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掌禹锡撩衣袍跪倒在地,给仁宗磕头道:“官家,微臣在此恳请暂缓对孙兆死刑执行,以便微臣有时间观察了解二皇子的风温,是否真的不能用伤寒方治疗,以便认定孙用和案件是否是错案。”
林忆也躬身:“微臣附议掌太医的jian建议,微臣也觉得,维无论是否关系到孙老太医的案件,我们都很有必要查清这的问题,掌太医收集到的病案,只是丹毒的,而知秋所说的理论,又没有足够的病案支持,所以,非常有必要查清这个问题。这也是造福百姓的大事。”
仁宗点头道:“这个知秋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朕已经下旨,暂缓一年执行,留出时间给他和林太医、苏太医他们寻找证据,掌卿你要找,同样也只有这一年,明年秋后,便要分晓,记住,朕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且是二皇子相同的病案,而不是最上说辞。”
“是!”掌禹锡躬身领命。
仁宗宣布散会。
回到内廷,福康公主正在跟曹皇后说话,她知道今天父皇召集太医商议温病是否不同于伤寒问题,其实,间接也就在调查二皇子的死因究竟与孙老太医有无牵连。当然也就决定了她是否到嫁给叶知秋。所以,一大早她就来了,这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关心的。
当她看见父皇仁宗的表qíng的时候,她知道,这门婚事不用着急了。
果然,仁宗告诉她们,三个太医两个认为温病就是伤寒,两者大同小异,只有一个太医认为二者差别巨大,应该分成两类不同的病证。但是,三个太医都认为,丹毒温病与伤寒在治疗初期的巨大区别,在二皇子得的那种病上面,是否也是如此。这需要时间观察。因为已经过给了他们一年的时间。在这个结论没有出来之前,无法确定二皇子的病孙用和是否应该承担责任。
福康公主一听这话,喜滋滋道:“这就说,至少一年之内,我不用出嫁了?”
“既然这件事定不下来,那这门亲事就不能先说死,”曹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一年之后,知秋已经成亲,你错失佳婿,到时候可别后悔喔!”
“他有什么好的,”福康公主撇撇嘴,“我才不稀罕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她面前浮现出叶知秋的面容的时候,想起他的手掌抚摸在自己脸蛋上的感觉,她又觉得脸颊发烫,心乱乱的。
※※※
此刻,叶知秋也知道皇帝一家人在忙的事qíng,他自己已经忙得不可开jiāo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郑国公夏竦病危,请叶知秋帮忙会诊。
夏竦可不是一般人物,曾经担任刑部户部尚书、枢密使、宰相等职,曾经率军与西夏大军作战,反范仲淹都是他的副手,是他一手提拔的。目前贵为郑国公。
这次澶州huáng河决堤,夏竦奉旨前往监修河堤,同时赈灾,不幸染病,返回京城,病qíng沉重,请了多名太医,都没有只治好,听说叶知秋得药神壶翁的托梦传授仙方,而且奉旨在太医局给所有太医和京城大夫郎中授课,按照他讲授的仙方治病,很多快死的病人都治好了,因为都是王侯将相经常往来,都很熟悉,夏家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求到了曹家。
吴王和王妃这些天看见儿子叶知秋忙得团团转,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不过得知叶知秋教授仙方有效,很多病人因此治愈,都很欣慰。夏家求上门,自然是要答应的,只是不知道叶知秋能否治疗夏竦这个病。
叶知秋当即答应了,他乘车来到夏竦家,夏竦躺在chuáng上,已经是气息奄奄了。叶知秋很无奈,不过也可以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家也不会找到自己这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治病。
叶知秋初步检查,排出丹毒温病的可能,而是泄痢不止,夏竦此时已经六十六岁高龄,在这次灾区抗洪中,因为连日冒雨奋战在大堤之上,感染痢疾,久治不愈,已成危症。
陪同诊治的,是夏竦的夫人,老夫人哭哭啼啼的,说夏竦去huáng河灾区之前,就经常拉肚子,已经好几年了。请了好些太医治疗,都没有断根。
从灾区回来之后,痢疾加重,每日十余次,本来老人家身体就不好,加上灾区抗洪劳累,经常腹部疼痛,里急后重,便利脓粘,痢疾加重。常言道:好汉也经不起三泡稀屎,连续这么一拉,身体就垮了,到后来,已经奄奄一息。这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不能跟叶知秋述说自己的病qíng了,都有老夫人代为述说。
听完病史和主述,叶知秋先摸了老人的手脚,发现手脚逆冷,提腕诊脉,脉沉细弦。
诊察完之后,叶知秋有些奇怪,老人家这病,是脾肾虚寒啊,健脾温肾就可以了啊,这么简单的病,怎么这些个太医都没有治好呢?太笨了吧?
