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椿走过去按了按老太的人中,对老板娘说:“她死不了,只是一时激动昏了,没事。”
披头散发的老板娘愣了愣,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别看她叫着凶,可她又怎么甘心给这么一个糟老太婆赔命。
贺椿抓起老太两支胳膊,把她拎起来,放到饭店入门附近的长沙发上。
老太身上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味道加上不知多久没洗澡的臊臭味,很难闻。
寒豆豆跑过来皱了皱小鼻头,老米尔拉住他,不让他靠近万老太。
贺椿走到一边低声问服务员:“这万老太为什么会和你们老板娘过不去?”
服务员脸上有种预知麻烦就要上身的烦躁感,摇摇头。谁家员工都不愿意gān活的地方出这类麻烦事,今天这事一出,如果处理不当,万老太但凡有点事,这饭店恐怕就要倒大霉。
“她新来的,你问她,她也不知道。”旁边一名略胖的厨师听到贺椿问话,随口说道。
贺椿主动靠近胖厨师,“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胖厨师叹口气,摇摇头。
阿蒙过来,站到贺椿身后。
本来什么都不打算说的胖厨师忽然就有了倾诉yù,当即就不吐不快地对贺椿一通说道:“这事我也是听他们吵架的时候露了几句,似乎老板娘当年差点就成了那万博士的第三任妻子,但老板娘拒绝了,理由是看不惯万老太为人。后来万博士就在外地买了媳妇回来侍候他老娘,但是也自从那时候开始,万博士就不怎么归家了。
万老太认为都是老板娘说了她的坏话,破坏了她和她儿子的关系,就恨毒了老板娘。后来万博士第三个老婆生孩子生死了,一尸两命,死前据说经常来饭店和老板娘说话,万老太就说老板娘天生凶命,弱一点都会被她克死。因为这个传言,老板娘的生意差点都没能做下去。之后两家的关系就更差。
再后来万博士又按照万老太的要求娶了第四个老婆,这个老婆也经常来饭店找老板娘说话,老板娘本来不想理她,又觉得她可怜,平时就照顾了一点。那女人一来找老板娘就哭诉万老太对她不好,说她想和万博士离婚。老板娘大概是支持了她的想法吧,然后那女人在今年初就突然死了,说是自杀,尸体就飘在河面上。
然后万老太就到处说是老板娘害死了她媳妇,让她媳妇产生轻生的念头。老板娘气不过,打电话报警,说怀疑万老太nüè待孙子孙女,又说经常听到他们家有小孩哭闹。警察就上门去找万老太,说要看小孩。但万老太打滚哭闹,用菜刀横在自己喉咙上不准警察进她家门,又把她儿子喊回来。
万博士回来后,把警察领家里了,不知他和警察说了什么,反正警察没从他家把孩子带出来,也没对外面说什么,别人问,就说孩子挺好。之后好多人听到万博士和万老太争吵,家里打砸的声响很大。万博士很快就回去单位了,还来跟老板娘赔礼道歉,后来就越发不肯回家。
万老太似乎觉得他们家过得这么糟糕全都是因为老板娘,就经常来找老板娘麻烦,上次有个服务员气不过被打,就推了那老虔婆一下,结果万老太就躺地上装死。那服务员当天就吓跑了,连当月工资都没拿。老板娘没怪那服务员,把这事认下了,给万老太赔了十万块,又带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为这事,万博士又回来了一趟。然后万老太大概觉得这是喊她儿子回来关心她的好方法,就更是变本加厉地来饭店闹,就巴不得老板娘或者哪个服务员再给她一下。”
贺椿几个听完胖厨师叙述,半晌没回过神。
原本坐在椅子上不肯动的洛河突然冒出来,喃喃道:“额滴天,这什么老太婆啊,老板娘也太倒霉了吧。”
胖厨师附和:“可不是嘛。”
贺椿不忘传音给他师父:“gān得好!”
“以前我就教过你如何挑起敌人的负面qíng绪,这也是同类技巧之一。你忘了吗?”如果是以往,阿蒙一定会bī着蠢徒弟自己想起这个技巧,再让他实际应用一百遍,直到他完全掌握为止,可现在他训完,随口就把诀窍也说了出去。
教完了,阿蒙还想着就这一次,以后绝不会这么纵着蠢徒弟。
警察终于来了,看他们表qíng就知道他们很不想来。万老太已经在整个镇上都出了名,可没人拿她有办法。把她拘留起来?她当晚就在拘留室喊着要死要死了,还拿头往墙上撞,又在拘留室和派出所内到处撒尿拉屎,这一弄,谁还敢拘留她?
