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说话间修眉轻扬眼神冷冽,脸上带着自然显现的傲然自信,看得芷清两眼也放出光来。
金益见状也有些愣神,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从未开口说过话的阿宝突然呆呆地跟着说了一句“抓……到”,随即惊恐万分地死死抓住芷清的衣摆,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嘴里断断续续地叫起了“爹爹”、“姆妈”、“哥哥”。
金益一看就知道孩子因大恐惧被闭锁的记忆重新回来了,取来针包在他头上连续扎了几针,又让芷清去准备宁神安心的汤药。
阿宝渐渐安定了下来,抓着芷清衣摆的手却始终不放。芷清只好把孩子放到chuáng上后,脱下外衣给他抓着,自己另披了件外衣出来,将李章赶回去休息,自己边收拾边给李章准备洗沐的热水和药汤。
作者有话要说:
靳白的家世好狗血!突然这么想到了,就写了……
第75章 瞒不住了
宁州侵地案很快落下了帷幕,谈锦博他们压根没想到钦差会来得这么快,曾经抱持的最后一点幻想瞬间破灭,本就是因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团体根本没有抵抗力,三两个回合就全部招供,除了东平寨的屠寨行为,尚有好几处因地产纠纷而起的人命案件,都在整体的冰消中露出原貌。谈锦博等数位主犯被押入京城受审,家产被没收,侵地案中被侵吞的田产悉数收回。宁州重新登录田地后重新依循均田制进行分配,之前受到伤害的苗民得到了少部分的田地补偿,并优先取得原田地的使用权,减免一年田赋。
审理东平寨及其他几起命案时,芷清和李章带着阿宝也去了,果然在审理现场遇到了阿宝的亲人。阿宝虽然对芷清恋恋不舍,却也记得阿公阿婆和舅舅们。众人皆对芷清感念不已,芷清连连推谢,见李章一味站在自己身后微笑不语,不由得暗恼李章置身事外。
送走阿宝后,两人随意地向城外走去,芷清边走边抱怨李章之前的不“仗义”,李章仍然只是笑,一句也不反驳。
又去买了苏油饼,离开时竟又遇到平度,满脸郁郁地策马走过。李章自觉改装没什么破绽,毫不在意地与他迎面而过,却在错身时,被平度倏然而发的一招迫得腾身而起。
平度的武功是和穆严类似的沉稳开阔的内家拳法,浑厚的内力随着每一拳的挥出层递而至,带着越来越qiáng大的压迫感。李章身形晃动,在力与力之间惊险地穿梭闪避,匆忙间只来得及看一眼芷清是否安全。
平度猛攻十数招后,又像他突然动手一样,突然收回了拳头,直直地看着李章,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
李章不答,反问道:“不知将军将在下看做了何人?”
平度冷哼一声:“你自己知道!”
李章微微一哂:“我自然就是我,又怎知将军为何突然发难?”
平度不答,突然bī近,伸手yù抓李章的衣襟,被李章迅疾地退开避过。
“将军若无道理,请放在下离开。”李章依江湖之礼抱拳低头。
平度再次冷哼了一声,说:“上次,你不是这张脸!”
李章心中一动,说话的语气却依然不动:“将军果然认错了人。”
“是真是假,验过方知!”
李章皱眉,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不知在下犯了何罪要受人验明正身?”
平度bī近了一步,一字一字冷冷地说:“欺君假死之罪!”
一旁的芷清惊得差点低呼出声,李章随意地扫过四周看热闹的人,掠过芷清的目光中含着丝安抚和抱歉之意,仰面假笑了数声,沉着脸道:“如此大的罪名在下可担不起!”
“担不担得起验过就知!”
