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陛下一驾崩,那就热闹了。
沈止眨眨眼,忽然觉得皇帝仿佛只是个称呼,不是条人命。不知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呢。
姜珩还没忙完,常家的一屁股债不是他杜撰的,这些年常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做过不少恶,等人全部审完定罪了,又有得忙。
姜珩说得不错,过了几日再上朝时,沈止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发觉并无异样。
大臣们心照不宣,看姜洲的眼神也怪异得很。
此事陛下全权jiāo由姜珩处理,等姜珩将常轲的罪一定,失了最大的靠山,姜洲就算得陛下宠爱,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了。
何况陛下看起来并非真的那么宠爱晋王……这几日听闻常贵妃带着姜洲跪在陛下寝殿前,跪晕了陛下都没看一眼,直直离开。
以往的千般溺爱似乎都是虚幻,姜洲近来看起来恍惚茫然,随时会倒下不起的样子。
沈止暗里摇头,不经意看到国子祭酒时,又愣了愣。
齐律说到做到,过去大半个月了,现在都不知到了哪儿,那几日国子祭酒连连告病,可见也是忧心不已的。
把人bī得那么狠,何苦来哉。
沈止觉得自己的境界真是提高了。
先感谢一下他爹。
月底时,常家这桩大案终于有了了结,判决是陛下下的。
怎么说也同皇家沾亲带故,不好诛九族,只能勉勉qiángqiáng抄斩满门。
承苍对这等罪臣从不讲究秋后问斩,判了死罪,隔日便能行刑。听说常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了,都说报应不慡,这番境遇,同当年百口莫辩家族被灭的杜皇后,只差一场火了。
沈止没去刑场凑热闹,户部又被一个接一个地拉出去砍了一片,跟被狗啃过似的,参差不齐,凄清得很。
现在逮个主事都能当跑腿的,沈止简直哭笑不得,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户部众人现在见了姜珩就怕,只觉他是煞神,每次一出来盯着户部,户部就得遭回罪,像个活阎罗。
好容易到了休沐,还带了一摞公文回去,沈止唉唉直叹,官真是不好当。
到了晚上,姜珩却来了。
翻墙翻窗进来的,见到沈止还在挑灯夜战,体贴地给他磨墨递水,等沈止放下了笔,才默不作声地把他抱起来,直接往房间里去。
沈止有些疲倦,看姜珩也是一脸倦色,含笑捏捏他的脸:“殿下,你毁约了。”
姜珩忙了一个月,就想同他待一块儿,沉声道:“没人发现我来了,阿九代我回了府。”
沈止闭上眼抱住他,也力气再调侃。
姜珩看他累得不行,想起他那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懒xing子,觉得近来真是太为难他了,便亲自服侍着他洗漱沐浴。
沈止看他也累,礼尚往来地也跟着帮他更衣,上了chuáng闭上眼就想睡,又被直接亲得醒过来。
沈止道:“殿下,要节制。”
姜珩面无表qíng:“我快两个月没碰你了。”
沈止扑哧笑出声,把姜珩的脖子勾下来,在他颈侧蹭了蹭:“辛苦了,需要我犒劳犒劳吗?”
结果因为jīng神不济,沈止差点睡过去,被进入时才抽着凉气醒了神,抬眸对上姜珩有点黑的脸,努力转了转脑筋,想到一件事,开口道:“对了,卫适之……”
姜珩眼皮一跳,不准备再留qíng,沈止被狠狠折腾了一轮,这回是真的清醒了,软声哀求了一下,反而又被折腾得够呛。
姜珩看他眼泪都出来了,才勉qiáng放过他,把人紧紧抱住了,才道:“常家完了。”
沈止趴在他胸前,颇有兴致地把玩着他的头发,点点头。
姜珩其实很开心,监斩时看到常轲灰败的样子,他心中生出无限快意,隐忍四年多,终于也算报得大仇,满心欣喜,只想同沈止分享。
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来了。
怀里的人温顺乖巧,他抚着沈止有点湿润的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道:“常妍在宫中,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她。”
常妍,就是常贵妃的名讳了。
沈止亲亲他的唇角:“会有机会的。”
姜珩道:“静鹤,我说过,我要他们全部偿命。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止温声重复他的话:“嗯,一个也不会放过。”
姜珩扣紧他的腰,像是小孩在抱紧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有点不安,满是依恋:“静鹤,陪着我。”
沈止轻声应了,低下头去主动亲吻姜珩,感觉快擦枪走火了,想到自个儿明日还要办公,连忙打住,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卫适之知道此前你假借公主殿下身份的事了。”
姜珩皱了皱眉,他对卫适之实在提不起好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以前在国子监时,他就觉得卫适之是个愣头青,还算聪明,但做事莽撞,时常不计后果。现在这愣头青还看上了他的沈止,当真恼人。
想了一会儿,姜珩道:“安心,卫商同我有约,不会让他乱说话。纵然传出去了又如何,无凭无据,不会有人相信。”
更重要的是,陛下本来就知道那个“含宁公主”就是他,这种毫无证据的事传出去了,至多有点闲言碎语,陛下不表态,什么影响也不会有。
沈止心道你放心得太早,轻咳一声,道:“他还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姜珩一顿:“什么时候?”
