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王_沐轶【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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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四人喝酒吃菜,畅谈医术,十分投机。

  那庞安时听说范妙菡是范仲淹的孙女之后,便不再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跟叶知秋jiāo谈,请教一些医学问题,叶知秋是知无不言,又跟他们请教一些当时医方,两人也是和盘相告。

  喝得高兴,叶知秋举杯相邀,范妙菡却一把按住了叶知秋手里的酒杯,嗔怪地瞧着他。叶知秋一愣,道:“怎么了?”

  “你先前答应我什么来着?”说罢,瞧瞧他,又瞧瞧他手里的酒杯。

  叶知秋顿时醒悟,讪讪地放下酒杯。

  沈括奇道:“怎么了?”

  范妙菡道:“他刚才说了,只喝一盅的,现在到了,不能再喝。”

  “这是哪里话,只喝一盅,如何够?这才刚刚起兴呢,看孙公子这架势,至少能喝一大壶,来来,再喝!”

  范妙菡按着叶知秋的手:“不成,不能说话不算数,——小二,上米饭!”

  叶知秋苦笑,道:“两位,只能改日再喝了,今日有事,的确不能再喝。”

  沈括道:“有事啊?那就不便再劝了,既然如此,改日再喝也不迟。先前听公子谈医论道,方知公子比我二人都年幼,医术却远在我二人之上。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想向公子请教,改日相约,万勿推却啊?”

  “一定,我也很想跟两位多多切磋jiāo流医道呢。”

  两人说着话,庞安时却呆在那没有言语。

  吃完饭,叶知秋和范妙菡起身告辞,离开了饭庄。

  眼看他们二人出了大门,沈括对庞安时道:“庞兄,你怎么回事?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庞安时勉qiáng一笑,道:“没什么。”

  “不会吧,兄台适才看那范姑娘的眼神,颇有爱意,莫非因于此?”

  庞安时长叹一声,道:“兄台明鉴,弟也就不隐瞒了,适才的确对范姑娘一见倾心,惊为天人,只可惜,她是范仲淹的孙女,这番心思,只能就此作罢。”

  “庞兄何出此言?”

  “兄台有所不知,家父官职,便是被那范仲淹变法革新时,一笔勾销的,家父为此,郁郁而终。”

  沈括瞠目结舌,道:“弟曾有闻,十年前,亲历新政,范仲淹一手举簿,一手持笔,俨然阎罗判官,将各地按察举报不称职官吏从班簿上一笔勾销,搞得众怒人怨,其中却有令尊啊,实在是,唉!”

  “公平而言,家父治下并无劣迹,但其到底是学医之人,或许了无政绩,变成了范某涂销之由,罢官还乡,一病而终。每每想起,便觉痛心,虽然不至于为此怨恨,但要与范家联姻,却是不能的,所以便只能按下倾慕之心了。”

  沈括笑道:“其实,兄台也不必太过挂怀,我瞧那范姑娘,对他师兄颇有qíng絮,纵然你们两家没有这份恩怨,只怕你也不能获其芳心。”

  庞安时点点头:“是啊,他们俩倒也郎才女貌。”

  沈括道:“孙公子年仅十五六岁,已经深谙医理,假以时日,必然名震朝野,将来一代医王,只怕非他莫属!”

  庞安时冷然道:“那也未必,你我医道之学不差于他,年岁相仿,何必长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假以时日,你我医学造诣,也不见得就差于他了!这一代名医之誉,落于谁手,现在还言之过早!”

  沈括笑道:“庞兄志存高远,弟佩服,只是,弟学而不jīng,不敢暗窥一代名医之誉。只能仰望兄台了。”

  庞安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从飘香四里饭庄出来,范妙菡突然狠狠拧了叶知秋胳膊一把,疼得叶知秋哎哟叫了一声,道:“你gān嘛啊?”

  “我gān嘛,我还问你gān嘛呢?我问你,你明明通晓医术,为什么每次背书,你都装着不会,非要让我替你cao心,是不是让我看你挨打替你心疼,你才高兴,是不是?”