平度似乎失去了耐心,跨前一步伸掌为爪就来抓人。李章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李章,哪里肯再束手就缚,迅速几个起落远远避开,对芷清说了一句“放心”,就头也不回地迅速隐入了人群之中。
平度身边只带着两个亲兵,自己又非善于腾跃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章在眼前消失。他恨恨地转回身,看着一脸无辜同样直盯着李章消失方向的芷清,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侵地案事发,谈锦博获罪,这些原本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没想到自己那已与谈锦博分居多年的姐姐,却在事发后坚持要随夫入京,让他心乱之余,又恨起自己没将李章之事追查到底来。
钦差的迅速到来,使平度没法不将它与李章联系在一起。他隐约知道朝廷另有一套qíng报体系,因为过于隐秘,反而更容易与皇上直接联系起来,进而再和李章牵连出理所当然的关系。唯一讲不通的,就是他从谈锦博口中听说的李章之死。因此,什么验明正身什么假死欺君,都只是他的试探,而李章的逃遁,则让他更入了五里雾中,于是一时间失去了下一步的具体打算。
但平度还是将芷清带回了将军府,他对李章越多了好奇和不解,就越想看看他到底想gān什么。
李章不知道平度是怎么怀疑到自己的,更不知道他以假死真相来要挟有何意义。司马逸想要自己也不过是种霸道的占有yù,他不觉得自己的生死对其他人有什么具体的影响,就算是平度,若是猜到谈锦博的事与自己有关,暗地里处理掉自己也比去告诉司马逸自己是假死更讲得通。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将自己jiāo给别人处置已非他现在会接受的选择。靠自己,搏天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的行动准则。不是不再能信任,而是曾经的信任基础已被打裂,穆严和靳白对他的影响,远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所有可能与司马逸有所关联的qíng况,他都有了被抛弃被牺牲的觉悟,也就因此而无可信任。
李章逃离后躲入他在调查侵地案时准备的一处隐蔽居所,仔细检讨过自己的改装后依然不得其解,只好抛开这个,转而认真研究将军府的qíng况。
他试着夜探了两次,皆因府中森严的守备无功而返,倒是远远见过芷清一次,似乎并未受到刁难,下人们甚至颇为恭敬。
李章于是去找阿宝的外公,老人家依然记得李章,很热qíng地招待了他,顺便又问起芷清怎么没在一起。李章于是将自己被莫名怀疑及芷清因而受牵连的事qíng说了,请他让人带信给金益,再和金益一起,去将军府接回芷清。
老人因为东平寨的事,对汉人的霸道极为痛恨,对李章所求一口答应。
数日后,老人家带着儿子陪金益同往云南,打听到将军府,就在门外大声喊冤,要平度把qiáng抢的人还回来。
往日肃穆的将军府外瞬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阿宝的几个舅舅越说越激愤,将刚刚落案的东平寨惨事又翻了出来,想起惨死的妹妹一家,直说得涕泪俱下。围观的民众同qíng之心大增,跟着一起哄了起来。
平度没想到李章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也知自己qiáng扣下芷清名不正言不顺,却是再次对李章起了鄙视之心,认为他白白糟蹋了宁王侍卫营的名声,堂堂男儿却敢做不敢当,只敢做些背地里的小动作,还不如一个小女子义气凛然。
于是芷清被放了出来,对外言说将军夫人得了急病,急切之下将芷清带回,未及通告家人是将军府的不是,且正式向芷清和金益告了罪。
金益依从李章的意思不作深究,谢过阿宝的家人,准备带芷清回木彝山。行不多远,平度亲自出来请金益和芷清回府,却是夫人再度病发,qíng况堪危。金益犹待不理,平度却一味对芷清相求。芷清为将军夫人诊病多日,终是不忍,随平度回转。转身时感觉到李章的目光,抱歉地眨了下眼睛。
李章目瞪口呆地看着金益和芷清进了将军府,心里七上八下也没了主意。犹豫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平度意味不明的一眼瞥过,又是准确地落在李章身上,让李章凭空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当夜,病势凶险的将军夫人在金益与芷清的合手之下再次脱离了险境。平度感激颇甚,亲自陪宴。金益依然冷冷地不领qíng,芷清到底面软,且不知平度与李章到底有何过节,觉得这个将军并不像他的名号那么威严,神色之间总有些淡淡的悲伤,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防。
jīng致的酒宴,因为芷清的不饮,金益的冷淡,而有些冷场。平度身着家常素袍,头著青色纶巾,面白无须,看着竟是颇为儒雅,若非芷清亲眼见过他的出手,多半会将他当做一个文士。
平度极随意地举筷相请,并无刻意的寒暄套话。金益不为所动,冷着脸道:“夫人之病乃胎中所得,非金益芷清之力能根治。此间已无事,请将军放我们离去。”
平度依然淡淡地笑着,夹了一箸新上的白玉珍醸入芷清的碗中,才对金益说道:“神医妙手,都无法去病断根,平某自然不敢qiáng求。只是此时天色已晚,神医与姑娘便留宿一晚,亦无不可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筱叶 hp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