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近来撒谎已到了张口就来,来了就天衣无fèng的地步,如今又为了自保下作到用尽□□手段,自惭不已:江小仙啊江小仙,你从来说一不二,说不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下毒,何曾也沦落到贩卖色相的田地了?
梅千岭浑然不觉,傻呆呆说:
“你放心好了,我帮你瞒着。这个秘密只有我与你知道…小仙——”
昏暗里,视线不那么明朗,但梅千岭抿着嘴,充满明媚的羞涩一笑,还是让小仙准确捕捉到了。
心念一动。
不,不能动。
忽觉如此骗他,就像骗一个纯洁无暇的小孩那样造业,阿弥陀佛?
“怎么?”
“我想…抱抱你。”
梅千岭恳求声音很低很低,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对方又岂能听到。
哪知那天籁的声音响起,让他如同感受六道梵音,极乐芬芳如天人散花。
“好。”
小仙清楚,要让狗听话,不喂点ròu骨头是不行的。
梅千岭飞速地从侧面环住他,还不待感受温度,又像怕什么似的飞快松开了。
倒让小仙诧异:“怎么?”
梅千岭边咬着指甲,边扳起靴尖:“唔,这样就好。”
好什么!这回轮到小仙自尊受损了。
“呵呵,他是怕你身上有毒,哈哈。”蓝染川的声音适时cha了进来。
被说中心事,梅千岭吓一跳:“你乱讲!”
“我乱讲?你明知,他有七窍玲珑心,可惜都不在你身上,你还说我乱讲?”
梅千岭脸红一阵,白一阵,小仙朝蓝染川撇了一块石头:“前辈,再多嘴,就把你送回尸dòng去。”
蓝染川不敢说话了。
其实以他的功力,怎会怕小仙威胁,不过是在梅千岭那呆子心里埋一颗炸弹,等他定时而爆罢了。
梅千岭不以为意:
“就这么说定了。大哥那里,我会说没见过你,你取了幽梦冥兰,就去给他吧,他今天都在府内。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要扮作女装继续留下,我也不会说。你碰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喏,这个戴着。”
他从手腕上脱下一根深棕生丝织绕,缚一块通体透明的白玉髓的腕带,qiáng迫小仙戴上。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自小就戴着,可保平安。你戴好,日后若有什么要紧的,可将它捎给我,我一见它,拼了命也会来见你。”
小仙将它推回去:“我不要。”
“不行,必须要。”梅千岭扯过小仙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套上,还打了个死结。
小仙脱不下来,心里反问自己,这算什么?信物?戴了它,那是什么含义?
梅千岭按住他手:“小仙!若你还信我不会出卖你,就让我也信你一次!”
这话有些重。小仙要割绳结的手停下了。
“好吧,暂时放这里寄存,以后定要还你。”
梅千岭十分欣喜。
在小仙的要求下,他先出后山回梅府复命。按照事先说好的,没有遇到小仙,也没有发现蓝染川的异动,一切正常。
等他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小仙也打算带着幽梦冥兰回去复命,看梅霜寒还有什么话说。
蓝染川暂时寄居在溶dòng里,至于吃喝他自会采集山中野shòu蛇蝎和野果果腹,小仙也答允,每隔三天来此地送些gān粮和换洗衣物,同时在山中帮小仙寻找qíng花。蓝染川更盘算着,要等花会开始,当众揭穿乔景天残害自己妻、子的卑劣行径。
当小仙将完好无损的两株幽梦冥兰送至梅霜寒面前时,梅霜寒顷刻化身冻雪:
“你,是如何取得的?”他如临大敌,目中充满着诧异与震惊,或许还有几分杀意。
“是在一处河堤旁发现的,”小仙说了谎,“实不相瞒,奴婢的爹以前是江湖武师兼郎中,平时喜欢琢磨一些奇怪生僻的医法魔术之类的,家里经常有各种形形□□的医本,奴婢闲来无事,就翻书来看,记得有一本书里提到这种嗜血冥花,其实它只是需要腐ròu和鲜血供自己养分而已,因此奴婢在河里捉了一条鱼引诱它,它就上当了,自动钻到笼子里,就是这样。”
梅霜寒心知他在说谎,可又苦无证据,派出去的梅千岭也说没遇见,只得就此罢手:
“好了,你放下回去吧,此事就此作罢,以后梅府禁止你入,发现一次,立刻遣送出岛,你可明白?”
