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人,你不明白。朕总觉得,公主此来,怕是……”当时在万青山上幻沙跟风染说的话,风染不好跟庄唯一明说。
庄唯一没想到幻沙,倒想到了郑家,说道:“对,幻沙公主带着郑家回来,怕有所图谋,不可不防。”
风染正跟庄唯一商议,便有内侍来禀告,说幻沙公主在驿馆相请陛下说话。
风染达到驿馆时,幻沙公主已经在驿馆休息了一晚,洗去风尘之色,jīng心描了妆容,换了贵族仕女服色,盛装出迎,一直迎到驿馆门口,向风染盈盈一福:“臣妾见过陛下。”
风染看着幻沙公主,眼都直了。风染怎么也无法把记忆中那个穿着红袍金甲,英姿飒慡,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同眼前这个娇滴滴,含羞浅笑,华服高冠,环珮叮咚的女子关系起来。如果不是去年才在万青山见过幻沙公主,风染只怕根本认不得这个女子。
幻沙看着呆住了的风染,抿嘴一笑,轻启朱唇,娇啼啭宛地说道:“陛下,里面请。”
进了驿馆的客厅,风染在上位坐定,幻沙重新盈盈地行了参见帝王的礼仪,便在风染下首坐下,上茶。茶过三盏,幻沙公主倒像是跟风染夫妻qíng深的样子,只管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闲聊,风染心急气闷,直接道:“公主请朕过来,有甚话,请说。”
幻沙公主娇声道:“前儿,索云国为了陛下,偿赔与我国三座城池,是臣妾从中斡旋讲qíng,才免了那三座城池,陛下连同臣妾坐一会儿,便都不耐了么?”
风染手一挥,把厅堂上的人都撵了出去,冷冷道:“人都退了,公主不必惺惺作态,叫人看了作呕!有话直说。”
幻沙公主甚是优雅地把茶盏放下,说道:“臣妾愿以汀国为嫁妆,以皇后之礼,再嫁陛下。”
“……”风染瞪着幻沙公主,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幻沙公主也不bī风染,只管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啜茶。她长在皇宫,幼承教养,自有一份寻常女子所没有的雍容之姿,虽然容貌仅是中上,但气容烨然,辗压了那些庸花俗糙。前面幻沙公主虽有矫揉造作,只是刻意添了一些女孩儿娇媚罢了。幻沙公主一向不娇媚,这一刻意,便过了头。
“公主究竟想gān什么?”
幻沙公主又是一笑,道:“臣妾说了,臣妾愿以汀国为嫁妆,再嫁陛下。只是陛下须以皇后之礼,十里红妆,盛大迎娶。”
“朕想不通,公主殿下为什么非要嫁朕?”他待她又不好,半分qíng意都没有,甚至都不想碰她,为什么幻沙公主要一再地嫁他,一再地不肯和离?
幻沙公主又是展容一笑,道:“不算再嫁,只是想重行举行一次婚仪。”当年抱着灵位成亲,那婚礼虽然算数,可是,那样的婚礼,不管新娘是谁,都会觉得委屈。幻沙公主以嫡公主之尊,一口气委屈了六年,如今逮着机会,当然要重新成一次婚,为自己争取一场盛世婚嫁,既弥补缺憾又扬眉吐气。自然这些女孩儿的心思,男人是不会懂的。
“就这样?”
“嗯。”
幻沙公主又不是汀国皇帝,能在汀国当家作主,她怎么拿汀国来当嫁妆?风染问:“公主不是在万青山么?是熙安陛下让公主来的?”拿自己的国家给女儿做嫁妆,没有哪个君王做得出来,除非熙安帝疯了。
幻沙公主笑盈盈地道:“如今陛下贵为凤国之主,臣妾作为皇后,怎么好再在外面抛头露面。自然应该尽快前来为陛下镇守中宫。臣妾心急与陛下团圆,未等父皇下旨便动身了。”
“公主身为汀国驻防万青山西路三道的统帅,贸然离开,便不怕防线失守?”
“陛下放心,臣妾离开时,把防务都jiāo与陆将军代理,并向朝堂举荐陆将军继任西路防线统帅,陆将军主事,陛下还能不放心么?”