巧合的是,警察一来,万老太就醒了,而且醒来就特别jīng神,当着警察的面就从沙发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刚醒来,她大概还没注意到警察,记忆还停留在刚才昏迷那一刹那,看到老板娘坐在高脚凳上擦眼泪,当下就满口脏话地又扑上去要打人。
警察没办法,只能上前拉住她。
万老太这时才注意到警察来了,但她根本就不怕警察,直接就往地上一躺哎哟哎哟的呻吟,说自己被老板娘和她店里的员工打伤了。
警察问她老板娘为什么打她,万老太回答说:她来捡垃圾,服务员不让她捡,还喊她滚。
一开始被打耳光的服务员气得上前就跟她辩论:“你哪里是捡垃圾,你跑到我们柜台里翻东西,这跟小偷有什么区别,叫你出去你不愿意,还跑去客人的桌子上跟人家要瓶子,人家都还没喝完,人家不给你,你就往人家饭菜里吐唾沫,我去拉你,你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脸,你算什么东西,呜呜!你这种老太婆恶毒成这种样子,老天爷怎么就还没有收了你!”
服务员说到后面伤心地哭了起来。
万老太张嘴就骂:“放屁!糟践的小娘们,臭嘴……”
警察听万老太骂得恶心难听,都受不了,等听说万老太今天还带了装了尿液的瓶子往人家客人的饭桌上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万老太一个劲喊自己受伤了,要老板娘赔偿,警察二话不说叫来救护车就把她抬车里去了。
一场纷乱过后,店堂里已经一塌糊涂。
老板娘无心收拾,只坐在凳子上发呆。
贺椿过去,拿了瓶水递给她,“去医院看看吧,小伤口也不能忽视。”
老板娘抬起头,眼睛红肿,含着泪苦笑:“没事,谢了,小兄弟。不好意思,让你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你们要是想搬走,我让人给你们联系新的旅馆,我认识人,可以让他们给你打折。”
老板娘说着就要去拿名片。
“不用了。”贺椿拉着一张高脚凳过来,“我这里有点药,专门治疗外伤,你要不介意,我帮你抹抹。”
“哎哟,你这么点大,我介意什么呀!老娘要早结婚,儿子都比你大了好吗!”老板娘喷出鼻涕泡,羞得抓了好几张面纸抹脸。
“我姐……我有个表姐,也是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她比你小不了几岁,不过她没你有本事,就是普通小职员,当出纳的。”贺椿掏出伤药膏,一边说话,一边用指尖沾了给老板娘的伤口抹上。
阿蒙:蠢徒弟又乱心软。
寒豆豆过来,戳了戳老板娘的手背,特嫌弃地说:“脏!”
老板娘的眼睛立刻又cháo湿了。
旁边的老米尔跟变魔术一样递了一条热毛巾过来。
老板娘忙道谢,胡乱擦擦,又理了理头发。
寒豆豆爬上凳子坐着,给少年乱指挥:“这边这边,耳朵这里有一道伤。还有这里,脖子上有好多,眼皮下面也有。”
贺椿也不说他捣乱,就依着他的指点给老板娘抹药。到胸口往下的位置,就让寒豆豆帮忙。
寒豆豆撇嘴,伸出小嫩手指沾了点药膏给老板娘点啊点。
老板娘被他嫌弃的小表qíng逗得直乐,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
其他人想过来,被老米尔有意无意地隔开。
龚秋冬正在指挥店里的员工清理店中混乱。洛河抱着手机也不知在跟谁联络,脸上带着一点古怪的懒洋洋笑容。
饭店大门暂时关上了,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而阿蒙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可没一个人注意到他已经不在店中。
贺椿跟老板娘慢慢说着他表姐的相亲史,老板娘的qíng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唉,都不容易。虽现在人人都说妇女撑起半边天,但家里真的没个男人,也难过,好多时候任你说破嘴皮跑断腿,不如你男人递人家一根香烟chuī两句牛。尤其小事,越小越难办。而且女人到我这个年龄还不结婚,人家就会胡猜八想,说什么的都有。我又何尝不想找个能帮着撑起门面的,但……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是啊,如果找个像万博士那样的,那真是跌进火坑了。”贺椿开玩笑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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