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暗缓慢被一只手拂开,而在这期间,周遭像是神魂不太稳定似的,七嘴八舌地响着许多人一同说话的声音。
“鬼厌就是怪物,你是鬼厌之子,自然就是小怪物了。”
“他疯了……”
“他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同他一样的存在,容不渔,你也想……”
“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那么喜欢你,你却眼睁睁看着她……”
“……”
犹襄的脑子被吵得几乎炸开,不过很快,黑雾散去后,便显出了五华城那一望无际的巨大花田。
小小的容不渔坐在秋千椅上,哼着歌小手在花枝间翻动,编了一个花环,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
姬奉欢在一旁给他剪花,余光一直往不远处像是柱子一样站着的禾沉几人看去。
容不渔编好了花环,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姬奉欢:“来,给你。”
姬奉欢愣了一下,才有些为难道:“少爷,这不合规矩。”
容不渔疑惑道:“什么规矩?”
不远处护着容不渔的亲卫目不转睛地看着姬奉欢,赤红的眸中全是敌意。
自从前段时间容不渔跌进了坑中,膝盖和手肘都被磨出了血后,容陵便派了许多人时时刻刻护在他身边。
姬奉欢迟疑道:“少爷……”
容不渔拉了一下他的手,不高兴道:“快过来。”
姬奉欢被他拉了个趔趄,只好弯下腰,任由容不渔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
容不渔笑吟吟道:“真好看,我还要再编一个给爹爹。”
姬奉欢无奈心想,当真是个小孩子,没心没肺。
容不渔兴致十足地又编了一个,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容陵。
容陵许是又去忙了,容不渔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花田。
只是刚走到花田入口,便远远瞧见一个暗卫正在将姬奉欢的花环拿下来扔在地上,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
姬奉欢满脸惨白,却没有丝毫反抗。
容不渔疑惑地走过去,还没到近处听到暗卫正说道:“……卑贱之人。”
禾沉几人已经走了过去,将姬奉欢扶起来,怒目看着那暗卫。
姬奉欢身上沾满了泥水,似乎被人推到地上滚了好几圈的样子,狼狈极了。
禾沉死死握着拳,冷漠看着在他面前如同小山似的暗卫,忍耐到了极致正要上前,却被姬奉欢一把抓住了手。
“没事。”姬奉欢哑声道,“没什么大碍。”
身后两个看起来才四五岁的女孩正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眸中全是泪水,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容不渔缓慢走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暗卫抬头看去,踩着地上的花环走过去,矮身单膝跪在容不渔身边,恭敬道:“少爷未寻到君上吗?”
容不渔摇摇头,眼神却还在看着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姬奉欢。
暗卫道:“属下带少爷去寻吧。”
容不渔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奉欢,你怎么了?”
姬奉欢低头将地上沾满了泥的花环捡起来,抬起头灿然一笑:“没事,跌了一跤罢了。”
容不渔茫然看着他,暗卫已起身牵着他的手腕:“少爷,走了。”
容不渔“哦”了一声。
暗卫在转身离开前,眸子冷漠地瞥了众人一眼,这才牵着容不渔离开了花田。
他们走后,姬奉欢才像是忍不住了,眼圈微红,踉跄着扑到了禾沉怀里。
禾沉将他抱住,冷漠的眸子此时却是全是恨意。
姬奉欢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许久后才哽咽着道:“哥,我想回家。”
禾沉没说话,只是将他拥得更紧了。
身后的一个女孩捂着嘴,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哽咽着道:“有朝一日,我们也会……”
禾沉偏头看她。
“我们也会慢慢地……变成鬼厌吗?”
***
容不渔跟着暗卫到了府中一处暗室,打开门后果不其然瞧见了容陵。
容不渔飞快跑过去。
“爹爹。”
容陵正在巨大的法阵中闭眸感应着什么,听到声音缓慢张开眼睛,瞥见容不渔时神色一变。
他伸手往阵法中挥出一道灵力,围绕着中央石台不住旋转的灵力阵法陡然停下,一旁插着的幡旗也停止了浮动。
容陵快步走出阵法,伸手一把将容不渔接在了怀里,与此同时眼神冷淡瞥了暗卫一眼。
暗卫颔首道:“少爷非要见君上。”
容不渔正踮着脚将手臂上挂着的花环往容陵头上戴,他还太矮,蹦了半天也没戴上,容陵叹了一口气,微微弯腰让他给自己戴上,没有丝毫不耐。
容不渔戴好了之后,才抓着容陵的手四处看了看,道:“爹爹在这里做什么?”
容陵身形颀长,温润如玉,顶着满头花也没多少违和,他牵着容不渔往外走去,淡淡道:“研究法阵罢了,等你长大后我再教你。”
容不渔回头看了一眼如同残火般缓慢消散的阵法,有些害怕地抓紧了容陵的手。
容不渔那时还小,涉世未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如何形容,等到长大后才恍然间醒悟。
那是一种宛如知晓未来惨事的不详。
容陵将容不渔送回了住处,难得陪他吃了饭,还在夜晚睡觉时同他讲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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