也一同收藏去了吧。每天早上拿出来亮亮相即可。」
「不行,养你太费钱。你一顿饭就够我一年的月钱。」张公公毫不犹豫地拒绝。
皇甫桀气极而笑,「就算我拿整个家产作陪?」
「你确定?」张平眼睛一亮。
皇甫桀知他在打什么主意,这人就盯着皇家宝库里那传说中的几本武功秘笈呢!摸摸下巴,他决定继续隐瞒那几本武功秘笈的下落,免得这人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跑了。到时候他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吃亏的买卖他才不gān。
「那你不要告诉你家的那些管事,咱们偷偷把东西搬我家去。」顺便找找那几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笈。张平乐得眉开眼笑。
「咳,老爷,以后……您能保证每月按时给咱们发月钱吧?」朱炳在后面担心地插了句嘴。不担心不行啊,这皇帝私房钱眼看就这么送出去了,难保以后国库不会改姓。
两人一起回头看他。
朱炳gān笑,「属下就是有点担心。」
张平老实的脸孔上露出忠诚的笑容:「其实我早就想跟老爷您说了,您的侍卫是不是太多了点?反正您后院又没那么多妻妾要养,留着他们也是làng费。」
「倒也是。」皇甫桀似乎也早有此想法似地点点头,「正好边关一些买卖还缺人手,不如就让……」
「哎呀,老刘你上次跟我说什么来着?有人不顾府里门禁时间,当着咱们兄弟的面跳进跳出,一点都不给咱们兄弟面子是不是?其实我觉得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大家都是熟人也就算了,如果换了一个不讲情面的,以后谁要是再想在府里随便进进出出,兄弟们可能就要管上一管了。你说是不是?老刘你说话呀!」
刘旗忠大张着嘴巴,看着不停拍他肩膀说话都不带喘气的朱炳,无奈地搔搔头。
[原来如此。」皇甫桀对他的张大总管冷冷一笑:「我说你怎么每次进出家门都这么方便。看来家里的门卫等是应该换个头了。」
朱炳一头撞在刘旗忠的肩膀上。
刘旗忠叹口气,低声道:「老爷和总管斗嘴,你插个啥话?处了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二位一个挖坑,一个填土,就等着别人来跳呢。你看风管事和韦管事,都摔成什么样了?」
「老刘。」一只手搭上刘旗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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