沈止道:“一个多月前。”
虽然沈止没说清楚,姜珩焉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他眼中浮出了杀意,道:“他找你说话了?”
没等沈止开口,继续道:“同你说了与我一起的害处,劝你离开我?”
沈止看他脸上笼着层寒意,抚了抚他的脸,轻轻应了声。
姜珩坐起身,看着沈止,眼中仿佛燃烧着眸中恐怖炽烈的qíng绪,一字一顿,脸色森然:“他活腻了。”
那段时间沈止忽然躲避他,哭得双眼通红,嗓子喑哑,哀求他以后他们离远点好不好。
他差点以为沈止不要他了。
却没想到居然是受了卫适之的影响。
沈止看姜珩随时一副会bào起去杀人的模样,连忙按住他,低声解释道:“卫适之还影响不了我,是因为……那日陛下宣我见面,言语间,似乎察觉了我们的关系……我一直不想让你也跟着担忧,免得想太多,抱歉。”
姜珩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杀意,把沈止抱住了,叹气道:“静鹤,我不会想太多,我只怕你忧虑太多。”
有时候他抱着沈止,却觉得沈止随时会消失无踪,弃他而去。沈止是他心底伤痛之外最深的烙印,卫适之那样做,无异于触犯他的逆鳞。
沈止道:“卫适之……所言也不假,不能让人发现……”
姜珩咬牙道:“他敢泄露,我先杀他。谁敢再多说一句,我杀了谁。”
沈止无奈:“杀不完的。若是陛下知道我们……那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姜珩听了这句,却笑了笑。他不常笑,笑起来便极为灼目引人,语气平静地道:“他若是想对你做什么,我便让大军围京,杀进宫中。我说过,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沈止的呼吸滞了滞,莫名觉得眼眶发热,把头埋进姜珩怀里,哑声道:“你啊……”
姜珩轻轻道:“我只有你了,静鹤。”
沈止心里又酸又涩,还有阵说不清的欢喜,饱胀的qíng绪让他有点不知所措,隔了会儿,跨坐到姜珩身上,凑到他耳边道:“给你个奖励。”
***
七月初时,沈止收到了不知打哪儿寄来的信,显然历经多番波折,到手时有点皱巴巴的,险险地尚存一命。
上书“静鹤亲启”,有点厚实,看来里头不止一封信。沈止拆开一看,是齐律的笔迹。
他到了北边,北方牧游民族时常骚扰边境,获战功的机会颇多。齐律先是大大感叹了一番小兵难做,随即就说他获了战功,上头赏识他,提拔他当了千户,再过不久可能又要升迁,因为前不久他砍了个牧族头领,救回了一队人。
沈止没料到齐律还真这么适合战场,含笑看下去,信最后请他把另一封信jiāo给他爹。至于为何不直接请人递给他爹?怕老头看了信当即气得bào跳,直接把信撕了,枉费千里迢迢送来的金贵家书。
沈止看得好笑,刚好是休沐日,户部也清闲了点,他便带着信去了趟齐府,把信jiāo给了国子祭酒。
老大人的眼圈登时有点红,齐律留了封信就跑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如何能不担忧。沈止掩唇替齐律说了两句好话,看齐祭酒只是沉默不语,想到刀子嘴豆腐心的沈大尚书,只觉得老一辈的都挺可爱,宽慰了齐祭酒几句,先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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