风染倒是放心陆绯卿,只是怎么都无法对公主放下戒心:“朕且听听,公主如何拿汀国做嫁妆。”
“当日,陛下是如何把yīn国合并进索云国的,臣妾自然也能做到。待陛下重行迎娶臣妾之后,臣妾便以凤国皇后的身份回汀国省亲,到时,臣妾会带郑家军随行护驾。”幻沙不等风染开口,又道:“臣妾这一两年混迹军营,已在军中笼络了一批人,他们只奉臣妾之命,臣妾已安排他们守好北方万青山和东面赤麟江,朝中剧变,不会影响到对雾黑的防线安危。”
幻沙公主把一切都想得很仔细周到啊,正因为这样,风染反而觉得幻沙公主可怕:“这么做,公主究竟要想什么,不妨直说。”
幻沙公主半垂着头,似乎有些羞涩,柔声道:“臣妾说过,臣妾想要一场盛大的皇后婚典。臣妾不想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说臣妾是抱着牌位成的亲。”
在万青山和离谈判那次,风染知道,幻沙公主大约知道一些自己跟贺月的丑事,因此幻沙公主对自己和贺月都带着淡淡的敌意,而且风染觉得,幻沙公主并不是一般的皇家公主,心怀高远,绝没有一般的小儿女沉溺于qíngqíng爱爱的心态,总觉得幻沙想把汀国做为嫁妆合并进凤国,用意绝不简单,何况在幻沙公主身后,还有郑家。借一场皇后迎娶盛典,巩固明确幻沙的皇后地位,没准是想在自己死后,拥个自己的子侄继位,这样凤国就变成了汀国。对了,郑家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幻沙和郑家甚至都不用进行下毒谋害这些手段,只须做好部署,等着自己老死就行了。所以,不管幻沙表现得再柔qíng似水,娇羞无限,说得再天花乱坠,舌灿莲花,风染根本不相信。
风染道:“若朕不答允呢?”
幻沙公主抬头直视着风染,过了一会儿,才轻轻道:“臣妾一样是陛下的皇后。”这一句,大约没有掩饰,她低暗的嗓音带着一些失落,甚至带着一丝哀伤。引得风染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大约是幻沙公主的妆容有些厚,并看不出她脸色和神qíng的变化。
要么,用一场盛大的皇后婚典把幻沙公主娶进皇宫,顺便把汀国合并进凤国来;要么,随便赐幻沙公主一个皇后封号,静悄悄地抬进皇宫。总之,无论如何,幻沙公主都是武威帝的皇后。
晚间回宫,庄唯一在御房里候着,说郑修羽偷偷求他带话,求见风染。
风染便叫庄唯一把郑修羽带进宫来,在御房旁边的一个小偏厅会见了郑修羽。郑修羽只比郑修年小两岁,三十出头,正当盛年,像所有郑家人一样,生得粗壮魁伟,英姿勃勃。进来见了礼,并不起来,继续跪在地上,禀告道:“臣代陆绯卿向陛下叩头赔礼。”
“赔什么礼?”
郑修羽并不说,只呯呯呯地叩了三个头,说道:“陆绯卿说,他做了对不起师哥的事,没脸来见他师哥。”
第321章郑家归来
风染大是疑惑,问道:“何事?朕怎么不知道?”想着自己跟陆绯卿一起长大玩大,相互依靠,qíng谊至深,有什么有脸没脸的?
郑修羽这才站起来说道:“陆绯卿只叫臣替他带这两句话,并没有说是什么事。”
“哦?那天朕逃下山,后来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郑修羽迟疑了一下,说道:“是有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公主殿下怪罪陆将军放走了陛下,一怒之下,要拿军棍打死陆将军。陆将军一声不吭,不辩解,也不求饶……”
自己逃下山,幻沙公主迁怒于陆绯卿了?那也是自己连累了陆绯卿,哪是陆绯卿对不起自己?风染一听陆绯卿一声不吭,不辩解也不求饶,心头就急了,问:“后来呢?怎么样?”关切之qíng,溢于辞表。
“打得……有点惨……公主真是想要陆将军的命。当时在山上在其他将官看不下去,觉得陆将军就算放了陛下,也不过只是提前放了几天而已,并不是死罪,就一起求公主饶赦陆将军……臣……也有替陆将军求qíng……连打军棍的小卒都住了手,公主看实在打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饶赦了陆将军。”
“后来呢?”
“陆将军被抬回了他防守的营地,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那个打军棍的小卒没下狠手,皮ròu伤得重,但没伤到筋骨。只是听说陆将军以前常常跑到主帅营帐来看望公主,打了之后,基本就再不来主帅营帐了。以前公主也常常召陆将军去问话的,后来也不召了。大家以为陆将军在公主面前失势了,便有进谗的,不想倒被公主责罚了。公主虽然不见陆将军,但对陆将军还是倚重的,并没有故意打压陆将军的意思。”
“就这些?”
“听说,在公主下山前,召见了一次陆将军,把山上的防务都托付给了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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