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微微仰着头看着天边,突然不着边际地心想:“我真的错了吗?”
他一生后悔之事千千万, 悔恨当初没能救下花泠, 悔恨离开容陵这么多年最后回来却只匆匆见他一面便天人永隔, 悔恨……
悔恨为什么不能再早一些回去,也不至于让夙有商死得那般孤苦悲惨。
他千悔万恨,却从未后悔过当初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未垣。
而此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 当他对上顾雪消那双诡异的瞳子时,一股无力感突然从心底袭来。
“我错了吗?”
他正迷茫彷徨着,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灵力波动。
容不渔眸子一颤,立刻撩开袖子,手腕命门出缓慢漂浮出一道虚无的灵力,摇摆不定了半天,才终于指向了一个地方。
容不渔直接就顺着灵力跟了上去。
犹襄在不远处看到他的身影,立刻道:“容不渔!你去哪里?!”
容不渔头也不回:“你们先去五华城,我随后便到。”
说罢,身形飞快消失在了不远处。
那灵力仿佛香炉中散出的烟雾,在空中摇摆不定,但是堪堪会指着同一个方向,倒也省得容不渔来回奔波。
片刻后,天光大亮,容不渔也在中央城的城门口停住了脚步。
中央城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这才刚天亮,已经有成群结队的人在等候着入城。
容不渔眉头紧皱着,看着灵力漂浮的方向半天,才狠下心来,调动全身灵力朝着命门处冲去。
只听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鲜血吐出一口血来,而那灵力却仿佛被无数条虚幻的线拧成了一股绳子,呼啸一声冲去前方数十米远,直直朝着不远处一个人影撞去。
容不渔瞳孔一缩,来不及管经脉的伤势,直接飞身上前,顺着灵力所指,一把抓住了那个黑衣人的肩膀。
那人一惊,疑惑回头,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
“啊呀。”那人惊叫一声,“施主!”
容不渔:“……”
容不渔将手放下,匪夷所思道:“楚秋社?”
楚秋社将宽大的兜帽放下,想了半天才道:“哦对,我是叫楚秋社来着,施主晨安,怎么在这里碰着你啊,好巧啊。”
容不渔正纠结着该说什么,后面排队的人却是忍不了了,朝着他们嚷嚷着。
“什么人呐?!进城不知道排队吗?”
“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没有一点家教!”
“往后面站着去!”
“……”
容不渔回头看了看,才冷着脸抓着那假和尚的肩膀,将他从长队伍里拽了出来。
楚秋社:“哎哎哎!我排了老半天的,马上就该我进去,施主!施主啊!”
容不渔把他拽到了一处空地,面无表情道:“别装蒜了,你是花对玉的人。”
楚秋社满脸茫然:“什么花对玉?我听不懂啊,施主你在说什么呢?”
容不渔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袖子,在他袖子里睡觉的白穷迷迷瞪瞪地钻出来,顺着容不渔的手臂往上爬,一直爬到了肩膀上蹲着,便开始舔爪子。
容不渔冷冷道:“认人!”
白穷吓了一跳,立刻瞪大了眼睛,看了楚秋社半天,才兴奋地踩着容不渔的肩比划个没完。
容不渔脸色更冷,道:“它说就是花对玉将人交给你的。”
楚秋社还是有些茫然:“什么人?”
容不渔见他神色似乎不似伪装,皱了皱眉,偏着头问白穷:“是交给他一个人吗?”
白穷歪头想了想,才迟疑地拿着爪子比划了两下,喵喵两声。
容不渔脸顿时黑了:“你不早说!
”
白穷委屈地“喵”了一声。
容不渔没有管他,朝着楚秋社一伸手,道:“一个法阵,给我。”
楚秋社这才脸色变了,忙捂着袖子往后退了几步,急急道:“不可不可,这是我接的第一趟生意,交给你我可就没钱拿了。”
容不渔面无表情,直接抬手翻出一个钱袋来,里面全是满满当当的黑色玉石。
“这个给你。”容不渔道,“法阵给我。”
楚秋社看了一眼,义正言辞道:“贫僧不是见钱眼开之人,既然答应了那位女施主将这个法阵送到城主府,就不会半路放弃。”
容不渔将钱袋一扔,冷冷道:“你想逼我动粗?”
楚秋社捂着袖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君子动口不……啊!”
容不渔一掌把他打到在地,踩着袖子将那皱巴巴的法阵夺了过来。
楚秋社十分委屈:“你……你怎敢这般强取豪夺?这可是在中央城下,天道第一人就在这里,你都敢肆意妄为!”
容不渔理都不理他,冷着脸将法阵轻轻摊开。
那纸上画了密密麻麻的法阵符文,刚一打开,便轻轻泛起了一道红光,接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人影出现在了法阵中。
容不渔一怔。
小九重葛身形缩小了数倍,蜷缩着身体躺在法阵中,不知死活。
容不渔:“小九!”
阵法中的九重葛似乎被吵醒了,他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容不渔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正要将他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法阵,一直趴在他肩上的白穷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窜出,踩在法阵上一口叼住了巴掌大的九重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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