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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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月猜测道:“以前没有兵马都统帅,他做到统帅,率领一军,独当一面,这官职官阶都到头了,无法再升,再往上,就只能封虚衔了。后来你出任了兵马都统帅,正好压在他头上,只怕他不服你。或者,他想取你而代之。你贬官期间,朝中好多大臣举荐他继任兵马都统帅。确实,你若死了,他在各军中,声威最高,功勋最大,我若要任命兵马都统帅,便只能是他,别的将帅,服不了众。”

  “他想先取得兵权军权后,再挟制你,然后图谋篡位?”风染清楚,任何人坐在兵马都统帅这个位置上,都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不生异心。

  “陈丹丘有没有异心,就难说了,人的野心是一步一步养大的,也有的是被一步一步bī出来的。人活一世,如置洪流,往往被周围的人或事,挟裹前行,不由自主。这回拿不到他的把柄,治不了罪,你以后用他时,要小心防着他……这人,确实是个人才,不用可惜。”贺月自登帝位之后,基本无往不利,想不到,竟然在陈丹丘手下吃了瘪,还找不到陈丹丘的破绽,无法还击,多少令贺月不太舒服,觉得憋屈。躺了一会,贺月舒了口气,道:“不说那老狐狸了。问你,你怎么看出来我被点了哑xué?”

  “呵,你走进来,一个字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的体毒要靠功力来压制……你要化我的功,轮不到陈丹丘来下令。陈丹丘一说要化我的功,你眼睛瞪那么大,偏偏不说话,他站在你身边,站得太近了,我就猜,你是被他挟制了,你能走动,不开口说话,多半是被封了哑xué。”所以,风染喷出化功散时,附上了内力,用内力冲刷贺月的经脉,解开xué道。喷出化功散帮贺月解xué的同时,风染怕陈丹丘向贺月下毒手,才冒险扑向陈丹丘,哪知道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陈丹丘还没胆子挟制贺月。

  “郑修年他们都没有随驾回来?”

  “嗯,说被留在万青山养伤。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陈丹丘还没胆子害他们,过几天他们养好了伤,自然就回来了。”

  风染道:“我就怕陈丹丘对郑修年玩yīn的。”他进言,让郑修年主持招降之役,可是大大抢了陈丹丘的风头。再说,郑修年是自己表兄,陈丹丘想杀自己,没准先拿郑修年开刀。

  贺月道:“你表哥xing子虽然耿介,人可灵光着呢,脑子比你好使……”说到这里,贺月便觉得不对了,怕风染生气,忙解释道:“风染,别多心,我说的是实qíng,他读得比你多……”貌似越描越黑。

  风染翻个了身,把脸朝向chuáng里,说道:“天晚了,睡吧。明儿,你还要上朝。”

  “风染?”

  “你说的是实话。我明儿叫人去接表哥回来养伤。”

  两个各自躺在各自的被窝,有许久没有说话,可是,彼此都知道,大家都没有睡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到底还是贺月沉不住气,轻轻唤道:“风染。”

  “嗯。”

  “当我被雾黑蛮子围困在癞痢顶上,知道和谈会盟是匪嘉跟雾黑勾结做出来的圈套,想诱杀我时,我心头想的,不是我要死了,也不是如何冲出去……我只是想,我死在你前头,真好。我能一直记得你年轻的样子。”

  风染背对着贺月,侧卧着说道:“嗯,你放心,我不会叫你看见我衰老的样子。”

  “可我活着回来了。听了你在朝堂上,跟公主和大臣说的话,我又庆幸,我没死,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让你一直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下辈子,你还可以照着我现在的样子来找我。你的样子,我都看过,更容易找到你。”

  风染轻轻嗤笑了一声:“人哪有下辈子?你信那些鬼扯。”

  贺月道:“我信。我跟你,结过发的。”

  “哈哈。”

  “你跟公主大臣们说的话,有一句,我特别喜欢,你说:你愿意独属于我,料想我也愿意独属于你。风染,我有皇后,有妃嫔,我跟她们,才是搭伙吃饭的关系,为了传承后代。在我心头,除了你,没有过别人……”

  贺月还没说话,风染淡淡地打断道:“睡吧,这大半夜的,又是大冬天,说这些没臊的话,也不怕把人寒碜到。”

  “风染!”

