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_梦溪石【完结】(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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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泽嘿嘿一笑,满脸好奇:“殿下怎么会知道余丰好娈童?”

  薛潭见贺融微微颔首,这才道:“两年前,殿下就让人在这里开了铺子。”

  张泽仔细一琢磨这里头的话意,只觉得话里有话,一团迷雾,越想越是糊涂。

  “难道……您两年前就已经料到自己会来灵州?”

  贺融摇摇头:“那时候我只是认为,灵州是边境重镇,事有可为。”

  高长宁到灵州开茶铺与布铺,起初有杨钧照拂,后来她渐渐熟悉,杨钧就离开灵州,继续自己各地的买卖,高长宁则继续留下来,据说生意越来越好,这里也就成为贺融的一处据点。打从他即将前往灵州起,高长宁就将自己这两年收集到的,与灵州有关的信息都源源不断寄过来。

  因此贺融对余丰的了解,可能比余丰想象中的还要多。

  张泽在武力上不长进,没有继承张家的传统,但脑子还是灵光的,一点就透,恍然大悟。

  贺融:“他要是不下这个马威,我本来还不想与他撕破脸,现在也好,杀一只jī,来儆儆猴。”

  薛潭道:“会不会打糙惊蛇?”

  贺融:“在许多人眼里,长安与江南才是繁华之地,谁知道像灵州这等地方,也有许多人视为肥ròu,他们自然不会愿意看到我过来,若我愿意乖乖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空头都督也就罢了,不然迟早也会对我出手的。”

  他来到这里,必然要掌兵,绝不可能让兵权落入别人手里,但灵州府兵问题重重,涉及许多势力,想要破开一个口子,肯定就会触及别人的既得利益,所以太平不是长久的,冲突则是早晚的。

  薛潭道:“余丰是灵州刺史,更是明面上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让他动一动,可以看见其他人的动静,我们也就能找到下嘴的地方了,不然初来乍到,还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第二天一大早,张泽还没在被窝里赖够,就被薛潭亲自过来喊起。

  虽然对方官衔比他高,官位比他大,但一路上张泽没大没小惯了,此时也不急着起来,而是先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我说薛大哥,这才什么时辰啊,都还没日上三竿呢,再让我睡会儿吧!”

  “哟呵,你还想睡到日上三竿?想得美,殿下要出门,让你陪同,赶紧起来!”

  本来也用不着薛潭亲自过来叫起,但他心眼坏,故意过来逗人玩儿。

  “什么事这么急啊,难道余丰那家伙打上门了?”张泽不qíng不愿爬起来,慢吞吞穿衣。

  “他要有这个胆就好了,殿下那把含光剑可不是带着玩的,他是真敢砍人。”

  张泽缩了缩脖子:“那我要是迟到,他会不会砍我?”

  薛潭照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做梦吧,还想含光剑用在你身上,想砍你,随便拿把杀猪刀就行了!快起来,殿下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啊?”他兴趣缺缺。

  薛潭:“美人。”

  张泽登时眼睛一亮,旋即狐疑道:“别是在骗我吧?”

  薛潭:“骗你作甚?这美人姓高,闺名长宁,不过等会儿你可别一见面就唐突人家,直呼其名。”

  自打离开长安,张泽就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美人了,这会儿简直全身汗毛都快活起来,连穿衣服的速度都比方才快了许多,简直是动作迅猛了。

  “人如其名,一听就是个美人啊!”

  第115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高长宁就喜欢着素衣。

  也并非是素洁如雪的白衣,而是带了点浅灰,浅绿,浅蓝的衣裙, 头上也不作多余修饰, 直接若男子一般,将发丝堆到头顶挽成一髻,用玉簪固定,清慡利落, 四处走动或谈买卖的时候尤其方便。

  今日也习惯xing地如此打扮, 不多时便整装妥当走出家门, 这才想起等会儿要见的人,低头一看,不由踌躇。

  “娘子?”婢女玉山以为她忘了什么, 忙问。

  “我这一身, 会不会太素了?”高长宁难得面露犹豫。

  玉山从未见过她对一场见面如此忐忑,如此看重。

  高长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轻咳一声, 走向马车:“算了,不换了, 不能让客人久等!”

  不知是否被主人的着急感染,上马车时,玉山不小心踩空,身体一歪摔在马车旁边, 连脚也崴了。

  高长宁探头一看,玉山的脚肿了一大块。

  “你别跟着我去了,赶紧回去上药歇着吧!”