  范妙菡一只葱白玉指,都要指到了叶知秋的鼻子尖了。

  叶知秋苦笑躲开:“哪有此事,我那时候是真的不会。”

  “骗人!你刚才那一大串,难道是预先知道了要有今天一遭,昨夜背的不成?肯定是以前便谙熟于胸了,只是不肯表露出来,好让我替你cao心,其心可诛!”范妙菡噘着小嘴,瞪眼瞧着他。

  叶知秋笑了:“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那样呢。”

  范妙菡哼了一声,突然又笑了,拉着他的胳膊道:“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故意隐瞒,不过知道你医术如此了得,我心里可开心了,真的,刚才看你当当当把那姓庞的说的哑口无言,我心里乐开了花了。你可真棒!”

  “棒什么棒,”叶知秋沮丧地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就会背书,不会给人看病,诊脉望舌我都不会,整个一书呆子!”

  “那有什么,你背了一肚皮的医书,要学看病治病,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哪有那么简单的,我要学的还很多呢。”

  “不怕,你才这么大,用个三五年来学,我就不相信学不会怎么看病。”

  “那倒是,我也有信心,现在师父答应了让我跟大师哥抄方,昨天抄了一天的方,我感觉我诊脉望舌能抓到一点门路了,不像以前,一点边都摸不着。”

  范妙菡道:“大师哥医术很高明的,师父说,大师哥已经尽得师父所传,只差火候了。”

  “火候就是临chuáng经验,我差的也就是临chuáng经验,其实,我更想跟爷爷或者大伯、师父抄方,只可惜他们是太医,治病都是在皇宫里,没办法跟着去。他们也没时间教我。”

  “慢慢来嘛,等你超过了大师哥,师父自然会安排你跟他学的。”

  “但愿如此。”

  范妙菡有道:“对了,你表字知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取的?挺好听的。”

  叶知秋笑道:“刚刚我自己给自己取的,人家都有表字,我没有,多不好意思。”

  “那倒是,这字取得挺好的。知秋!孙知秋,嘻嘻。我回头告诉他们去。”

  两人一路说着,慢慢逛着街往前走。在太阳偏西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宅院。

  范妙菡道:“到家了!”跑上去拍门。

  叶知秋抬头一看,很是意外,在他想象中,范仲淹竟然当过当朝宰相,也就是国务院总理,而宋朝文官待遇非常高,为历朝之最,应当是家财万贯才对,没想到却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大门的油漆都有些剥脱了。

  门开了,门房探头出来,瞧见范妙菡,喜道:“小姐回来了,快快请进!老太爷刚刚还提到你了呢。”

  “是吗?我爷爷在家吗?”

  “在在,对了,刘妈也来了,早就来了,说跟你们一起出来的,找不着你们了,就在这等,等了一半天了。”

  范妙菡嘻嘻笑着,回头招手,把孙永叫了过去:“这是孙家四少爷,跟我一起来探望爷爷的。”

  “四少爷!”门房忙打躬作揖。

  叶知秋拱手还礼,跟着范妙菡进了院子。

  第31章 一叶知秋

  范家这院子只能用寒酸两个字形容,一见之下,叶知秋更觉纳闷,心想这范仲淹的钱都跑哪里去了,范妙菡似乎瞧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我们家原来不是住这里的,原来有一所大宅院,比你们家的还大呢。前年,爷爷说他时日无多,要为天下范姓子孙尽绵薄之力,就把拿出了所有积蓄,还卖掉了大宅院,购置了数千亩良田,让人经管,田产收入,全部用来资助需要帮助的那些范氏远祖后代子孙,自家分文不取。所以,我们家就搬到了这个小宅院来了。”

  叶知秋瞠目结舌:“你爷爷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当真是力尽所能啊。”

  “是,人人都夸他,那些远亲们还给他修祠堂供奉他,只是,唯独家里人怨他,搞得家里人穷成这样,我爹他们暗地里都说爷爷沽名钓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酸!”范妙菡柔荑在鼻子前扇了两下,“得亏你没有学‘之乎者也’,要不然,我可不跟你在一起,酸都酸死了!”

  两人说着,来到了正屋,刘妈已经从窗户看见他们了,忙不迭跑出来,跺脚埋怨道:“我的姑奶奶哟,你们上哪里去了?找也找不到!”

  “嘻嘻,我都说了,你得走快一点,你自己慢吞吞的,还怨我们!”

  “哎呀!你明知道我腿脚不利索,也不等我,害得我找不到你们,只能在这里地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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