  静默中,贺月似乎看见灯烛暗影中的风染背影,微微颤抖着。贺月怕风染喝了化功散,人不舒服,便撑起身,伸手过去攀风染的肩头,却被风染飞快地拍掉了。那生硬的动作,不由得让贺月微微有气恼,问:“风染,那些话,你敢跟公主说,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

  风染轻轻道:“只因那时,我以为你死了。”

  第333章喜欢我,一天也好

  那时,风染以为贺月死了,在朝堂上又被幻沙公主所bī,才不得不那么说。虽然是心里话,可是,那也只能在贺月死了之后说。凤梦大陆是偏好男风,但也仅止于狎玩脔童,是穷奢极侈荒yín腐化的贵族子弟们穷极无聊寻个开心罢了,没有人当真。两个男子的禁断之qíng,绝对不能见容于世俗,何况,他跟贺月,还是君臣,更是背德忤逆,禁中之禁。

  贺月已死,自己也命已不长,承认了这份感qíng,又有何妨?就算他会被世人唾骂鄙视,也不过只能承受三年五载罢了。

  人们总是厚死薄生,苛责活着的,宽恕死去的。一段不容于世的忤qíng,如果死了一个,剩下那个就算当众承认了,也不过是缅怀一段逝去的感qíng罢了,一切都已成过去,再怎么追究都没有意义了。可是如果两个人都还活着,就要面对世人的诘难和谴责,承受礼义的拷问和辗压,来自各方面的唾弃和阻挠,无形无质,无所不在,可以轻易把人bī到jīng疲力竭。

  如今,贺月没死,回来了。风染敏锐地知道,他如果再承认这份感qíng,自己三年五载就死了,却要留下贺月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独自承受世俗的鄙视唾骂。

  再说了,风染觉得自己转眼就要开始老去了,很快就会老死,他哪能还去招惹贺月,给贺月一份无法长久的感qíng?

  从不曾拥有过,等他离去了,伤痛总比拥有之后再失去来得浅淡一些,就像他对陆绯卿的感qíng,随着时间的随逝,也渐渐淡了——不曾拥有过什么,他也能走得安心一些,不会那么不甘心。

  在朝堂上听到风染的当众表白,那份决烈之qíng,几乎让贺月欣喜若狂。可是回到宫里来,风染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由得让他失落。有什么地方不对呢?贺月心下气苦,恼道:“你的意思,我不该活着回来?非要等我死了,你才能喜欢?你能喜欢死了的,gān什么不能喜欢活着的?”

  自从在朝堂上承认喜欢贺月后,风染便没有再克制自己对贺月的感qíng和思念,他对他的喜欢之qíng,在他死了之后,再没有顾忌,才得以一泄千里,不可收拾。贺月归来,固然让风染欣慰,可是,风染却需要更辛苦费劲地把那份满满的喜欢深埋在心底,贺月还会活很长的岁月,不比自己,恣雎喜欢过后,眼一闭,对任何的毁谤践踏,都没有知觉了。不由着自己的喜欢去跨越那最后一步,跟贺月维持着和谈之前的状态,疏远守礼,才是对贺月真的好。

  知道贺月必定会听到自己在朝堂上的那番表白,必定会有想法,风染想,只要他当作没有发生过,贺月矜持,沉得住气,多半不好拉下脸来跟自己纠缠。哪料到贺月在这上面偏偏一点不矜持,也一点沉不住气,非要追问个清楚。看贺月这般气苦,口不择言,亦让风染心痛。风染知道躲不过去,还不如跟贺月摊开来说,大家还有几年相处,别怀了心病,相处得别扭。

  风染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冬月初旬,天气已十分寒冷了,这皇帝寝宫虽烧了地龙火盆,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是冷的,便想找件衣服来披着。不想内侍们把chuáng上收拾得gān净,衣服褶子都拉抻了,挂在chuáng头的衣架上。

  贺月本是侧对着风染,见风染起来,贺月便也跟着坐了起来,见风染在chuáng上四望,便扯了条中间隔着两人的锦被,抖开来披在风染背上:“都睡下了,还坐起来gān什么呢?”

  “你也披上,别尽顾着我。我有话同你说。”

  贺月便又抖开来一条锦被披在自己身上。中间就只隔了两条锦被,叠几叠,垒在一起,便差不多有躺着的一人高,这下两人一人披一条锦被,堆在龙chuáng中间的阻隔便消失了。

  怎么说呢?风染想了想,觉得不好开口,只道:“我在朝上说的,你听了,别当真。”

  “你说那些,都是假话?用来应对公主的质问?”

  承认那些表白是假话,就可以让贺月死心了。可是风染不愿意违心,他是喜欢贺月的,一旦喜欢,他便不愿意不承认:“是真话,可是,只能说给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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