  玉山急道:“但您身边总不能没个人跟着打下手。”

  高长宁沉吟片刻,她今天去见贺融,其实也用不着什么婢女,但说不定需要个人跑跑腿之类,就道:“那你去将孙翎叫来。”

  玉山是高长宁一到灵州就收的人,忠心耿耿,可以推心置腹,孙翎则是被杨钧收留在铺子里的人,原先在杨钧那里帮忙,后来高长宁这里缺人,杨钧就让孙翎跟着高长宁。

  玉山善于计数,孙翎则更适合琐碎杂务,许多文书看一眼就有大致印象,这两人在高长宁身边深得重用,她的铺子能慢慢铺开,在灵州站稳脚跟,除了贺融与杨钧给予的那些帮助之外,也离不开她身边这些人的帮忙。

  孙翎很快来了,她的年纪与高长宁差不多,长相平平,清秀稳重。

  按理说这岁数早该成亲了,但孙翎在杨钧那儿的时候就是孑然一身,听杨钧说,孙翎也是未过门丈夫便死了,夫家嫌弃她,父母后来也相继去世,她索xing梳起已婚妇人的发髻,立誓终身不嫁。她的经历让高长宁不免同病相怜,待她也比旁人要亲厚一些,不过在高长宁内心,玉山与孙翎依旧有亲疏之别,因为她总觉得孙翎心思有些重。

  两人很快来到刺史府,从昨日起,门子和侍卫就换了一批,只差没把头上那块匾额也给换了。

  昨天那一番动静闹得有点大,百姓们口口相传,消息长了翅膀,高长宁当然也听说了。

  安王初来乍到就发作了余丰,把平日里高高在上,无人敢得罪的余刺史给骂得狗血淋头,末了还得带着家眷细软灰溜溜离开刺史府。

  说起这消息的人学得活灵活现,跟在边上目睹似的,只差没说余丰夹着尾巴被赶出去了。

  高长宁好笑之余,又不由有些担心:安王这样高调,会不会踩到某些人的痛脚,让他们坐不住,从而对安王下手?毕竟灵州不是长安,过江龙再猛,双拳也难敌四掌。

  思绪兜兜转转,一路无话,孙翎也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看似心事重重。

  不过她一直都是这样,高长宁也习惯了,临下车时,不忘嘱咐对方在安王面前不可失礼,孙翎都一一应是,安静听话。

  薛潭早就等在门口,见了她就笑。

  “故人久别,高娘子近来可好?”

  薛潭虽然已经不是六部尚书,但毕竟身上也挂着同级正三品的大将军衔,这样一位高官居然亲自出迎,高长宁有些受宠若惊,忙回礼道:“一切安好,何劳薛郎君出迎,实在是折煞我了!”

  “这不是正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吗,毕竟以前从没住过刺史府,不把每个角落给走遍了,怎么对得起咱们殿下闹出来的这一番动静?”薛潭哈哈道。

  高长宁听见这话,忍不住也跟着抿唇笑了,心qíng跟着稍稍放松一些。

  “你在外头等我。”她对孙翎道。

  后者点点头,没有多问,就在院子里头的亭子下面站着。

  薛潭让人送些点心茶水过去给她,就领着高长宁入内。

  直到看见那人,高长宁的心算是彻底放下,就像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晃晃悠悠终于落入那个坑里。

  眉目依然,身形挺拔,双颊稍稍消瘦一些,估计是前些日子在岭南累出来的,听说安王几乎把南夷人的寨子都走遍了。

  高长宁也注意到贺融身边那个少年,颧骨有些高,不像中原人,应该就是南夷人了。

  贺融起身走来,亲自将她扶起:“长宁,别来无恙?”

  不是高氏,而是长宁,当年离开长安时,贺融问她有什么期许,高长宁就说,希望将来别人不是以高氏来称呼她,她要堂堂正正,让名字随着人活在这世上。

  她觉得自己当时是有点儿狂妄冲动了,没想到安王居然还记得,脸上不由一热,为自己当时的鲁莽而惭愧。

  “托殿下的福,一切尚好,铺子如今每月都有盈利。”

  贺融问道:“我听说你原先还想开米铺的?”

  高长宁笑了一下:“是,当时刚到灵州,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发现就算进了货,也压根就卖不出去。”

  贺融:“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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