“明白。”小仙点头。
“明白就退下吧,我累了,要休息。”
“是,奴婢告退。”
小仙转身待走,又被叫住:
“明天会有几位客人登岛,我让千岭去迎接,你…也跟铃兰他们一起去。你既这般聪明伶俐,那样的场合一定是不怯的,铃兰这丫头太笨,没法应付移花宫那帮女人,你多帮衬千岭周旋,可晓得?”
“晓得。”
“那就好。你也注意,不要对少主有任何妄想,时刻谨记自己奴婢的身份,否则,这幽梦冥兰就是你的归宿。”
小仙一凛,称是退下了。
这梅霜寒,又把自己派到梅千岭身旁,难倒还未去除疑虑么,又是安了什么歹毒用心?
第二天一大早,铃兰就来到小仙房中,叫他抓紧穿衣洗簌,准备跟梅千岭去接客人。
山樱和萤火均意外,后山一事,小仙并未告知二人所有关节,只说了取花和暂未找到白曼陀罗那一段。来不及多解释,只得匆匆跟着铃兰出门了。
铃兰在风凉亭里向迎客的几个女婢和家仆说明完毕,见梅千岭打扮得极为漂亮的样子行过来,登时眉开眼笑:“大家站好了,少主来了,都认真听啊。”
梅千岭今装扮得有些隆重,深蓝与湖蓝绞扭的刺绣红梅锦袍衬托得身形健美修长,腰间束着墨绿镶玉腰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辫从两鬓各编一缕至头顶与其他发丝总角成一束,自一副蓝玉嵌紫金石的冠下穿行而出,在肩背后洒成一把黑瀑。
脸上,当然是英姿勃勃,剑眉刀鬓,一双星眸晃如闪电。
一来谁也不看,就晃着小仙看。
众人都等他示下,却见主人脸上一派迷之笑颜,均愣住了,齐刷刷看向窘得恨不得找地fèng钻进去的小仙,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捂嘴乐。
如此浮夸!
小仙心里啐道,脸上却呈现一副卑躬屈膝笑颜:“少主…够了。”
梅千岭这才缓过神,敷衍对众人说:“都准备好了?”
“好了。”
“那么,走。”
训话短促简洁。
众仆人都大跌眼镜。
按这位少主的一贯风格,不长篇大论,没有半个时辰盘点指示,是结束不了的,可今日是太阳出西了么。
小仙跟在队列中,苦苦思索着前方那个威风无比的背影,愈发觉得,招神容易送神难这句古话极为有理。要如何甩掉这个人呢?
再有,几个仆人,人人手里捧一盆花是几个意思?
自己捧的还是一大头金huáng金huáng的波斯jú又是几个意思?
他突然想起梅霜寒说的,移花宫那些难缠的女人,太阳xué又突突的疼了。
第15章十五移花宫与波斯jú
小仙故意落在最后,与铃兰并肩:“姐姐,接人还要用盆花?”
铃兰悄悄说:“还不是移花宫的几位宫主极爱岛上的花。她们年年来采花,花不离身,一下船脚还没沾地就要看到花,可你知道,岸边都是沙石礁岩,哪有什么鲜花可看?走到岛内又要有段步程,于是每次来接她们,门主都要奴婢们人人捧一盆珍贵的花品去,防止那几位宫主借口挑剔——你可不知道,那几位可是方圆几十座岛屿出了名不好伺候的主,衣食住行无一不挑剔苛求,今次来住上几天,也够我们这些下人受的了,唉——”
她长吐一口气,露出一脸苦相。
小仙又问:“除了她们,还有些什么客人?”
“都是一些岛屿上的门主,比如桃花岛的huáng岛主,东极岛的东极王,虞山岛的虞家几位少爷前进,还有鹿神岛的墨画岛主…啊呀呀,说起这位墨画岛主,真是如神仙一样飘渺的人物,”
铃兰露出花痴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十年前见第一次见他,我还是个小姑娘呢,也不知今年再见,他是不是就老了…”
小仙忍不住问:“他多大年纪?”
“十年前是廿来岁,现在也是而立之年的大叔了吧。”一说到墨画,打开话匣的铃兰再停不住,“不过呐,他天生已投白发,多几根也无所谓,神仙就是神仙,那姿容让人倾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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