他笑了笑,准备写方子,拿起不笔又停住了,太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代表了北宋最高医学水平,比如自己的爷爷孙用和,还有林忆、孙奇、掌禹锡、苏颂等等,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名医,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病都治不好。肯定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让老夫人把前医的医方都拿来,一张张仔细看了一遍,不禁额头冷淋漓,原来,他诊断的脾肾虚寒,在这一叠方子里就有!这就是说,自己的判断,人家太医早就已经作出过,而且也按照健脾温肾治疗过,方子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没有效果。这么看来,自己原先的辩证思路完全错了。幸亏没有写方子,不然,可就要当场丢脸了。
叶知秋搁下毛笔,重新坐回chuáng边,望着chuáng上枯瘦如柴的老人,皱眉思索。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头绪,难道是脉诊舌诊错误了吗?
如果这是在这一场瘟疫之前,他没有这个自信,但是经过这段时候的临chuáng实践,他的脉诊舌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完全胜任临chuáng需要了。所以他不相信自己诊脉望舌错误,不过,他还是重新提腕诊脉望舌。结果,跟先前的一样。
这就怪了,证脉都是脾肾虚寒,可是太医们有这么辩证,温补脾肾的,为什么无效呢?
叶知秋又一张张重新审视那一叠方子,各种辩证和治法都有,比如温补脾肾的,温里固涩的,有温中导滞的,可是都没有效果,这是为什么呢?
第151章 不畏qiángbào的虾夷人
那老夫人见他坐在那里发呆,丫鬟泡给他的香茶都凉了,都没喝一口,忙悄悄让丫鬟换了一杯茶来。
香茶送来,老夫人亲自端了,送到叶知秋年面前,道:“国舅,请吃茶!”
叶知秋忙谢了,接过茶碗。就听得老夫人叹了一口道:“我们老爷最喜欢吃这种毛尖茶了,前些天,他还清醒的时候,夜里经常口gān,便要喝这种毛尖茶,说是只有这种茶,喝了晚上才不渴。”想起往事,不禁黯然泪下。
叶知秋听得心中一动,问了一句:“老人家晚上经常口渴?”
“嗯,喝水都不止渴,只有喝这种毛尖茶,才不觉得渴。”
后面的话叶知秋都没有听进去,心里只盘算着“夜里口渴”这句话,目光又落在手里的方子上,温补脾肾恩、温里固涩、温中导滞,都是温热药,而痢疾本来就脱水伤yīn,加上大剂量的温热药,无异于雪上加霜!难怪病人会口渴的厉害。
用苦辛酸法试试!
叶知秋非常兴奋,立即开方用药,把方子递给老夫人:“照放抓药,先吃三剂。”
送走叶知秋,老夫人拿着那方左瞧右瞧,叹了一口气,对chuáng上的夏竦道:“老爷,能请的太医都请到了,都没有效果,听说吴王家新过继的嗣子得到神仙教授医术,所以请了来,他开了方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这个方子看看。”说罢,把方子拿给仆从赶紧按照方子抓药。
药物熬好了,老夫人亲自给夏竦服下。接着,便是等待了。
这是老夫人最后的希望,所以尽管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她还是决定亲自守夜,守候在老太爷身边,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但是,一直到深夜,老夫人都没有能等到奇迹。
子孙们也是一直陪着的,见到老夫人一脸绝望,都黯然神伤,是啊,连神仙传授仙方的神仙的弟子都治不了,那还有什么以希望呢!
就在一家人守在chuáng边,默默流泪的时候,忽然,坐在chuáng沿的小孙子小手一指老夫人:“奶奶,毛尖茶!”
奶娘抹了一把泪水,伸手过来要抱他:“乖,咱们外面吃茶去!”
小家伙脑袋摇得跟拨郎鼓似的:“不是我,是爷爷要!”
“你说什么?”奶娘问。
小家伙小手一指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夏竦:“刚才爷爷说‘茶!’你们没有听见吗?”
老夫人大喜,颤声道:“真的吗?”
小家伙点点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